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你們手中的力量,再說說,我這邊,我在臨清並無多少手下,還都被駱思恭和東廠的人給看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可能遭到了毒手,所以我這邊除了我以及花齊眉之外,別在無人手!”
“再說說劉錚,劉錚身邊有下山虎魏博元、小關公周雲、黑李逵尤博達、小單雄信左元峰、譚腿秦海清胡東遠、雙刀門門主徐文旭、霸王槍褚元忠、小羅成蔣三兒,以及武功絕不在我之下的三槍將蔣明達,還有一個智計過人的毒秀才曾開宇!”
“除此之外,就是劉錚手下的萬余精銳之師,不論是比武林好手還是比部下士卒,我們都比不過,怎麽看都是我們輸!”
說到這裡,老狗略微停頓了一下,目光掃視了一圈,聲音突然提高了一個八度道:“可別忘了,事無絕對,劉錚再厲害、駱思恭在陰險,都有算漏的時候!”
公子天青心神微微一震,驚詫的開口問道:“哦?總捕頭,此話怎講?”
老狗呵呵一笑沒接直接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白鴻儒。
白鴻儒見到老狗的授意,便直接開口道:“公子,您忘了,之前我和您談事情的時候許下的條件?”
公子天青微微一怔,隨之腦海裡便閃過一道亮光,臉上表情略微有些震驚。
好半晌之後才開口道:“白前輩,你是說……”
白鴻儒點了點頭道:“不錯,正如你所想,他們已經到了,就在臨清城中,且刀兵甲胄也皆已運入了臨清城中,隻待劉錚到來!”
公子天青已經不記得今天被震驚了多少次了,他的心神已經徹底的麻木了,而且此時此刻,他不僅感到震驚,還感到了徹骨的寒冷,他從來沒有想過,有這麽一天,會讓他感到江湖如此的險惡、背後交鋒如此的無所不用之其極,以前那種什麽事兒都在掌控中的感徹底的消失了,這不僅他感到茫然無措,甚至是還讓他感到有些害怕。
白鴻儒不會讀心術,他不知道公子天青已經感到了害怕,他只看到了公子天青臉上的震驚,如此已是讓他心中竊喜不已了,甚至能讓以足智多謀、處變不驚聞名江湖的公子眼裡露出慌亂,更是讓他有些飄飄然。
雖然他自己本身在江湖中同樣是以智多近妖聞名,可把同類比下去的成就感,還是讓他抑製不住的興奮。
這會兒老狗接過了話茬,道:“如此算算,咱們和劉錚之間,已經反過來了,要兵,咱們有漕幫近萬的幫眾,有萬余的運軍,有少主那邊偷偷調集過來的萬余精銳,要將,有天南地北中的天南葉老、有我、有花娘子花齊眉、有百毒書生白鴻儒、有覆海蛟龍曹幫主,要帥,有智多近妖的臥龍山莊公子!”
“劉錚不來還則罷了,若來,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曹海心中原本還不明白白鴻儒說的什麽,可此時一聽老狗所言,頓時心中感到驚詫不已,沒想到白鴻儒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調集了近萬士卒入了城,甚至還弄了萬余人所用的兵刃和甲胄進來,對此他居然還一點都不知情。
細思則恐啊,他的漕幫,到底已經有多少人投了別人,漕幫還是他曹海的漕幫嗎?
……
回到府中的曹海腦子裡依舊在想著這個問題,漕幫還是他的嗎?恐怕已經不是了!
一陣疲憊感襲來,曹海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
坐在他身邊的曹義,忽然開了口:“爹,這老狗不能信!”
曹海看了一眼這個自己並不怎麽喜歡的兒子,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兒啊,爹也知道老狗不能信,可如今以咱們的處境,只能選擇相信。”
曹義搖了搖頭,他並不同意他爹的這個說法,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爹,臨清雖然不是漕幫的臨清,可臨清離開了漕幫,是轉不動的,所以咱們並不是沒有路可退!”
“退?”曹海忍不住哼了一聲道:“咱們能退到哪裡?孩子,這臨清不僅是咱們世世代代祖居之地,還是咱們漕幫眾多兄弟的祖居之地,就算咱們願意舍了臨清,可咱們的兄弟願意嗎?”
“他們不願意!”曹海再次歎了一口氣道:“孩子,離了漕幫眾多兄弟,隻憑咱們曹家,是不可能在這個世上立足的,出了臨清,咱們就是一塊肥肉,任人宰割的肥肉!”
曹義沉默了,他不是沒想到這些,而是他選擇性的忽略了,哦也不應該這麽說,應該說他的目光隻落在了劉錚身上,他的目光還是有些短淺,想要真正達到他爹那個高度,他還需要更多的時日去磨礪。
見曹海不說話,曹義又道:“咱們漕幫的危機,並非只有劉錚,還有來自內部的危機,你察覺到了嗎?”
