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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絕新漢朝》第44章 矚目
  “哦?陳止派人來致謝了?”

  在座諸老一聽,登時都不淡定了,一個個眉毛一挑,也不管彭林的話了,都一臉熱切的朝報信的那人看了過去,先前的莊重、莊嚴之態有崩塌之像。

  同時,這堂內眾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彭林的身上,讓他好不尷尬,臉上火辣辣的,覺得這些目光又嘲笑的味道,這邊剛說完,那邊人就來了,讓自己根本下不來台,更不知道怎麽和諸老分辨。

  好在老人們都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很快調整過來,依舊正襟危坐,而張太公則輕咳一聲,對報信的人道:“讓人進來吧。”

  說完,他看向在座眾人,道:“這陳止……也是咱們彭城年輕一代的傑出人物,書法了得,我等都是看好的,他這次因故未能過來,很是可惜,但遣人過來,肯定也有一番計較,等會不妨一同見見。”

  這話一說,在場的人免不了竊竊私語。

  年輕一代的哪個不知道陳止的名號,可在他們的印象中,這陳止是和荒唐、愚蠢等同的名字,做的荒唐事一籮筐,最近的就是靈堂嗑藥事件,這才過去多久,就成了長者口中的傑出人物了?

  至於陳邊這一輩的人也很是錯愕,稍微想了想,才確定了陳止的身份,跟著就朝陳邊投去了詢問目光,那意思很明顯,就是想問個究竟。

  殊不知陳邊也是滿臉錯愕,對他來說這也是個意外消息。

  騎虎難下的彭林,此時眉頭皺了起來,隱約意識到了一點,低頭對彭棋、劉緲等人道:“本以為陳韻一走,這次聚會就翻不出水花了,陳家也就錯失了這次積累名望的機會,沒想到陳止卻又派人過來了,此舉有搶名之嫌,或許那荒唐少爺真有什麽打算,又或是身邊有高人。”

  “那也要他的字能壓住全場才行,”劉緲眯起眼睛,聲音輕柔,“我估摸陳止的書法就算再好,也當和彭兄在伯仲之間,或許稍強一點,但彭兄你的字是有可能入品的,旁人再好能好到哪去?況且,今次晚宴,關鍵還在學問,我等都已闡述了心中所學,得了長者評價,他光憑幾個字,豈能亂了局面?這是堂堂大勢,非他能改,學問才是根本,字畫再好,也是小道。”

  這麽一說,彭林的心也定下來了,一轉頭,又見到諸老臉上的期待之色,不知怎的,這心裡就不痛快了,他也知道,長者不可能無的放矢,既然有這樣的表現,必然是有原因的,或許陳止的字真有可取之處,但總歸吃味,那股不服輸的性子也被調動起來了。

  “諸位尊者,不知陳止為何這般托大,咱們得了邀請就趕忙都來了,生恐怠慢,他人沒來,只派了人來致謝,不知道是何原因。”

  他不能直接對陳止的書法提出問題,眾多長者都看好的字,你去反駁,有什麽資格?還不是自討沒趣,因此換了個角度,暗指陳止狂妄自大。

  不料彭太公先笑了起來,對彭林道:“你那點小心思,就不要拿出來了,到底還是年輕啊,不服輸,這點還是值得肯定的,等你見了陳止的字就知道了,他是有這個資格的,況且這次的事,在庭也跟我們解釋過了,陳止最近閉門讀書,他也不好去打擾,因此這次晚宴,沒有喊他過來。”

  “什麽?”

  彭林一下傻眼了,怎麽回事,我這幫你們出氣,你們反倒幫陳止解釋起來了,這節奏不對啊。

  “我這說的話也很有分寸,怎麽最後卻成了這個樣子?居然當面被祖父這麽說,

這麽多人看著,顏面何在?可現在的情況,是不能再說了,再說,就要被人看成是挑撥了,豈非小人行徑?”  一念至此,彭林果斷閉嘴,不再多說了,可這心裡卻憋得難受,就好像是準備大吃一場,結果端上來的卻是一碗加了土的清湯,不上不下的,如鯁在喉。

  他後面已經準備好說辭了,就等著幾位老者越發不快之時,順勢再說說學問之道的重要性,然後對比一下書法和學問的不同,打壓一下陳府勢頭,現在都只能省下來了。

  這邊話音落下,那邊陳邊的心也放下了,剛才消息傳來,他只是意外,等彭林的話一說出來,就成了擔心,好在諸位長者什麽樣的挑撥伎倆沒見過?沒有中了套路。

  這也是幾個老頭聽了一晚上的法家、儒家學問,又絞盡腦汁的評價了一番,也感枯燥,正常的情況,就該讓小輩自行作樂,他們在邊上看戲,其樂融融,現在忽然來了自己感興趣的事,那肯定就有了精神,一個個都瞪著眼睛,就等著人來呢,些許微末枝節怎麽會放在心上?

