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儀式結束後,在酒店服務員的指引下,眾人轉移地方,進行婚慶的宴會。
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開始告辭離開,其中包括了高天賜夫婦,男女雙方一些親屬,李複生的生意夥伴,留在宴會的人,主要是李軒與李麗珊這對夫妻的年輕朋友。
姚璐琪也沒有參與宴會,借口與姚修飛一起離開,臨走前再一次向李軒和李麗珊送上了自己的祝福,與鄭翼晨簡單交代一聲,就匆匆離去。
鄭翼晨一口喝光侍者送來的香檳,正準備在重要來賓致詞這個環節用犀利的言辭損一番李軒,挽回一絲顏面,誰知他的意圖早被李軒看透,新郎官一聲令下,直接腰斬了這個環節,讓人把甜點與主食端上來,吃飽喝足之後,才有力氣跳舞。
舞會開始後,李軒和李麗珊相擁在舞池中央,跳起了第一支舞,鄭翼晨獨自在角落喝著悶酒,壓根沒想吃東西,氣都被氣飽了,他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正打算提前退場,回去休息,一隻纖纖玉手伸到他的跟前,抬頭一看,原來是謝傾城邀請他去跳舞。
“傾城姐,我喝多了,跳不了舞,你找別人一起跳吧。”
鄭翼晨搖頭拒絕,謝傾城俏臉一沉,說道:“你剛才把我風頭都搶光了,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復仇,挽回些顏面嗎?”
鄭翼晨無奈的道:“好吧,不過事先聲明,我的舞技大家有目共睹,就是趙麗蓉老師的水平,等下踩到你的腳可別怪我。”
謝傾城想到洛杉磯的那場舞會,以及鄭翼晨蹩腳的探戈舞步,嫣然一笑,故作正經的道:“不行,待會兒不能讓你領舞,要不大家的目光還是會聚焦在你身上,還是聽我指揮,清楚嗎?”
鄭翼晨伸長脖子,做出個任人宰割的動作:“你說怎樣就怎樣。”
幸好他倆上舞池後,曲目已轉為柔和緩慢的曲種,燈光暗下來,舞伴們只需擁在一起,順著音樂的節拍,慢慢的前後左右移動步子即可。
謝傾城將頭靠在鄭翼晨的胸膛上,由於她身高高於鄭翼晨的緣故,做出小鳥依人的姿態顯得難度頗大,弓身駝背,暗自後悔不該穿那麽高的高跟鞋,自找罪受。
鄭翼晨借著醉意,兩手環抱謝傾城的腰肢,兩人極有默契的踩著舞步,謝傾城欣然發現,在沒有發號施令的情況下,鄭翼晨竟是一次也沒有踩到自己的腳,不由得讚道:“翼晨,你的節拍都踩的很準,是不是上次的舞會結束後,有進行秘密的培訓?”
鄭翼晨愕然道:“啊?沒呀,我就覺得這個抱在一起的動作跟摔跤很像,想象自己在和你玩摔跤,互相角力,你進我退,就那麽簡單,我才沒理會什麽音樂和節拍。”
謝傾城被他這慘絕人寰的答案驚到,舞步頓顯凌亂,一個不小心尖尖的鞋跟戳中了鄭翼晨的腳面。
“哎呦,對不起。”
“沒……沒關系。”
謝傾城沒了跳舞的情緒,推開鄭翼晨,說道:“我們過去喝杯酒,聊聊天,別跳了。”
鄭翼晨道:“別啊,我難得超常發揮,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曲種,跳的正有感覺,你就陪我多跳一會兒。”
謝傾城道:“不,我怕你跳的興起,真以為自己在玩摔跤,直接一個過肩摔把我撂倒,我不想為了一場舞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
謝傾城眉頭一挑,態度強硬:“你不是說了我要怎樣就怎樣嘛?現在我說不跳了!”