曹義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著曹海道:“爹,內部的危機?你是說妖狼堂的沈落和蠻牛堂的齊田?他們,哼,不是我看不起他們,若沒了劉錚的威脅,他們,哼……”
“唉!”曹海的臉上露出了難掩的失望之色。
曹義看到曹海臉上露出來的失望之色,心中略略一驚,道:“怎麽,爹,難道孩兒說錯了?”
“唉!”曹海的歎氣聲裡充滿了失望和無奈:“兒啊,你雖自幼聰慧過人,可也正是因此,讓你染上了驕傲自滿的壞毛病,你總覺得別人不如你,你總覺得事實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不是的,就算是爹,也沒有真正掌控過漕幫!你仔細回想一下老狗和白鴻儒說過的話,仔細的想想!”
曹義不敢大意,擰眉把老狗和白鴻儒說過的話細細的想了一遍,突然心中猛的一驚。
“爹,這,這,這怎麽可能!”
曹義不傻,反而相當的精明,就像他爹說的那樣,他只是自視甚高,習慣性的會忽略一些東西,可當他認真起來的時候,他就能看清楚發生的一切。
曹海雖然欣慰,可臉上還是難掩落寂和苦澀,活了大半輩子,自以為是梟雄,卻想不到,一切都是個笑話。
“你能想到,爹很高興,咱們漕幫落的今日的局面,不怪你,怪爹,爹自以為是梟雄,自以為擺脫了棋子的命運,卻想不到,到頭來依舊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爹……”曹義想開口說些安慰的話,可話到了嘴邊,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過了好半晌,曹義才一臉憤憤的站起身道:“就算是棋子,我們漕幫也不是予取予求、任人宰割的那一枚棋子,想要把我們當棋子用,就要做好了被棋子要到手的準備!”
見兒子臉上憤怒中帶著一抹決絕,曹海有些不感染了,也站起身哼了一聲道:“兒子,你說的對,我們不是砧板上的肉,想要對我們下刀子,就得做好了被蹦斷刀子的準備!誰要致我們於死地,那我們就在誰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大塊肉來!”
……
日子一天一天的往前翻,臘八這天,萬歷和他心愛的女人皇貴妃鄭氏吃過了臘八粥,在暖和的宮殿裡討論著一些詩詞歌賦,正當兩人感歎前人令人驚豔的才華時,田義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陛下,出事兒了!”
“恩?”萬歷皇帝有些不快。
不過田義似乎沒看到皇帝的不快一般,急急的來到近前道:“陛下,逆賊劉錚的被困的軍隊入了臨清,京營中的勳貴銜尾殺直,一番苦戰把劉錚的人從臨清趕了出去,可……”
見田義吞吞吐吐的模樣,萬歷哼了一聲道:“可怎樣?”
“陛下!”田義沒敢開口,而是看了看左右四周。
萬歷懂了,揮手讓宮女和太監們都退了下去,田義躬身湊到萬歷近前小聲的嘀咕了起來。
“什麽,此言當真?”
“是駱指揮使用八百裡加急傳回來的消息!”
萬歷不吭聲了,臉上的神色忽明忽暗,旁邊的皇貴妃鄭氏也很識趣的起身行了個萬福,然後道:“陛下,妾身先退下了!”
萬歷只是點了點頭,依舊沒有吭聲,鄭貴妃給田義打了個眼色,便退了出去。
過了好久萬歷才開口道:“都是誰家的?”
“回陛下,武安侯家的鄭維孝,永康侯家的徐應坤,隆平侯當家的張坤,安鄉伯當家的張世恩,遂安伯家的陳秉衡,廣寧伯家的劉嗣德,武進伯家的朱自洪, 這得虧了朱自洪有個剛過周歲的兒子,不然武進伯家就絕了後了。”
萬歷感到腦子有點發蒙,居然一下子死了這麽多勳貴,三個侯爵,五個伯爵,其中一個侯爵一個伯爵家的家主死了,一個伯爵還差點絕了後。
這要鬧起來,還不得把京師給鬧翻了天?
萬歷使勁的揉了揉太陽穴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前段時間的奏報不是說雖然被劉賊反攻了多次,可也沒怎麽死人,怎麽在臨清就忽然死了這麽多人,而且還有八個勳貴也殞了命?”
“陛下,這……”
“恩?”見田義又開始變的支支吾吾的了,萬歷這火一下子就冒上來了。
“田義,你怎麽回事?老的話都不會說了怎麽的?若如此,我看你還是去守陵養老吧!”這話就相當重了,對一個太監來說,打發去守陵,這是比趕出宮都大的懲罰,趕出宮去田義憑借多年撈的銀子,還能過上舒坦的日子,可敢去守陵,以他這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