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州武林盟弟子瞬間暴退,峽谷兩邊積雪滑落如純白的海嘯鋪天蓋地。積雪化為洪流撞入峽谷底部又從峽谷之中衝破峽谷向離州武林盟弟子衝來。
好在武功不高的弟子都被蕭太玄遣返,剩下的也至少是半步先天境界的高手。面對雪崩,他們都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數十道流光衝天而起向後飛奔,眨眼間已經奔出半裡。
天地變色,巨大的聲響仿佛天地的怒吼,給整個冰天雪地的世界籠上了白色恐怖。蕭太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甚至比鐵青更加的陰沉難看。
他想不到寧月竟然這麽狠,做的這麽絕。但即便被寧月陰了一把,蕭太玄的心底卻不自主的升起對寧月的敬佩。
一個為了未婚妻敢舉世皆敵的男人,至少是有擔當好男兒。而一個為了守護未婚妻不惜截斷前路自埋於雪崩之下的男人,就算再怨再恨,蕭太玄竟然找不到恨他的理由。
遠處的動靜漸漸的平息,大地再次回歸於平靜。驚魂未定的眾人再次將目光射向蕭太玄與藍嵐,接下來怎麽做卻是需要他兩人來拿主意。
“怎麽辦?雪貂被寧月奪下,如今與他一起埋於雪崩之中應該是活不成了。這裡冰天雪地,到處都是積雪別無二致,茫茫千裡我們根本無法找到千暮雪的所在!”藍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對著蕭太玄沒落的問道。
“好一個寧月,雖然可恨,但也可敬!千暮雪應該就在此處不遠,但這裡過於嚴寒就是我倆也堅持不了多久何況各派掌門與弟子?如今前路被截,引路的雪貂也沒了恐怕……”
“蕭盟主請稍安勿躁!”正在蕭太玄打算打退堂鼓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仿佛尖嘯一般鑽入眾人的耳朵。
“司徒公子有什麽意見?”蕭太玄微微側過臉,同樣是天地十二絕的弟子,司徒冥還一直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但不知為何,蕭太玄無法對司徒冥生出半點好感。
相比於寧月的狡猾,君無涯的神秘,段海的冷漠。唯有司徒冥的身上,蕭太玄感受到了危險。不是因為司徒冥武功高絕可以威脅到蕭太玄,而是蕭太玄潛意識裡就異常的排斥司徒冥,因為司徒冥是一個為了目的連自己的至親都可以利用的人,這種人就是一條毒蛇,無情無信,無仁無義!
“在下與寧月同為江州人,與他打的交道也不是一兩次了。寧月這人……從來都不會把自己逼上絕路更不會往絕路上走上一步。在你們以為他已經進入絕地的時候,也許你們已經被他騙了。
雪崩雖然厲害,但對於我輩高手來說卻未必有多可怕。尤其是寧月這個發動雪崩的人,他絕不可能這麽容易死!”
“嗯?司徒公子的意思是……”
“如今寧月手握雪貂,他一定會去找千暮雪。而他發動雪崩的目的,卻只是為了甩開我們這些追兵。如果我們就此放棄,那就真的中了他的圈套了……”
“司徒公子似乎比我們更想要千暮雪的命?”蕭太玄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事司徒冥表現的太熱切也太明顯了。如果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那麽司徒冥一定有其他的目的與企圖。
“在下自然想要千暮雪的命,蕭盟主難道沒聽過師尊被千暮雪刺了一劍麽?這一劍注定了師尊與千暮雪只能有一個活著,在下身為弟子,自然要為師尊分憂效勞。如今千暮雪走火入魔,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蕭盟就算想放棄,在下也不會放棄的!”