“好吧,聽你的就是。”
鄭翼晨想要成為一個出色舞者的那團火頓時熄滅,垂頭喪氣跟在謝傾城後頭,找個位置坐好,
招來一個端著酒托的侍者,要了兩杯酒,互相碰了一下杯,一口飲盡。謝傾城剛走下舞池,一杯酒落肚,就有好幾個青年男子主動過來邀請她去跳舞,都被她無情拒絕。
兩人周圍原本擠滿了人,清一色的男性,謝傾城開啟了拒絕模式後,那些人也沒臉在她身邊待著,灰溜溜的走到遠處,或是邀請其她女性跳舞,周圍一下子冷清下來,只剩下鄭翼晨和謝傾城兩人。
謝傾城喝了一口酒,掏出了一張卡放在桌上,用手推到鄭翼晨跟前。
“這是我房間的房卡,你拿好,等一下去我房間!”
“噗嗤!”
鄭翼晨正端著酒往喉嚨灌,聽到這話,呼吸一嗆,酒都灌到了鼻腔,從鼻孔噴出兩道清流,噴到最末,還噴出了兩道白沫。
他咳嗽了幾聲,拿紙巾抹乾淨臉,酒醒了大半,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想做什麽?”
謝傾城伸指輕刮他的鼻頭,調笑道:“你猜猜我想要做什麽?”
鄭翼晨捂住眼睛:“我不敢猜,畫面太限制級了。”
“別瞎猜!姐前幾天手臂被釘子劃破一道小口子,血流不止,不能自動愈合,用了藥膏才止住,擔心病情出現反覆,正好你在,給我針灸一次,鞏固療效。”
鄭翼晨這才放心:“原來是這樣,你早說,無緣無故就把房卡塞給我,嚇我一大跳!”
謝傾城眯起雙眼,媚眼如絲,張開殷紅的雙唇:“該怕的人是我才對。你別趁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借著酒勁做一些不軌的事。”
鄭翼晨哈哈一笑:“你太小看我的酒量了,剛才我喝的那些酒,只能給我暖胃,還沒到借醉逞凶的地步。”
其實他這話有誇大的成分,從宴會開始,他肚子裡都沒食物墊著,全都是酒水,現在已經有七成的醉意了。
“別跟姐打馬虎眼,我不是小瞧你的酒量,而是高估你的色,膽,你的親親未婚妻不在,難道就不想在進入婚姻的墳墓之前,最後的放縱一次?”
“真心不敢,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懸在我頭上的是一把槍,我要是放縱的話,肯定被她亂槍掃成馬蜂窩!”
謝傾城見他神情驚恐,不似作偽,覺得很是好笑,也沒有繼續挑逗的意思,說道:“好,你是既沒喝醉,又無色膽。那姐就放心讓你進姐的房門了。房卡你快收好,別弄丟了,記得別讓人看見,免得讓人說閑話。”
謝傾城讓他去治病,鄭翼晨本著做醫生的職責,自然不好推卻,點了點頭,將房卡收入懷中。
不知不覺間,舞會已近尾聲,到了新娘拋花束的環節,這個環節深受未婚女性的喜愛,根據西方傳統,這是一份幸福的傳遞,搶到這束新娘拋出的花束,就意味著這人可以成為下一個幸福的新娘。
謝傾城本沒興趣跟著湊熱鬧,無奈李麗珊招手,一定要她上場,她隻好應允,躲在人堆的中央,神情淡漠,跟周圍那班眼發亮光,勢在必得的女生們顯得格格不入,看來是真沒搶花束的心思,只是好姐妹的盛情難卻,不得已走個過場而已。
李麗珊手捧花束,甜甜一笑:“今天,我找到了自己的一生伴侶,幸福的另一半,有了他,我才覺得人生是完整的,我希望這份幸福可以傳遞,收到我這束花的姐妹,可以盡快找到自己心愛的人,披著潔白的婚紗,步入婚禮的殿堂……”
她言辭懇切,說完話後,並沒有像尋常的新娘那般,轉身背對那班未婚的女子,拋出花束,而是徑直的捧著花束,走向了人群。
李麗珊伸手從人群中拽出了心不在焉的謝傾城,將花束塞到她的手中。
謝傾城手捧花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李麗珊道:“如果幸福真的能傳遞,那我的這份幸福,隻想傳給我一生摯愛的姐姐,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心儀的對象,成為一個幸福的新娘。”
那些等待著搶花束的女生,本有些失望,卻也被這對姐妹間的深情厚誼所感動,紛紛鼓起了掌。
謝傾城略一失神,下一刻已恢復了往日的慵懶高傲,淡淡的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她收下花束,返回了位子,隨手放到一邊,鄭翼晨道:“傾城姐,被人逼婚的滋味如何?”
