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青州城東北角一處空地上,一隊隊手持長槍、樸刀的士卒列成了幾個方陣,在方陣的前方是三百騎著高頭大馬的士卒,一千三百多士卒沉默的站在月光下,手中的兵刃反射著寒冷的月光,叫人看著忍不住心頭震顫,馬兒感受到了周圍蕭殺的氣氛,不住的打著響鼻兒。 騎著馬站在這些士卒前面的劉錚沒有說一句話,沉默的揮了揮手,一千步卒三百騎兵沉默的跟著劉錚向著城東十裡外的左衛營地進發。
寅時三刻,青州左衛大營裡寂靜無聲,所有的士卒都已睡下,巡防的士兵也都貓在角落裡偷懶,就算營門口箭樓上的士卒也縮了脖子靠在一角打盹。
青州左衛裡最大的官是千戶孫白玉,這人是青州巡檢司孫白城的堂哥,前些時日,部下來報說有人襲營,這下可把他嚇壞來了,趕忙穿戴好了盔甲,來到營門一看,外面確實來了一群兵,這些士卒雖然沒打旗號,可甲胄在身,兵刃在手,確實是士卒無疑。
孫白玉又仔細看了看,雖然來的隻有兩百來人,可看他們一個個精神飽滿隊列整齊,身上甲胄整齊,手中兵刃精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善茬,孫白城這心一下子就提起來,吩咐了一聲準備應敵,然後他就打算跑路。
這不怪他有這想法,尼瑪他手中都是什麽貨色他心裡清楚的很,對面一個衝鋒,自己手下這兩千人就能跑光了,不跑等死呢?
緊張的準備了大半個時辰,對面的人不僅沒攻過來,還特娘的當著他的面開始扎營了,孫白城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尼瑪,這離著營門口就百來步的距離,當著我的面扎營,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信不信老子帶人出去把你們都挑翻了?當然他也隻能想想,就算他敢,他手下那幾個百戶也不敢,他手下的士兵更不敢。
就這樣,青州左衛的人在大營裡看著外面那群不知道哪裡來的士卒扎完了大營,又開始埋鍋造飯,沒多會兒兩營地裡都飄滿了羊肉香味,那鍋裡煮的真的是羊肉,因為他們看到對面的人連殺了好幾隻羊,尼瑪,全左衛營的人沒一個不流口水的。
孫白城臉都白了,使勁的一拍營門怒道:“欺人太甚,那什麽,派個人過去問問他們是哪部分的!”
手下安排了個老兵油子出了營,可這家夥還沒等走到對面呢,就聽嗡的一聲響,一支雕翎箭插在了那老兵的身前,嚇的這老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緊跟著就見對面營地裡走出一個背著弓的漢子,那漢子隔著遠遠的對著這邊的營地喊了起來:“我家大人有令,善出營地著殺無赦!”
尼瑪,孫白城覺得大腿根隱隱有些抽痛,你家大人有令,你家大人是誰?你他娘的也不報個名號!
雖然心中有氣,可孫白城懸著的心放下了些,不管怎樣對面那些不知來歷的兵沒打算進攻,隻要不動手,就什麽都好說,不就是不出營嗎?
“散了,都散了!”孫白玉氣呼呼的把人都攆了回去,留下了幾隊士卒在這裡守著,囑咐這些人仔細盯著,對方若有異動立刻就跟他報告。
一天兩天過去了,十天八天過去了,對面沒有半點進攻的意思,每天除了出兩遍操之外別沒什麽動靜。
孫白玉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該吃吃該睡睡,除了不能出營外,小日子過的跟平常沒什麽區別。
今兒是冬至,本來應該去青州城裡找自己堂弟喝兩口小酒的,可如今出不去營,隻能在營裡草草的吃了一頓,
然後把手下幾個白戶叫到自己營帳裡賭錢玩兒,一直玩兒到子時這才各自散去,回去睡覺大覺。 這睡的正香呢,耳邊隱隱約約聽到有好多人在呼喊,他這正想起身呵斥,卻忽然發現有些不對,仔細一聽,有人在喊殺人了,猛的打了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等他起身呢,一個滿身是血的手下闖進了他的營帳裡:“大人,大人不好了,對面殺過來,好多人,好幾千人!”
“什麽?殺過來了,好,好幾千人,哪,哪來的那麽多人!”孫白玉別說甲胄了,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出了營帳,這一看,頓時把孫白玉嚇的癱坐在了地上。
此時整個青州左衛大營裡,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喊殺聲,也有為數不多的人組織起來抵抗,可這些人很快就會被一群拿著長槍、拿著樸刀的人捅死在地。
“完了,完了,全完了!”
