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這對他們,無疑是個好消息。
“嗯,如果你們到時候要菜苗可以讓李海鵬或者董亮來找我。”喜兒因為前世早已看穿人情世故的冷漠,所以對他們關起門來過日子的態度也很包容。
但是,已經長成的菜肯定是不會再送了。
包容不代表認同,有些人即便是一針一線也會領情。
但有些人就是能把別人對你的好,當做理所當然。
雖然他們不至於,但是今天的態度也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從上來到現在,既沒問一下李海鵬和董亮的處境,畢竟他們被水困住後,徹夜未歸。
也沒關心一下田家房子塌了以後,未來的打算。
而是開口直接問菜園子的事情,說明他眼中隻關注,是跟自身利益有關的事情。
黃曉毅一早聽見裡面的聲音,就在琢磨著如何進去。
倒不是好奇菜園子,而是人本能地對刺槐後面的未知空間好奇。
沿著刺槐轉悠了一圈,也沒發現門入口。
喜兒那邊的入口,在暴雨的第一天就做了點手腳,把那裡封起來了。
然後張家這邊的入口就放在後院,前面進不去,甚至密不透風。
最後不得不放棄的黃曉毅耷拉著腦袋,“他們到底在裡面幹嘛呀?我怎麽進不去啊?”
喜兒她們才知道,原來他在找這個,當時看他上上下下折騰著,還以為有啥想法呢。
“在裡面挖水溝,不然一個夏天估計僅有的一點青菜也沒得吃了。”喜兒把剝好的豆子遞給張逸,田誠把豆莢拿去倒給大白豬吃。
大白豬簡直就是個無所不吃的吃貨,他們都深感佩服。
對於喜兒,他們都放心的很,
如果說顧莉雅是傻大姐,喜兒絕對的小狐狸。
什麽時候被她挖坑帶進去了,都未必知道。
聽她如此一說,即便有想法,也被敲爛了塞回肚子裡。
黃曉毅本就是個直性子的人,既然進不去,那就算了,“喜兒,我們家的火柴和柴火全都淋濕了,我來找你化緣來了。”
故作可憐的樣子,讓喜兒忍俊不禁。
“呵呵,你等等,我進去給你拿。”喜兒抿嘴進去,也不擔心他們亂走,爺爺和高深還在外面呢。
高深了解完這邊的,準備回去。
剛好喜兒拿了一盒新火柴,還有挽好的柴火,遞給黃曉毅。
他們也不好意思繼續久待,跟著告辭離開了,知青點亂攤子一個,還等著他們回去收拾呢。
聽到村裡的情況,大家都心有戚戚焉,畢竟不是誰都有喜兒“杞人憂天”的本事。
損失必然是大的。
兩天后,小雨淅瀝瀝地下,橋斷了,不懂誰弄了搜船在那擺渡,書記和高蠻子,苗青趕緊去鎮上找上面哭訴。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糧吃,不趕緊哭窮,上面怎麽能知曉高石莊的不易?
先不說給不給點兒救災物資,能減少點兒國家糧的任務要求也好啊!
可惜,大家的想法一致,路上碰到好幾個鄰村的幹部,大家都是打著同樣的旗號,心底不由一沉。
最後公社都被吵翻了天,誰都沒爭贏誰。
只有那麽點資源在那裡,分給誰不分給誰,大家都有說法。
革委會主任把桌子一拍:“一個個都別吵了,既然大家受災情況都一樣,那就拿國家任務糧來分配。”
大家一愣,救災物資跟任務糧啥區別?
高祥腦子一閃,看來今天只能無功而返了。
拉了書記和高蠻子一把,吐出幾個數據,果然,“你們有難處,我也有難處,如果能按時按量上繳糧食,我就把補給糧給誰。”
否則......
那個否則沒說出口,大家都明白,不能上繳的部分就要拿救濟糧來頂。
大家都知道這方法坑爹,但誰讓各個村裡的人,年頭都在這裡開了嘴,立了軍令狀呢?
最後肯定是無功而返,大家耷拉著腦袋朝外走,書記把高蠻子和苗祥拉住了。
“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咱們今天這樣空著手回去,村民們該怎麽想啊?”
倆人眼前立馬浮現出,大家殷切注視的目光,還有小孩子蹲在洗臉盆裡刮碗底的場景。
的確,任務糧沒交,村裡就不能分糧食。
而大部分家庭都是看著秋收的日子,算計著米缸裡的分量過日子的。
因為這場大雨,分糧的計劃必然推遲。
但是所有人都等著新糧下鍋呀!
那些孤兒寡母們,老人孩子們如今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總不能連口飽飯也吃不上啊!
即便是大家都出去找吃的,到處汪洋一片,去哪裡找呢?
書記做了高石莊近二十年的書記,高蠻子雖然新上任不到三年,卻也是個混不吝的性子。
“書記,你說,我聽你的。”胸脯拍得啪啪響。
高祥沒想書記會如此地顧及村民,這讓他忍不住對這個憨厚的漢子,刮目相看。
“完不成就完不成,總不能把我給綁了吧?即便綁了,總要放回來吧?嘿嘿......”書記腦袋一摸,黑紅的臉上竟然露出一抹奸笑。
“書記的意思是?”高蠻子也沒想能這樣乾,咽了口唾沫,喉嚨有點發乾。
“我沒啥意見,做這個工作本就是希望百姓能多吃點,吃飽點。”高祥先表明態度。
“行!”書記在高祥的肩膀狠狠拍了一巴掌。
“我也沒問題。”高蠻子心一橫,胸脯一挺,自家媳婦兒前幾天磨完面回來就說了,家裡的口糧不多了,就等著新糧食下鍋呢。
要是再不帶東西回去,家裡孩子老人吃啥啊?
每天豬都餓得嗷嗷叫了,更何況人?
要知道, 在農村,很多家庭的豬都比人金貴呢。
“領導,我們決定領救濟糧。”書記上前對著端茶缸子喝茶的人,小聲道。
噗嗤,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他當時喊出這句話,就是想著讓這群哭爹喊娘的人,知難而退。
沒想,竟然還真有一個不怕死的。
“你確定?今年的任務糧能按時交上來?”革委會主任喉嚨發啞,但水缸子裡最後一口水剛剛被自己噴出去了。
書記腦袋一擰,“我們村今年看天氣不好,打了好幾個夜工,才把糧食收進來,雖然有點損失,但是好在沒大損失。”
頓了頓,“但是這幾天大雨,卻是讓村裡的百姓吃足了苦頭。村裡的房子都塌了五間,還不包括一戶牛棚戶,而且都是大半夜被淹的,讓人一絲準備都沒有,如今小孩兒都飄在臉盆裡添碗底呢。”說著,還配合抹了幾滴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