謝傾城道:“你想試試嗎?”
“這滋味我老早嘗過,自從我畢業之後,我媽天天催我找對象結婚,生個大胖小子交給她幫忙養,免得退休之後閑的慌,她都快五十了。”
“哦,那你可以叫你媽別急著讓你生孩子,最近國家出了新政策,推遲法定的退休年齡,她沒那麽快退休。”
謝傾城歎了口氣,說道:“你我逼婚的性質不一樣,你那是家長催孩子,人之常情,我就慘了,被一個年紀比我還小的妹妹催婚,不是在變相提醒我人老珠黃了嗎?”
鄭翼晨見她神情不對勁,也知這個出色的女子,也到了對歲數介懷的年紀,好言安慰道:“我在兩年前,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步入了晚婚晚育的年紀,你意識到自己年齡偏大也該是好幾年前的事,當年不放心上,現在又何必那麽在意?”
謝傾城語氣冷峻:“你就這麽安慰我?我聽了以後心情更沉重了啊喂!”
鄭翼晨見她緊緊抓著一支空酒瓶,看樣子是打算一言不合,一瓶子敲自己腦門上,趕緊說道:“再……再給我一次機會。嗯,婚姻大事,需要從長計議,像你這種人如其名,傾國傾城的女性,更需秉承著寧濫勿缺的原則挑選另一半,所謂大齡剩女,不過是世俗人對你們這些優秀女性的偏見,這是個剩者為王的年代,你們這類人比黃金還稀貴,你們就是……黃金剩鬥士!走自己的單身路,讓別人說去吧!”
“這碗雞湯,我喝不下。我現在隻想小宇宙爆發,一記天馬流星拳揍扁你。”
“聽聽,還說喝不下我為你調製的心靈雞湯,你明明已經代入了剩鬥士的角色了!”
謝傾城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子,往門口走去,輕飄飄留下一句話:“我先回房間休息,你等一下找個時間過來。”
“你忘了東西,記得把花帶上。”
“……謝謝提醒。”
宴會結束後,李軒和李麗珊共乘婚車回李宅去了,李雲讓鄭翼晨一起坐車回家,鄭翼晨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讓他先走,等到參與宴會的人都走光後,他電梯也不乘,按照房卡的房間號的指引,偷偷摸摸走樓梯到了六樓。
他沒有急著走到謝傾城的房間門前,而是埋伏在轉角處,如同一個潛入敵人總部的秘密特工,伸出手機,借著屏幕的反光,確定整條廊道空無一人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狂奔到六二四號房的房門,用房卡放在感應鎖上,“嘀”一聲打開了門,打開一道僅能容人的空間,閃身進入房間內,閉緊了門,沒有半點的聲響。
這幾下兔起鶻落,一氣呵成,過程不足五秒,他雖是第一次偷潛入女性的房門,卻表現的像是個偷香竊玉的老手了。
鄭翼晨轉過了頭,正打算叫喚謝傾城,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一片氤氳霧氣中,謝傾城頭上包著一條毛巾,身穿一套v領連體,長僅遮住一半大腿的薄絲睡衣,走了出來。
鄭翼晨嘴巴大張,登時傻立當場,謝傾城的這套睡衣勾勒出完好身材,若隱若現,穿了比沒穿更具誘惑,甚至能看清胸前的兩點凸起,他不敢往下邊望,趕緊轉過身子,背對著她,臉色發燙,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幹嘛穿成這樣?”