孫白玉癱坐在地上哀嚎,身邊渾身是血的手下還算忠心,一把扯起孫白玉道:“大人,事到如今,隻有趕快逃出去,向離著我們最近的穆陵關求救,或者向東去古城衛,然後再去靈山衛求救!”
孫白玉一聽這話,打了一個激靈,咕嚕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道:“對,對,逃出去,逃出去!”
他這話剛說話,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孫大人,不知要逃到哪裡?”
孫白玉順著聲音望去,見不遠處一個年齡不大的男子端坐在馬上,他的臉被火把和火光照耀的有些發紅。
……
天光放亮的時候,戰鬥就全部結束了,原青州左衛千戶孫白玉的營帳中,劉錚穩穩的坐在帥案後面,分列在他左右的是曾開宇和左雲峰,這倆人鎧甲上血跡還未乾,所以這營帳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青州左衛的千戶孫白玉和他的幾個百戶手下都被捆成了粽子跪在帥案前面,孫白玉努力昂起脖子看著帥案後面那張年輕的過分的臉,心中仔細搜索著SD都司裡誰家公子在外領兵。
“敢問閣下是何人,在何處任職?”
孫白玉的話一說完,劉錚呵呵笑了笑道:“我叫劉錚,我知你心裡想什麽,不妨告訴你,我不在任何地方任職,我不是軍中人,也不是文官,我隻是一個平頭老百姓!”
“平,平,平頭百姓?”
孫白玉瞪大了眼珠子看著劉錚,劉錚輕輕的點了點頭,孫白玉喉頭蠕動了一下道:“你,你,你是反……”
劉錚笑了笑道:“不錯,我就是反賊!”
聽的這話,孫白玉一口氣徹底的泄了,身子在也撐不住,癱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有兩個人大笑著自遠處而來,兩人一遍大笑一遍大呼痛快,帳簾掀開,兩個渾身是血的人走了進來,一個是尤博達,一個是早早被安排在此的火菩薩劉寇。
這倆人,一個直腸子,一個行事魯莽,不過這兩人劉錚都放心之人。
見到劉錚,兩人一抱拳道:“主公,幸不辱命!”
劉錚點了點頭笑著道:“兩位哥哥且在一旁歇息!”
尤博達和劉寇倆人嘿笑著走到了一邊,劉錚看著底下被綁著的幾人笑道:“幾位可知我為何留你們的性命?”
癱坐在地上的孫白玉艱難的抬起頭道:“為何?”
“因為我想要這青州城,因為我想讓我手下這一千多兄弟有個正是的名分,所以你們不能死,你們得活著!不光活著還的好好的活著!”
……
沒理會左衛的千戶和幾個百戶驚訝和疑惑不解的目光,吩咐人把這幾人帶下去看管好,便領著曾開宇、左雲峰以及尤博達、劉寇四人出了營帳。
向著傷兵安置地走了沒幾步就被人喊住了,來人是曾開宇的一個手下,在十八寨中專管輜重的,這人見到劉錚叫了一聲主公便對著劉錚報起了己方損失和繳獲的物資。
“主公,此戰共繳獲盔甲兵刃七百余件,馬匹共八十匹,糧草約兩千七百石,銀錢一萬七千貫!”
來人說完, 劉錚微微一怔,隨之嘿笑道:“好家夥,五千六百人人的左營裡盔甲兵刃才七百余件,好,好的很,馬匹也才有八十匹,嘿嘿,居然還有錢,一萬七千貫,也不知道這些家夥把這麽多錢放在大營裡幹什麽!”
左雲峰不屑的撇了撇嘴沒開腔,曾開宇卻笑著道:“主公,這有什麽,大明哪個衛所不吃兵餉、喝兵血?這錢八成是這幫王八犢子截下來的兵餉!”
劉錚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咱們這邊傷亡怎麽樣?”
來人臉色略有些不好看,先看了一眼曾開宇才道:“主公,傷亡有些大,傷了大約三百多人,死了,死了……”
“嗯?”聽到這個數字,劉錚臉上有怒容:“怎麽回事兒?居然傷了這麽多?到底死了多少,快說!”
來人一抱拳道:“主公,死了一百三十人,主,主要是,那些,那些老兵……”
“老兵?”劉錚重重的哼了一聲,青州左衛裡一共四百多老兵,他是知道的,可沒想到,以一千三百人,其中還有三百騎兵對上這四百老兵,居然傷了三百多,死了一百三十人?
“那些左衛的老兵呢?”
來人知道劉錚問的是什麽,心中惴惴的道:“主公,他們傷了百多人,活著的還有兩百多,都,都押在……”
劉錚的臉徹底陰沉下來了,好家夥,行,圍剿這麽點人,對方居然才死了百來人,還有三百多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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