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華‘精’挑細選,將幾件換洗的衣服,裝到一個老舊的黑‘色’行李箱中,將吃剩的飯菜倒到垃圾袋打包裝好,關好水電,‘門’窗後,這才呼喚鄭翼晨和老楊一起離開,沒有半點留戀。。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ШЩЩ.⑦⑨.сОМ 。79小說網首發
當她看到鄭翼晨停在樓下的車子時,忍不住嘖嘖稱讚,大誇鄭翼晨有出息,坐在車裡時,隻覺一切都新奇不已。
老人活了大半輩子,平日出‘門’,代步工具不外乎是自行車和公車地鐵,在這個大都市生活那麽些年,從來沒舍得‘花’錢叫的士。
這是她首次嘗到坐轎車的滋味。
當車子開到五羊新城的豪華住宅區時,四下張望的老楊也不淡定了,問道:“小子,你……你該不會打算讓我在這地方工作吧?”
鄭翼晨點頭道:“是啊,你看看,這裡居住環境還行吧?”
老楊大叫道:“廢話!城中村能和這裡比?一個天堂,一個地獄啊!”
他疑‘惑’問道:“這個地方的房價可不便宜,你怎麽有錢在這裡買房子呢?難不成中了雙‘色’球?”
鄭翼晨樂呵呵說道:“那要中好幾次雙‘色’球,才能賺到這裡的一套房子,實話跟你說,房子,是別人送的。”
老楊顯得不以為然:“平白無故人送你一套房子,這不是瞎扯淡嗎?我寧願相信天上掉餡餅!”
朱麗華按了一下降低車窗的按鈕,看著十米開外,‘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淡然說道:“我相信翼晨說的話,我們老兩口跟他非親非故,他有出息了,都沒忘提攜我們一把,這樣的好人,有人送他一套房子,有什麽稀奇的?”
老楊呼吸一滯,旋即粗豪地大笑幾聲:“說得對,說得對。”
到了徐家大宅,老楊夫妻倆,從一進‘門’的時候,就雙眼發直,驚得嘴巴大張,老楊哆嗦著手,在身上‘摸’來‘摸’去,好半天才掏出香煙和火機,點燃後,狠‘抽’一口:“我先‘抽’根煙壓壓驚。”
鄭翼晨進‘門’後,叫‘門’衛室的人把鐵‘門’重新關上,又把車鑰匙‘交’給他,讓那人把車開到車庫停放好,自己則帶著老楊兩口子四處走動,熟悉一下環境。
老楊與朱麗華就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對一切事物,都感到十分好奇,左瞅右瞧,這裡‘摸’‘摸’,那兒拍拍。
經過宅子後的植物園時,朱麗華正對著一片沒有栽種植物的空地歎息不已,琢磨著用來種些蔬菜,冷不防兩道黑影從‘花’叢中飛奔而出,嚇了她一跳。
“喵。”
原來是羅賓和索隆。
老楊雙眼一亮,來了好一會兒,終於見到一個熟人……啊不,應該是一隻熟貓才對,心頭泛起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受。
他和羅賓可不陌生,在鄭翼晨出去上班時,羅賓總會偷跑到樓下的草地玩耍,正對著對面的保安亭,老楊一天見到羅賓的時間,可比鄭翼晨多多了,閑暇之余,老楊也會招呼羅賓在保安亭下乘涼休息,有時還專‘門’省下幾塊錢,不去買煙,反而給羅賓買它愛吃的貓罐頭,這一人一貓,可以說是接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可以說,老楊是除了李軒之外,羅賓第二親近的對象,地位之隆,鄭翼晨也只有眼紅的份。
果然,羅賓一見老楊,立刻親昵地用頭蹭著他的‘褲’腳,叫聲甚是歡快,索隆也是有樣學樣,霸住老楊另一條‘腿’,蹭的不亦樂乎。
兩隻貓也加入了遊走的行列,邁著優雅的步伐,在前頭充當開路先鋒,在噴水池旁,正好遇到了帶著兩條牧羊犬散步的蔡管家。
鄭翼晨趕忙打了招呼,將老楊夫妻介紹給他認識,最後鄭重說道:“蔡管家,這位就是我專‘門’請來做‘門’衛的人選,你看如何?”
