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知青的到來,給高石莊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但你再怎麽運動,該下地勞動的,一樣也逃不掉。
而且書記說了,你天天搞運動,難道不用填肚子?
如果你不用吃不用喝,那就不用下地乾活了,隨便你怎麽運動都行。
畢竟你是響應國家號召,來這片廣闊的土地上,是有所作為來的。
一開始大隊長和書記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找出相應的語錄反駁,恢復正常的生產秩序。
而且,這幾個人也在生產隊不怎麽受人待見。
相較於李海鵬他們幾個人來說,待遇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無論怎麽折騰,春種還是有條不紊的開始進行了。
耕地的,泡種的,掏糞的,總之該勞動的人,全都動起來了。
一大清早,負責掏糞的高海在知青點的門口大喊一聲:“掏糞嘍。”
這是頭天就已經安排好的工作,即便是沒睡醒,也是要強打起精神來,勞動最光榮啊!
申紅她們幾個連忙一撲趔爬起,穿衣踏鞋尋筐找擔,一臉興奮地著跟到糞場,就想著有所作為。
鏟糞社員見是知青,每筐給兩掀攪土泥糞,便罷。
“再來點。”申紅逞強。
不知天高地遠糞沉的知青都逞強:“再加點。”
鏟糞者嘿嘿直笑,又掂進去半掀糞渣。
李海鵬他們在一旁給其他人鏟糞,申紅還衝他們翻了個白眼,自我感覺特別好。
董亮在一旁名嘴偷笑,李浩則埋頭苦乾,像跟糞泥賭氣似的。
高海一聲喊:“上肩,走!”
一路走到村口,感覺還行。
才剛剛爬上前面一個小緩坡。
氣粗了,腿肚子酸了,筐擔在地面逶迤,各種不良感覺輪番來或一齊走。
走上十步左右申紅就要放擔歇息,而白冰則早在小緩坡那裡就已經是拖著走了,那嬌小的身板兒看著就令人憐惜。
申紅也很想幫忙,但自身難保啊!
其它三個男知青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喘著氣兒,扁擔在肩膀上滑不溜揪,到哪兒哪兒都疼。
其它社員不緊不慢,換肩閃擔擦身而過。
也有好心人撂下一句:“不能歇,越歇越熬(累),走。”
知青們也想跟上,走不多遠,又喘又酸又疼又放擔又歇。
掉在隊伍後面的,就是他們五個。
包括李海鵬他們三個,也都神清氣爽的從旁擦肩而過,董亮甚至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們一眼。
眼裡寫滿了嘲笑:“你不是厲害麽?不是還要加點兒麽?”
史耀華抬頭一看,嘶~~看不到頭的地喲!
回頭瞅,一個個齜牙咧嘴,四個風箱比賽拉著。
糞是自己要加的,路肯定也要是自己走完。
王強嘴唇一咬:“走,我就不信邪了。”可走了還不到五步,肩膀就疼的感覺皮都搓沒了。
等高海一聲喊:“收工,休息半個時辰。”
四個人就像散了架的骷髏,爛泥似的,倒在田埂上。
“不能這樣躺,很容易生病的。”好心的社員提醒他們,但關鍵是身體已經不聽大腦使喚了。
在高強度的勞動下,他們也總算安靜了幾天。
春種和秋收一樣,都是搶時間。
所以張田兩家再一次合在一起吃飯,早上喜兒上學前就會把中午的飯準備好。
灶膛裡捂著炭火,
等他們中午回來,鍋裡的飯菜還是熱的。 趕緊吃了,抽空還可以歇息一會兒。
爺爺的身子經過一個冬天的調養,如今已經非常健康,喜兒去上學也放心了不少。
初春的太陽曬在人身上懶洋洋的,課間休息時間,劉草兒也靠在教室的門框上曬太陽。
學校的空教室裡,暫時作為她的宿舍。
這段時間,劉草兒和同學們也熟稔起來,尤其喜歡喜兒她們幾個。
不僅打扮的乾淨利落,而且為人有禮貌,平時有什麽事情還能伸手幫一把。
卻正是因為她的這份喜歡,讓同學們對喜兒三人的不喜變成了討厭,甚至厭恨。
後面,喜兒就讓張逸和田誠都離劉草兒遠一些,有些時候老師的喜歡未必就是好事兒。
喜兒瞅著學生們從她的身邊擠過去,每一次都擦著她的大腿。
他們不斷地進進出出,劉草兒似乎也毫無察覺,她正兩眼茫然的看著遠處。
看看窗外的大地,枯黃的大地終於換上了新裝,嫩綠嫩綠的顏色看的人心頭軟軟的。
土壩子上,有一黑一黃兩條狗,一個向南一個向北,尾部卻緊緊地連在一起。
劉草兒並不知道它們在幹什麽,只是覺得他們的姿勢有些奇怪。
喜兒斜靠在教室的窗戶邊兒,正跟哥哥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著,張逸在旁邊安靜的看書。
教室前面的空地上,薛先生和學生們玩抓石子,石頭碰撞的聲音,喧嘩聲不絕於耳。
突然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孩子們紛紛向土壩子跑去,他們撿起土塊,砸向那兩條狗。
兩條狗尖叫著,企圖逃開,但掙了半天還是無法分開。
孩子們更來勁兒了,一面投擲土塊一面大聲吆喝。
一個班幹部返身跑回教室(這一次顯然不是為了擠劉草兒的大腿),拿著一把掃帚又衝了出去。
其它孩子們也找來樹枝,木棍以及鐵鍬,掀等農具,跟在他的身後。
不用說,這兩條狗是民兵營長家的。
黃狗的個頭稍大,將黑狗拖出幾尺遠,但畢竟力氣有限(黑狗一面在不斷掙扎),兩條狗走走停停,發出陣陣哀鳴。
這時候劉草兒的脊背離開了門框,目光搜尋著薛先生。
只見後者笑盈盈的,手裡玩弄著光滑圓潤的石頭,正饒有興趣的欣賞著眼前的場景,劉草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一時衝動,跑到路口,擋住那些準備衝出去的孩子。
劉草兒對他們說了一句不可饒恕的話:“是誰用繩子把它們拴起來的?還不趕快去解開!”
孩子們哈哈大笑起來,有些誇張的直接滾到地上去了。
班幹部走到小李面前,對她說:“報告劉老師,這是狗~日B!”
“胡說,不行說髒話。”劉草兒很生氣。
“我沒有胡說,這就是狗~日B,不信你問薛先生。”班幹部指著一旁笑盈盈的薛石子說。
自然,劉草兒沒有去問薛先生。
突然之間她明白過來,委屈加上羞愧使她一時不能自己,竟然哭起來了。
淚眼模糊中,她什麽都看不清,包括這番人狗大戰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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