一到家,張世華便徑直走向新房,新房中還亮著燈,顯然妻子郭薇兒還沒有睡下,依然在等著他。 張世華輕輕推開了房間的門,然而開門聲還是驚醒了趴在桌子上的妻子。郭薇兒看到是他,臉上露出微笑,對他道:“官人回來了,晚飯食了沒,用不用奴家在為官人去做些?”
張世華先是輕輕關上房門,而後才對郭薇兒道:“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今天晚上我有事,讓你早些休息,無需在等我。晚上風涼,你再這樣,萬一著涼了怎麽辦。至於我,也早已在商鋪食了晚飯,你現在還是快些休息吧。”
雖是責備的話,話語中卻滿滿的盡是關懷。所以郭薇兒聽到這話後,也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而後便先伺候張世華寬衣,等到張世華一身睡衣躺在床上後,郭薇兒吹滅了床邊的蠟燭,才寬衣睡下。
這倒不是張世華大男子主義,願意被自己妻子伺候,而是古時風俗如此。夫妻在休息時,與現在不同,一般男人都睡在裡面,而女人睡在外面。據說是女人在起夜時,跨過男人會帶來不祥,反正此時天下夫妻皆是如此,所以郭薇兒才會先伺候張世華睡下。
等夫妻二人躺下後,張世華習慣的摟住妻子的腰肢,夫妻二人靠的很近,但接下來張世華卻又沒再做什麽。而後郭薇兒翻了個身,夫妻二人便是面對面了。
雖然屋中一片黑暗,但是夫妻二人依然可以看到對方的臉。郭薇兒看著丈夫的面龐,用手輕撫著丈夫的胸膛,柔聲說道:“睡吧。”
而張世華聽此言後,則輕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而後便睡下了。
今晚他始終沒有告訴她自己明天要做什麽,不是因為其他,只是害怕她會擔心。但他卻忘了,身為枕邊人的她,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出他的變化,不過和他一樣,她並沒有問什麽,不為其他,只是怕他會分心。
但夫妻二人,誰也不知道的是,熟睡中的他們,都互相的將對方抱得更緊。
……
翌日一早,張家門外就來了一名求見的衙役,那衙役到張家後,就對張家的一名下人道:“快快通報你家老爺,縣尹大人有要事,要與張典吏和張大少商議。”
下人聽到這話,自是不敢耽擱,忙跑進院中,找到了正在院子中晨練的張世華,將此事告知了張世華。張世華聽聞此事,心中也不禁暗道:“找我爹就算了,又怎麽會找我這樣一個閑人。”
但張世華也沒再多想,將下人打發走後,便知會了一聲郭薇兒,而後換了身衣服,便向自家老爹那走去。
張世華到自家老爹那時,自家老爹剛起,然後張世華在門外等候了一會,等到雪姨和老爹都穿戴完畢,才進了屋。進屋後張世華先向老爹和雪姨,行了一個禮,而後才對老爹說出此事。
張烈武聽到自家兒子的話,思慮了片刻,便略帶諷刺的說道:“這麽著急的就要把咱們爺倆請過去,看來,咱們這位馮大人是真沒辦法了。”張世華聽到自己老爹這話,也猛的反應了過來,這還真是想瞌睡便有人送枕頭。
於是張世華對自己老爹道:“父親,那咱們現在就去嗎?”
張烈武聽到這話,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然後說道:“是他求咱們,咱們找什麽急,等食完早飯再去。”
約是半個時辰後,張世華才和老爹一起向縣衙那邊走去。在路上,張烈武看著蕭條無比的街道,和許多底層百姓向他這個朝廷官吏,
投射而來的那種仇恨眼神,心中也不由歎道:“或許,這一次自己真的是錯了。” 於是他轉頭看向張世華,用只能讓他們父子二人聽到的聲音道:“伯昌,你既然決定做,就絕不要婦人之仁,你明白嗎?”
張世華聽到這話,也神色堅定的對自己的父親道:“父親大人,孩兒明白。”
“你明白便好。”聽到自家兒子如此堅定的話,張烈武好似也放心了,不過接下來他卻又對著自家兒子說道:“這次馮富樂,請我們父子一起去縣衙,八成就是和抵禦白蓮亂匪有關。如果為父猜得不錯的話,馮富樂一定會希望你,在接下來的幾天負責咱們縣的防務,畢竟伯昌你是咱們縣城最知兵的人,手下還有一百名身經百戰的巡檢司弓手,將防務交給你,才是做合適的。”
“如果,要動手的話,那就一定不要錯過這個機會。這一點不用為父說,世華你也明白吧。”
張世華聽到這話,點頭輕聲道:“父親,您放心吧,孩兒一定會將這件事做到最好。”
聽到自家兒子這樣說,張烈武仿佛似感慨一般的,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就帶著張世華,大步的向縣衙走去。
父子二人到了縣衙,見到了馮富樂之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也果真了張烈武猜想的一樣。馮富樂極為熱情的迎接了他們,絲毫沒有因為張家父子來晚了半個多時辰,而有所生氣。
而見到他們父子後,馮富樂先是“情真意切”的說了一大堆話,等前面鋪墊的差不多之後,馮富樂才向張家父子提出,希望可以讓張世華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負責全縣的防務。當然,也少不了向張世華,開一大堆現在還無法實現的空頭支票,比如:“抵禦住白蓮亂匪之後,一定向朝廷為張家請功之類的。”
而對於他這些所謂的好處,張家父子也根本不關心,畢竟這些東西對於日後的張家根本毫無意義。
但不管怎樣,張世華還是接受了這個任命,畢竟只要有了這個任命,張世華就可以明目張膽,將所有追隨他的弓手調進縣城,而且也能名正言順的將弓手武裝起來,甚至還能借此,從縣裡的兵庫中先取出一部本兵甲自用。
所以,當張世華從馮富樂手中,接過那張蓋著縣衙官印的任命書時,張世華心中不禁想到:“有了它,自己起兵,就真的是萬無一失了。”
而如果馮富樂要是知道,張世華心中是這樣想到,估計他一定會氣死的。
……
不得不說,在經歷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 馮富樂終於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在兵事上,完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所以當任命張世華為臨時的城防官之後,馮富樂就直接將縣中僅有的官兵的指揮權,交給了張世華。反正縣中也不剩下多少官兵了。
至於縣尉劉錢和剩下的那兩名百戶官,在經歷了前幾天的那次大敗後,這三個帶頭逃跑的貨,在官兵中的聲望早就降到了冰點。再加上馮富樂這些天對他們的排擠和打壓,現在這三個貨,完全就是三團空氣,根本不會對張世華的計劃造成一點影響。
而張世華則因為在以前做巡檢官的時候,積累了深厚的聲望,又是當地大族出身,所以官兵們對他,倒是極為信服。當然,這也和張世華在下午時,重新聚集起了那一百名精銳弓手有很大關系。
畢竟現在的官兵加起來還不到一百人,看到張世華手中,有這樣一支人數比他們還多的精銳時,他們自然會本能的感到畏懼。
而張世華既然身為城防官,那對於自己手下的弓手自然也不會小氣,什麽戰甲、戰刀、長矛、盾牌,一定全選最好的,來裝備那些追隨自己的弓手們,而那幾十名官兵對於張世華這種無比偏心的做法,也並沒有表示出什麽不滿,畢竟他們只是一群敗軍之將。
前幾天的大敗,早就讓他們是去一切傲氣了,現在他們就是一群綿羊,面對怎麽比都比他們強的張世華,有哪裡敢生出什麽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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