平靜的山谷,厚厚的積雪越過百丈。外表平靜的積雪之中,一道身影卻在厚厚的雪底艱難的穿梭。寧月感覺到了寒冷,雖然手腳在飛速的運動著但他卻隻感覺手腳已經不聽了使喚。
背心一道猙獰的傷口,像極了寧月的無量劫指。原本應該血流不止的傷口,卻被冰雪附上了一成冰晶。傷口深三寸,並沒有穿過內府。這點傷對先天境界的高手來說可謂是毛毛雨。
但那道炙熱如岩漿一般的真力,卻是最為致命的殺招。這是已經將火屬性質變到極致的內力,寧月一時間還沒辦法將它驅除,只能用先天長春神功將它壓製。
四肢已經凍僵,寧月隻好用內力刺激四肢的神經做出運動。看著手中瞪著呆萌眼睛的雪貂,寧月突然好羨慕它有這麽一身皮毛。
峽谷數千丈,寧月卻飛了一個時辰才從峽谷的積雪中穿梭而過。當他衝出雪層的時候,全身已經變成了青紫,就連頭髮也成了一根根堅硬的鋼針。
內力飛速的流轉,陽屬性的內力散發著比火更加炙熱的溫暖。無數水汽自周身冒出將寧月籠罩在朦朧的薄霧之中,一直運行了三十六個大周天,寧月才恢復了四肢的感覺。
“帶我去找千暮雪吧!”寧月對著雪貂說道,重獲自由的雪貂突然化作流光向遠處激射而去,寧月提起飛縱,瞬間閃現向雪貂追去。
冰天雪地,哪怕頭上頂著陽光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而此刻,寧月竟然有種不敢在往前走的恐懼心理。
不只是寧月,就連雪貂也停下了腳步望著遠處的有一個峽谷。呆萌的眼神中,蘊滿了焦慮。吱吱吱的發出焦急的呼喚但卻依舊不敢跨出步伐。
“千暮雪在裡面?”寧月緩緩的上前,輕輕的將雪貂抱住問道。
“吱吱吱——”
雪貂不會說話,但寧月聽懂了它的意思。千暮雪就在那裡,但那裡冷的就連從不畏懼寒冷的雪貂都不敢踏足。
業火紅蓮,至熱至毒。就算武道高手也無法抵禦業火紅蓮的毒性。所以寧月可以猜到千暮雪為什麽要來此,也終於揭開了心底最糾結的心結。
能想到用嚴寒來克制火毒,至少證明了千暮雪的神志還沒有被燒毀。那麽,千暮雪一定不是屠滅桂月宮的凶手,芍藥瑩瑩他們也不是千暮雪所殺。
“詩雅!”寧月想到了三女死亡時的眼神,嘴裡輕輕的吐出這個名字。
寧月其實早該想到在千暮雪的身邊有了叛徒,他該早點提醒千暮雪。但是,他沒有,他甚至已經忘了自己胸口那一道穿胸而過的劍傷。
太久了,那道劍傷的疤痕都已經隨著時間而消失,寧月甚至忘了自己曾經死過一次。但遺忘了並不代表不存在,當此刻再次想起那道劍傷的時候,寧月的心不由的被懊悔刺痛。
刺殺自己的是易羅雲,指使易羅雲的是嶽繼賢。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只有五個人知曉的事情為什麽會泄露?為什麽會被嶽繼賢知道?謝雲早就提醒過自己,自己的婚約被泄露一定有幕後的黑手。
但一年半來,自己從來沒有試圖去調查,試圖去解開謎團。因為自己沒死,因為慶幸自己沒死?可是,自己雖然沒死但芍藥,紅霞,瑩瑩卻因為自己的慶幸而死了!
胸口的雪貂越來越虛弱,寧月知道,他只能一個人走進峽谷。雪貂的使命已經完成,帶著它進去它會死!
寧月輕輕的掏出雪貂,將它放在雪地上,“你走吧,去安全的地方,我代你去看看千暮雪的情況。不要擔心,你的主人是恆古以來最驚才絕豔的人物,她會沒事的。”
雪貂似乎聽懂了寧月的話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複雜的靈動。猶豫了一會兒,雪貂艱難的往回走,步履蹣跚的樣子看起了如此的滑稽。
寧月正了正臉色,體內的內力瘋狂的流轉以驅除寒意。隨著寧月的靠近,峽谷之中的透骨寒意仿佛將時間都凍結了一般,寧月不惜運起了護體罡氣來抵禦一步一冷的透骨嚴寒。
這裡是生命的禁區,也許除了武林高手這種非自然的產物就連細菌這種極強生命力的生物也會在此處死絕吧?寧月越來越感覺無力,仿佛自己的每一步都在燃燒生命。
峽谷之內,一片冰晶。山壁上凸起的一根根冰柱如同一根根絢麗的水晶。美麗,晶瑩,如夢似幻。
突然,寧月停下了腳步,視線的盡頭一個孤獨的山洞仿佛在向寧月發出呼喚。 山洞外包裹著冰雪,但還是留著可供一人鑽入的洞口。山洞之內,如白霧一般的寒氣在洞口凝結,將洞口映襯的如洞天福地一樣。
有著莫名的直覺,千暮雪一定在裡面。輕啟腳步,寧月懷著忐忑的心情向山洞走去。山洞外與山洞內仿佛分割著兩個世界。如果山洞外是冰獄,那麽山洞內部就是溫暖的春天。
寧月無法想象,如此寒冷的環境,這麽了能擁有這麽溫暖的地方?寧月散去功力,透骨的嚴寒再次鑽入寧月的衣領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溫暖只是相對於外部來說,但這裡的溫度已經不是無法忍受的地步。至少寧月在運轉功力的時候,手腳漸漸的再次恢復了知覺。
山洞內很空曠,除了四周閃爍的水晶之外還有許多能發出熒光的鍾乳石,所以寧月踏入山洞之後還能看清周圍的環境並沒有陷入黑暗之中。
隨著心底聲音的呼喚,寧月終於踏進了山洞底部,也終於見到了那一座兩人高的如鑽石般絢麗多彩的冰晶。
“萬載玄冰?”寧月深吸了一口氣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