蔡管家細細打量,老楊容貌端正,一身正氣,滿意地點點頭:“這位先生很好,可比我們之前那個‘門’衛好多了。”
鄭翼晨笑道:“太好了,那就讓他明天就開始上班,蔡管家,麻煩你跟他說一下工作的具體事宜,談談工作待遇,還有……給他們夫妻倆,安排一間寬敞的員工房。記住,一定要選擇一間通風好的,這個老家夥,可是一個老煙槍啊!”
鄭翼晨也不打擾蔡管家‘交’待工作,吩咐他說完之後,再帶兩人到客廳相見,這才獨自一人,先行走到了客廳。
李軒正側臥在一張真皮沙發上,身上蓋著一張‘毛’毯,四十四寸的索尼液晶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名為《後天》的經典科幻災難片:冰封千裡,寒氣‘逼’人,躲避不及,被寒氣侵襲的人,前一秒還活蹦‘亂’跳,下一秒一個個僵立成冰雕,看上去頗為詭譎。
仿佛為了應情應景一般,客廳的空調開得很猛,風聲呼呼,寒氣迎面撲來,凍得鄭翼晨打了個‘激’靈,‘裸’‘露’的肌膚,‘雞’皮疙瘩凸現。
內外溫差,至少有十度以上。
李軒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古怪的癖好,就是習慣在大熱天開空調,蓋棉被睡覺,住在鄭翼晨原先的家裡,由於大廳沒有安裝空調,條件有限,他也沒能把客廳改造成冰天雪地,現在搬到這座頂級豪宅,他如魚得水,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在客廳看電視,身上還要蓋‘毛’毯。
鄭翼晨暗暗罵了一句,走到一個不會被風口直吹到的位置坐好:“你是想凍死我嗎?”
李軒按了遙控器的暫停鍵,伸了個懶腰,又拿起空調遙控器,頗為善解人意的把空調又降低了兩度,裹緊‘毛’毯說道:“今天的新聞,我都上網看了。原來昨天不止你和李麗珊一起吃飯,還有個高天賜,鬧了半天你是去當電燈泡。我有問題,李麗珊和高天賜是不是真的跟新聞報道說的那樣,舊情複燃了?”
鄭翼晨使勁‘揉’搓雙手,哈著熱氣,白了他一眼:“我前幾天,上網的時候,也看到了幾條新聞,一條說李小龍其實沒死,一直隱居海外,另一條說國際巨星成龍其實是一個‘女’人,你信不信?”
李軒皺眉道:“廢話,我當然不信啦!這種新聞可真是太離譜了,完全經不起邏輯的推敲。”
鄭翼晨說道:“所以嘛,互聯網上的東西,怎麽能隨便‘亂’信?十有都是假新聞,認真你就輸了。”
李軒翻身起立,目光灼灼:“哈哈,既然他們兩個沒有‘私’情,就是說,我還是有機會的。”
鄭翼晨落井下石:“拉倒吧!我見過高天賜,論長相,人長得比你有魅力多了,論家世,燕京四大家之一的高家,絕對能力壓你李家一頭,論談吐,更加沒有可比‘性’,你就只會吐痰和吐槽……”
李軒一臉幽怨,悶聲不響,又降低了空調的溫度,寒氣大盛,呼出的氣體,瞬間都能凍成水蒸氣,玻璃窗上,凝結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冰水。
鄭翼晨連打兩個噴嚏,直打哆嗦,牙關打戰,說道:“你……你夠了,等會兒……老楊和朱阿姨要過來,兩位老人家體質單薄,凍著生病就不好了。”
李軒撇撇嘴道:“生病怕什麽?不是有你這個醫生在嗎?”
說是這樣說,李軒還是乖乖把溫度調到了二十六度,一個比較正常的數值,鄭翼晨這才覺得身子暖和了許多。
李軒問道:“他們兩個來這裡做什麽?你要請他們來做客?”
