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導演的怪病
鄭翼晨雙眼微微張大,眉梢揚起,如同一柄凌厲的寶劍出鞘,知道高燦森的話,是對自己醫術的懷疑,甚至有些責怪自己拿出膏‘藥’,給了李麗珊太大的希望。
他心裡暗道:“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說句罵人的話都那麽委婉。指桑罵槐的本領太過高強了。”
從學醫至今,他受到的質疑也不少了,再難聽的話他都聽過,早已練就一身等閑視之的本事,自然也不會對高燦森有什麽意見,畢竟他也是處於對李麗珊的關愛,才說出這番話。
再說了,自己的膏‘藥’,又不是給他用,只要珊姐相信自己的本事,足矣!不需要有他人的認同。
“高導演,我向你保證,我弟弟的膏‘藥’,一定能讓我在三天內消除傷疤,三天之後,我就能穿著短裙補拍水面跳舞這個鏡頭!”
李麗珊用一種斬釘截鐵的語氣回擊高燦森的質疑,目光堅毅,力撐鄭翼晨到底。
她很清楚,自己能夠站在這裡演戲,是托了誰的功勞,有時回想起自己與鄭翼晨第一次的見面,也很後悔自己當時表現出的質疑與不信任。
所以,當看到有人對鄭翼晨表示質疑,她毫不猶豫選擇了抨擊維護。
即便懷疑鄭翼晨的人,是自己的恩師,她也要對鄭翼晨表示支持!
高燦森聞言一愣,淡笑一聲:“既然你那麽信任他,我們就看看三天之後,你的傷疤能不能褪去。坦白說,我巴不得自己是錯誤的,我沒法拍出自己想要的畫面,心裡也是很不甘心的!”
他側著頭,望了一眼鄭翼晨,墨鏡上映出那個年輕人的一張笑臉:“鄭醫生,如果你的‘藥’膏真的有效,那便是你第二次幫了劇組的大忙,等電影上映後,我會好好報答你。”
鄭翼晨傲然一笑,擺手拒絕:“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只是在幫珊姐而已,並不是存著要你報答的心思。”
李雲飛對鄭翼晨豎起大拇指,笑著說道:“我現在知道,她為什麽對你這個弟弟讚不絕口了,你果然有過人的魅力和氣場。”
李麗珊緊緊握著‘藥’盒,雙眼一紅,湧現出氤氳的水珠,哽咽著說道:“弟弟,實在是太謝謝你了。”
鄭翼晨板著臉說道:“誰都可以跟我說謝謝,就只有你不行!自家姐弟,何須言謝?你怎麽見外,我會生氣的。”
李麗珊破涕為笑,搖搖‘欲’落的淚珠,最終還是沒有從眼角垂下:“你說的是啊,我差點把這一茬給忘了。”
這一幕姐弟情深的場景,看得李雲飛心頭一熱,十分羨慕,他是一個獨生子,從來沒有體會過這一種感情,每次一見到這種畫面,總會讓他浮想聯翩。
他本想在這裡多呆一會兒,說多幾句話,感受這份溫馨的親情,誰知高燦森突然衝他說了一句:“雲飛,你不是有事忙嗎?快去吧!”
“我沒……”李雲飛正想否認,生生止住話頭,意識到高燦森對他下了逐客令,急忙改口,“對,還好您提醒,我還有要緊事忙。”說完和兩人招手道別,遠遠走開。
高燦森等他走遠了,這才用一種溫和的語調說道:“聽麗珊說起你的事跡後,我一直很想和你見一面,這才破例請你來劇組一趟。現在看來,我這次的破例,是值得的!”
“謝謝你,治好了麗珊的‘腿’。”
他伸出右手,和鄭翼晨的手握在一起。
兩手相觸的一刹那,鄭翼晨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戰。
高燦森的手掌,實在是太冷了!
握在手中,仿佛是一塊亙古不化的玄冰一般。
仔細一看,他‘露’出長袖外的這截手臂,‘色’澤蒼白,血‘色’全無,就像是流乾血液的肢體。
鄭翼晨心中‘激’‘蕩’不已,從手掌的溫度與‘色’澤,再聯想到高燦森的古怪裝束,還有從嗓音中聽出的異常,他能夠斷定:高燦森絕對是有疾病纏身!
他甚至懷疑,高燦森想要見自己,並不只是當面感謝那麽簡單,不然就不會在說話的時候,把李雲飛趕走了。
心念電轉之間,他已經有了主意,結束握手儀式後,‘揉’搓著手掌,讓冰冷的手掌再次回暖,一面看著高燦森,意味深長說道:“我也是一樣,知道您十多年來,一直不改初衷,對您的‘精’神十分欽佩,一聽說您能和我見面,立刻跟醫院請假,從市區坐車到這裡,就為了見識您的廬山真面目。”
高燦森伸手托了托鏡框:“你現在看到了。”
鄭翼晨搖頭說道:“我現在看到的,不是您的廬山面目,您戴著頂鴨舌帽,鼻子上架著副眼鏡,嘴巴圍著圍巾,一昧遮遮掩掩,我能看到的唯一臉部特征,就只有您的鼻子。未免太不夠誠意了,枉費我大老遠跑一趟!”