謝傾城這才發現房中多了一人,正要大叫出聲,定睛一看,原來是鄭翼晨,心下一定,返身進入浴室,在身上多裹了一條厚厚的長條毛巾,沒好氣的道:“廢話,我剛洗完澡,當然穿著睡衣,難不成你平時是穿著棉襖出浴室嗎?倒是你,進門也不先打聲招呼,明顯是圖謀不軌,等著偷窺姐姐的好身材吧?”
“冤枉啊!我才剛剛進門,正打算叫你,你就清清爽爽的走了出來。”
“別狡辯了,呵呵,看來你們男人果然最擅長口是心非,你的色膽不像你說的那麽小。看在你那麽主動的份上,姐姐就脫光光給你看個飽,就當是付給你的診金了!”
“不要!你真脫的話,我只能一走了之,以證清白。”
謝傾城見他手都放在了門把上,也擔心玩笑開過了頭,他真的會落跑,笑著說道:“好好好,姐姐信你是個正人君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你可以轉過來了,你放心,該遮擋的地方,我都擋的嚴嚴實實,你真想看也別想看到一丁點。”
鄭翼晨這才擰轉身子,視線一掃,先是松了口氣,緊接著臉色變得十分尷尬,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謝傾城見他神情古怪,好奇問道:“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
原來他眼力與記憶委實太好,剛剛那驚鴻一瞥,早已將謝傾城的曼妙身姿嵌入腦中,揮之不去,看不到的部位,完全可以腦補,換言之,謝傾城的這條毛巾,裹了也跟沒裹似的。
鄭翼晨頭一次痛恨自己過人的眼力,身體已經很誠實的出現了生理反應,他現在只希望趕緊做完治療,離開這個房間,打斷這份想象,支支吾吾的道:“姐,你……你過去躺好,我來給你扎針。”
謝傾城道:“急什麽,現在還早,我們可以先聊會兒天,再治療也不遲。”
鄭翼晨搖搖頭:“下次再聊,我叫了司機在樓下等我,不能待太久。”
謝傾城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勉強,在大廳的沙發上仰面躺著,露出了兩條小腿,肌肉緊繃,膚色粉嫩,足弓彎成完美的弧線,渾然不似三十來歲的人的腿,跟二八少女相比,也不遑多讓。
她以手枕著頭,姿態慵懶,衝鄭翼晨勾勾手指:“來吧。”
鄭翼晨以莫大定力, 克制住心中綺念,如臨大敵,走近謝傾城,先以指甲爪切定好穴位,避開血管,謝傾城投訴道:“你弄疼我了。”
“不好意思,一時控制不住力道。”
鄭翼晨趕忙道歉,手持毫針,運指一彈,用飛針的手法,在沒有接觸到謝傾城身體的情況下,將一根根毫針準確刺入謝傾城小腿的幾個穴位,下針如飛,還省了消毒的步驟,整個行針過程,用了不到二十秒鍾,讓謝傾城大感意外:“行啊你,才多長時間沒見,你的技術又進步了。”
“呵呵,多謝誇獎。”
鄭翼晨心下暗道:“還不是被你逼出來的速度。”
謝傾城治療時,鄭翼晨也不敢待在她身旁,借口酒喝得太多,肚子不舒服,跑到了廁所,用冷水洗臉,冷靜情緒,口中還不住嘔嘔做聲,假裝在嘔吐,他本是意思意思演一下,不料演的太過投入,還真的吐了一些滿是酒味的嘔吐物出來。
“嘔……嘔……”
謝傾城在外頭聽的直皺眉頭,大聲抗議:“你別再吐了,聽的我都想吐了。”
鄭翼晨在廁所足足呆了三十分鍾,算好了可以出針的時間,這才假裝一副吐得神色萎靡的模樣走到大廳,拔出了刺在穴位上的毫針。
“好了,傾城姐,治療結束,我先走了。”
他整理好針具,看也不看謝傾城,開口和她道別,走向了門口。
謝傾城也不阻攔,發出了一聲幽幽長歎。
此時鄭翼晨已將房門打開,隻消大步一跨,就能離開,聽到這聲長歎,心下莫名一酸,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這一步再也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