“不是,是請他們做傭人,剛好這裡缺個保安,我就把老楊叫過來填補空缺,他們兩口子住在城中村,治安不好,‘交’通又不方便,年紀又一大把……”
李軒擺手說道:“打住,打住。我只是名義上的客人,你想要安‘插’人進來,還是先想好怎麽才能不引起蔡管家的誤會。”
李軒自詡問題十分尖銳,他見慣豪‘門’間的爾虞我詐,除了自己的家人還有鄭翼晨之外,對誰都是留了一份心眼,從來都不會推心置腹。
對於蔡遠山,李軒也下了心思揣摩過,他在徐家為仆多年,早已是徐家的心腹人物。
紀敏既然說了讓鄭翼晨暫住,蔡遠山必定會防著鄭翼晨,不會讓鄭翼晨玩‘弄’鵲巢鳩佔的把戲。他一定會把鄭翼晨盯得死死的,不會讓這座宅子轉為姓鄭。
而炒退原先的員工,安‘插’自己的熟人入駐,就是一個最大的忌諱!
如果鄭翼晨處理不好,就相當於安了一個定時炸彈。
如何解除誤會,就是擺在鄭翼晨面前的一個大難題。
鄭翼晨聽了這話,卻是哈哈大笑,眨眨眼睛:“對於人與人之間的猜忌與博弈,我不如你看得透徹,只不過,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取而代之,也很明確跟蔡管家說了,這棟房子,永遠都是姓徐的!既然沒有利益衝突,猜忌也就無從說起了。”
他翹起二郎‘腿’,趾高氣揚說道:“夫唯不爭,故無敵。哥的境界,你這種凡夫俗子,又怎麽可能懂呢?”
李軒重重拍了一記腦‘門’:“我能琢磨透蔡管家的心思,但是你的心思,我還真是琢磨不了,完全不是普通人腦的構造。”
鄭翼晨笑道:“你這話,仿佛是在損我。”
李軒惡狠狠說道:“我沒有‘仿佛’,我壓根就是在損你!”
鄭翼晨微皺眉頭,感覺到兩人間的對話,有點不對勁,要知道,他和李軒吵嘴的時候,向來都是無拘無束,鬥的是毒舌,排遣的是寂寞,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今天卻感覺有點不暢快,李軒明顯不在狀態,就算是假裝凶狠的表情,還是難掩眉宇間的一絲焦躁。
他疑‘惑’問道:“怎麽了?看你好像很煩的樣子。”
李軒一愣,笑道:“好眼力,想不到我掩飾的那麽好都被你發現了。”
他神情焦躁,撓了撓頭:“我負責的‘幸福裡’項目,一直以來,都進行很順利,最近半個月,有一個對頭不知從哪裡打聽到我的事,專‘門’在‘幸福裡’小區附近圈了一大塊地,也搞起了類似的項目,雖然項目啟動的晚,但是日夜趕工,已經快趕上我們了,我那個對頭已經發出話了,準備和我挑在同一天開放樓盤,供人購買,不求賺錢,只為了見我虧本,將我獨立負責的第一樁生意,徹底攪黃!”
鄭翼晨眉頭一皺:“那麽狠!這人到底是誰?”
李軒搖頭說道:“不提了,這是我在高中時候結下的梁子,他家世和我差不多,如果真要對著乾,我也未必會輸給他,只不過……我不想再動用家裡的人力物力,他卻有一整個家族在背後撐著,這才導致我處於全面的劣勢。”
鄭翼晨拍拍他的肩膀,認真說道:“我相信你不用借助家族的力量,也能力挽狂瀾。有什麽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李軒得他鼓勵,豪氣頓生,笑著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一定要把一個月後的‘幸福裡’剪彩儀式,搞的漂漂亮亮,到時候你要記得幫我邀請幾個明星來撐場面。”
鄭翼晨知道他所說的‘幾個’明星,實際上是在特指李麗珊一人,沒好氣說道:“好,到了那天,我一定了解你的夙願,行了吧?”