  很快,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兩名仆從走了進來,正是陳覺和陳物。

  兩人的表情各不相同,陳覺看著在場眾人,激動的滿臉通紅,可陳物則是小心翼翼的樣子,走路都走的不太自在,顯是不習慣被眾人這麽盯著。

  “見過諸位太公、老爺、君子……”陳覺先拉著陳物給眾人行了一圈禮,特地在陳邊那裡頓了下,叫了聲“二老爺”,然後來到諸老跟前。

  “是陳止讓你們來的?”張太公坐在首座,看著來人,詢問起來。

  “回稟張太公,正是七少爺命我二人前來的,”陳覺恭敬垂首,小心的回答,“我家少爺說,得了諸位長者的法家書,本該親自過來致謝,但是未得邀請,怕衝撞了諸位,是以才讓我等過來,奉上謝禮。”說著,他示意身邊的陳物上來。

  這話無形中又反駁了一番彭林,讓這位彭家俊傑臉上肌肉一跳,只能故作不知。

  陳物懷中抱著一個畫軸,低頭垂首,似乎看著地面,實際上是在小心打量周圍,他也憧憬過被萬眾矚目、楊威於各大家族面前的景象,但也知道不過夢幻,自己一介家仆,何德何能?沒想到竟以這種另類的方式實現了。

  盡管因為頭一次經歷,緊張、手足無措,可心裡終究也有竊喜。

  “能有這麽一次也算是值了,以後不求更多了!”

  想著想著,突邊上陳覺輕觸自己一下,喊著他的名字:“陳物,快將止少爺的墨寶獻上去啊,諸位尊者還在等著呢。”卻是陳物心情激蕩之下,沒注意到陳覺的眼色,後者連連眨眼,不見動靜,不得不出聲提醒。

  陳物如夢初醒,告了一聲歉,慌慌張張的上前,就要把那畫軸取開。

  跪坐於桌案之後的世家子弟們也都伸長了脖子,往前探了探身子,尤其是彭林等人,更是眉頭緊鎖,也不出聲,全神貫注的等著。

  一時之間,整個廳堂安靜得近乎有些凝重,讓陳物更不自在了,但他好歹有些定力,想到陳止的吩咐,深吸了幾口氣。

  “不要慌張,慢慢打開,莫傷了字軸。”彭太公在旁提醒,同時從位子上起身,他離陳物最近,頗有些不拘小節的味道,走上前去。

  陳物將字軸緩緩打開,一列字順勢就展現在諸老的面前, 看得幾人都是一愣,然後就紛紛點頭,露出了笑容。

  “好字!好字!不愧是專門寫的,比書信上的字,更見功底!”張太公撫掌而笑。

  彭太公站在跟前,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著左淵過去:“當真玄妙,這等隸書已經有些出塵的味道了,左家賢侄,你看這幾個字,當得什麽品階?”

  左淵來到跟前,目光一掃,然後由衷讚歎起來:“這幾個字和書寫書信的時候截然不同,那信上的字已經算是妙品了,而這幾個字更是坐實了這個品階,堪稱妙品巔峰!”

  這麽高的評價從左淵的嘴裡說出來,讓在場的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也有人不明所以,向身邊的人詢問何為妙品,畢竟這四品之法的流傳還有局限,徐州地界知道的人也不多。

  等知道了妙品之評,足以傳世後,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妙品巔峰?”彭林、劉緲面面相覷,露出疑惑的目光,“陳止的字已經入品了?還是妙品?這怎麽可能!”

  由於角度的關系,陳物面向諸老將字軸展開,只有張太公等人看得到字,其他人只能看著背面,就見幾個老頭對著畫軸品評起來,稱讚不絕,一個比一個誇張,其他人頓時一頭霧水,覺得有些荒唐。

  終於,彭林坐不住了,告了聲罪,起身而來,繞到畫軸前面一看,跟著就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有如雷劈。

  就見這幅字上寫著一列宛如雕刻一般的文字——

  立尺材於高山之上,則臨千仞之溪,材非長也,位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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