李麗珊心下大急,神‘色’惶恐,出聲說道:“弟弟,別‘亂’說話!”
高燦森在國外與她再次相見時,就已經是這副打扮,她自然也是滿腹狐疑,想要問個究竟,只是一聊到這方面的事,高燦森常常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肯將帽子,眼鏡等物件卸下,有時被問得急了,乾脆就大發脾氣,好幾個鍾頭不理人。
久而久之,李麗珊也就知道,在高燦森面前提及他的裝扮,是一個絕對的禁忌。
沒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直言不諱,說他的模樣遮遮掩掩,沒有誠意,可把李麗珊嚇了一大跳。
高燦森貼在大‘腿’側的雙手,陡然間青筋爆起,雖然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還是能感受他的怒氣衝衝,語調與先前的溫和迥然不同:“哦,依你的意思,我應該把帽子,眼鏡,還有圍巾去掉,讓你看看我的樣子,才叫有誠意是吧?”
鄭翼晨似乎沒有注意到場上氣氛的變化,大咧咧點了一下頭,笑著說道:“沒錯,就是這樣!”
高燦森冷哼一聲,對李麗珊說道:“麗珊,你好好招待你弟弟,我先去上個廁所。”
他明顯是不想再和鄭翼晨再聊下去了,這兩個本該互相欣賞的人,居然說了不到十句話,就落了個不歡而散的結局。
高燦森轉過身子,準備離開,鄭翼晨的下一句話,讓他硬生生頓住了身子。
鄭翼晨搖頭歎息:“喲,堂堂一個大導演,居然還用上‘尿’遁這種招數,未免太掉身價了!”
高燦森緩緩掉過頭來,氣得連聲音都變形了,仿佛是一個殘破的喇叭:“你,你,你說什麽?”
鄭翼晨說這句話,就是為了‘激’怒高燦森,仔細留神他語調的每一絲微妙變化,心下雪亮,一個箭步走到高燦森面前,低聲說道:“高導演,不好意思,得罪您了,我想問您一句話,你聽完我這句話後,再決定要怎麽處置我。”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話,高燦森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來個掃地出‘門’,可鄭翼晨畢竟是對劇組有大功勞的人,又是李麗珊的弟弟,他強忍怒氣,冷冷說道:“你想說什麽?”
“我隻想問您,剛才您說話的時候,是不是感覺到背部脊柱腰椎,‘胸’椎到頸椎的椎體,有一種徹骨的寒意,雖然不痛,但卻影響了說話的語調?”
高燦森呼吸陡然急促起來,指著鄭翼晨,鼻尖滲出一顆顆米粒大小的汗珠:“你,你怎麽知道?”
鄭翼晨再無疑問,知道自己心中猜想,完全正確,嘴角揚起一絲弧線,聲音低得只有高燦森才能聽見:“我都說了,我是一個醫生,能看出病人身上的病,有什麽稀奇?”
“我,我遮掩成這個樣子,你怎麽看?”
“哦,對不起,我說錯了,其實,我是用耳朵聽出來的!”
高燦森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喃喃說道:“聽都能聽出病來?這是什麽醫術?”
他在兩年前,就患了一種怪病,四處延醫,可是醫生們看了之後,都大搖其頭,自稱生平從來沒見過這種古怪病症,連個病名的都說不出,叫他另謀高就。
這個怪病,一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未免被人另眼對待,他隻好把身子包裹嚴實,無論天氣如何,都是這副裝扮。
李麗珊重回劇組之後,他知道了鄭翼晨的存在,心裡也起了求醫的心思,這才主動開口要求見鄭翼晨一面,只不過,他畢竟失望過太多次,也不想貿然就提出讓鄭翼晨給他看病,決定借著聊天的機會,觀察一下,看看能不能跟他如實‘交’待自己的病情。
他的個‘性’嚴謹,鄭翼晨剛才拿出回‘春’膏的一連串言行舉止,太過輕佻,就跟江湖郎中沒什麽兩樣,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求醫的心也冷了下來。
萬萬沒想到,鄭翼晨都沒有看到自己的身體情況,只是用耳朵聽,就能察覺到自己身體內的變化。
這個年輕人,能夠在三天之內治好麗珊的斷‘腿’,絕對不是僥幸。
他的醫術,深不可測!
沒準,真的能治好自己身上的病!
李麗珊見兩人小聲‘交’談,不知在說些什麽,心裡十分焦慮,唯恐兩人鬧翻了。
她發自內心向天禱告:這兩個人,一個是我恩師,一個是我弟弟,希望他們能和平相處,不要互相仇視。
下一刻,她的禱告,受到了成效。
高燦森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對李麗珊說道:“麗珊,借你的化妝間一用,我要和鄭醫生談一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