兩人說話時,蔡遠山帶著老楊夫‘婦’走了過來,看老楊笑容滿面,看樣子蔡遠山提供的薪金和待遇,讓他很滿意。
李軒起身和三人打了招呼,老楊一直以來,都看李軒不順眼,不過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注視著李軒,也覺得這人看上去並不是太過面目可憎,笑呵呵和他寒暄了幾句。
李軒驚訝於老楊態度的轉變,和他對話的時候,反應總是慢了半拍,全沒有平時的機靈勁,對於老楊過分的熱誠,顯得有些招架不住,只能以“嗯,啊,是”等詞對應。
另一邊,朱麗華則拉著鄭翼晨的手,一臉興奮,比手劃腳,跟他說起住宿的房間的大小,‘床’,衣櫃,梳妝台的尺寸,老人蝸居了幾十年,好不容易住上大房子,心中的振奮,可想而知,鄭翼晨只是淡笑點頭,感受著她的喜悅,並沒有打斷她的話頭。
四人聊天時,蔡遠山已經悄悄退下,吩咐廚房,煮了一鍋海鮮粥。
半個鍾頭後,廚師老梁端著一個冒著香氣的砂鍋,喜氣洋洋走進屋子,大聲招呼眾人別顧著說話,先填飽肚子再說。
被他一說,再一聞砂鍋冒出的香氣,四人下意識做了一個‘揉’肚子的動作,都感到有些饑餓了。
一行人移步餐桌,享用著美味的海鮮粥,老楊吃得眉飛‘色’舞,連聲稱讚,讓一旁伺候的老梁,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當老楊要求再倒一碗時,老梁刻意給他舀多幾個大蝦,算是褒獎。
幾個人吃得正歡,朱麗華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神‘色’扭捏。
鄭翼晨注意到她的異狀,關切問道:“朱阿姨,怎麽了?難道是宵夜不合你的胃口嗎?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叫廚房再煮其他的東西。”
老梁神‘色’自得,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頗有古代大俠的豪氣:“想吃什麽,盡管說,不用客氣。”
朱麗華說道:“這個粥……很好吃,我活那麽長時間,都沒吃過那麽好吃的粥。”
鄭翼晨問道:“好吃就應該多吃點,怎麽又停下來了?”
朱麗華思慮再三,終於鼓起勇氣說道:“我希望在這裡也能找點事做。翼晨,你不要誤會,我可不想要工資,只是單純不想當一個閑人罷了。”
她是一個純良質樸的人,絕對不願坐享其成,不勞而獲,鄭翼晨給老楊介紹工作,還提供住宿,待遇之佳,已經好到朱麗華於心不安的地步。
老楊還好,起碼是一個守‘門’的,還是一份正職,住在這裡心安理得,朱麗華的位置就顯得比較尷尬,是一個十足的閑人。
要是不能給這座宅子做出一點貢獻,朱麗華肯定住的不安穩,所以她才主動提出要幫忙做些事情,以此彰顯自己的價值。
鄭翼晨倒也沒考慮到這一層,看著朱麗華愧疚的神情,知道自己如果不給她安排工作,估計她今晚都睡得不安穩,蹙眉苦思片刻,展顏笑道:“有了!朱阿姨,你可以做點清潔打掃的工作,剛才逛植物園你不是說想開墾廢棄的荒地種蔬菜嗎?你也可以去種蔬菜,晚上的話,就煲湯給我們喝!”
老梁一開始沒什麽反應, 聽到最後一句,神情不以為然,說道:“讓她煲湯?有什麽湯是我煲不出來的,還會比不上一個沒受過專業廚藝培訓的人?”
鄭翼晨回想起在小區居住時,自己和老楊吞雲吐霧,天南地北胡侃時,朱麗華就靜靜在一旁盛一碗熱湯,遞到自己手中,目光慈愛,一個勁要求鄭翼晨多喝點,年輕人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多喝些湯,才能長高長壯。
她語氣殷勤,讓喝湯的鄭翼晨只能點頭應是,不好意思跟老人道出自己早就過了青‘春’期,這輩子已經固定在低海拔的事實,喝多少的湯,也沒法煥發第二‘春’。
那一碗濃湯,在獨自一人,離鄉背井在外闖‘蕩’的鄭翼晨看來,自然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他站起身來,走到老梁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感慨的說道:“朱阿姨的湯,你還真是煮不了,她的湯,多了一種味道,任你廚藝多‘精’湛,也沒法調製出來。”
老梁表示不服:“什麽味道?”
鄭翼晨開懷大笑:“當然是家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