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力等人一走,李毅這才說道:“周坤這個人很可疑他去醫院時,顯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必須盡快控制住周坤我相信,這小子知道的事情,只怕比倪力還多”
胡繼昌道:“周坤那小子,逃不了。他現在還不知道消息,也想不到事情這麽快就會敗露。我們好好布置一番,一定能將他拿住。”
李毅道:“周坤可是個關鍵證人啊千萬不能跑了。”
胡繼昌道:“我們只有證實了倪力所說的屬實,才能展開後續行動。如果倪力只是信口開河,甚至是汙蔑吳書記他們呢?”
李毅道:“唔不排除這種可能。當日在醫院,我聽死者家屬說了,他們懷疑的對象是候長貴現在倪力又說是吳書記。都是一面之詞,我們姑且聽之。一切要靠證據說話。”
胡繼昌道:“省城的司法鑒定所已經有了dna鑒定技術。我們可以拿倪力的那個證據去省城司法鑒定所做一個鑒定,再做一個比對,就能找出真正的嫌疑人”
李毅道:“這事可行,問題是,怎麽做這個比對而又能不打草驚蛇呢?”
胡繼昌道:“只要想辦法搞到吳書記和史國柱的頭或者血液就行血液難弄,頭還不好弄嗎?”
李毅沉思道:“這種事,怎麽辦呢?我可真是一點辦法沒有?我跟他們不熟,更沒到勾肩搭背的地方,這事啊,還得你想辦法”
胡繼昌苦笑道:“李書記,我跟他們也不熟啊你叫我怎麽去搞他們的毛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商量著,直到錢多押著倪力回來,也沒想出轍來。
李毅望了望倪力,笑道:“倪力,你可有辦法弄到吳書記和史局長的頭?”
倪力嚇了一跳:“李書記,你不會要我去找那兩個魔鬼拿頭吧?”
李毅道:“哪有那麽恐怖啊,不就是拿根頭嗎?你躲在櫃子裡那麽久,他們也沒有現你,證明你還是很有一套的。所謂雞鳴狗盜之徒,也是有大用處的。想當年,孟嘗君還是靠了這些人,逃得一命呢這一次,你若是立了功,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倪力將頭搖得像撥浪鼓:“只怕很難啊,我沒理由接近他們。貿然上去,只怕會惹人懷疑。你想想,他們一個是公安局長,一個是縣委書記,我哪有那個能力去偷他們的頭呢?我做不了,你另請高明。”
李毅道:“這樣吧,我給你創造一個機會,能不能得手,就看你的本事了。”
胡繼昌見倪力還在猶豫,虎目一瞪,立時就要作。
倪力望了胡繼昌一眼,這才笑道:“只要能接近他們,我總有辦法弄到手。要說偷的手藝,咱家雖然不是祖傳的技術,但也是多年磨練出來的,經過實踐檢驗的。只要爺出手,不敢說萬無一失,起碼也是十拿九穩。更何況,這是李書記交待下來的事,是為政府辦事,是打著旗號辦事,像戲文演的,這是奉旨偷竊我一定盡心盡力請李書記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李毅笑道:“這張貧嘴啊那好,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去漣水縣”
破舊的中巴車,吱吱呀呀的,碾過破敗的公路,顛簸了大半個小時,在同樣破破爛爛的漣水汽車站停下。
李毅等人走出車來,互相望望,李毅和花小蕊指著對方,都大笑起來,原來一路上黃塵彌漫,對方臉上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顯出一臉的風塵之色。
李毅拍打著身上:“小花,你現在不折不扣的,活像一個進城的農婦。”
花小蕊抬手幫他拍打,順口笑道:“還說呢,你書記,你現在也像是一個進城的農民”忽然想,一個農民,一個農婦,豈不正是一對嗎?心下便有些慌,去瞥胡繼昌他們,生怕他們會從中體味出點什麽。
還好,胡繼昌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錢多亙古不變的平靜如水,倪力的心思根本不在他們身上,哪個去聽他們的弦外之音?
倪力一邊拍打著衣服上的灰塵,一邊四下張望:“你們這是少見多怪,這條路你走多了也就習慣了,這還算是好的,你們若是去村裡,車子敞開窗口開上那麽一個小時,馬上就成泥雕木塑,擱廟裡一擺,就是兩尊菩薩,李書記就是那西方的如來,花主任,你就是那大慈大悲的觀世音。”
李毅和花小蕊正被逗得大笑,冷不丁一輛黑色的寶馬轎車飛衝了過來。
汽車站的停車坪裡,四處坑坑窪窪,灰塵尺把厚,剛剛下車的人,正四散走著,那小車子進來,沒有絲毫征兆,也沒有提前鳴笛,更不曾減,好幾次都是擦著人開過。
就像一頭大白鯊,突然闖進一處滿是小魚的池塘,立時招來一片驚慌和恐懼,人們尖叫著,四下躲避,人人臉帶慍色,卻都敢怒不敢言,只是偷偷的用眼神去鄙視那車裡的人,甚至還帶著幾分豔羨和嫉妒。
這年頭,能開得起車的,自然是大人物,非富即貴,窮苦人家,誰敢吃飽了撐的去惹他們?在心裡罵幾聲,便也罷了。心裡罵的時候,臉上還不敢太過激憤,生怕人家從表情上讀出他的心裡話來,找他算帳。
李毅眼神一厲,便欲上前理論,花小蕊正怕他作呢,一見他眼神不對,馬上拉了拉他的手:“李書記,閑事少管。”對著那小車子呶呶嘴巴,搖搖頭:“我們來縣城,可是有任務的。”
李毅籲了口氣,點點頭道:“嗯,我們先辦正事。”
寶馬車一個急刹車,在幾個鄉幹部模樣的人身邊停了下來。
駕駛室裡探出個年輕人的頭,衝旁邊幾個人喊:“是橋頭鎮史家村來的吧?參加壽宴的嗎?”那幾個人便忙不迭的點頭:“是,我們是史家村的,是柱子家的親戚。年輕司機就招招手,示意他們上車。
幾個人上了車,寶馬車突突響了兩聲,呼地衝出停車坪,留下滿空間的灰霧。
人們這才將心中的不滿與怨恨泄出來,罵罵咧咧的,各奔前程。
倪力算是有點見識的,知道那車是名牌寶馬,指著寶馬車出去的方向,輕蔑的吐了口痰:“有幾個臭錢,就得瑟成啥樣了改天老子達了,買三部寶馬,一隻腳開一輛,後邊還拖一輛”
李毅本來心情挺不好,一聽此言,啞然失笑。
破舊的縣城,打不到的士,這個時代,在這種地方,有一輛摩托,都是很奢侈的。滿街自行車,交通從來不堵塞。
幾人步行前往公安局,胡繼昌對縣城熟悉得緊,帶著李毅和花小蕊,左轉右拐,很快就來到了縣公安局門外。
花小蕊問:“李書記,現在就進去嘛?”
李毅點點頭,見他們神色都有點緊張,輕松一笑:“你們放輕松點,不要以為我們是來做壞人的,我們是來做正事好事不搜集證據,怎麽抓壞人?不抓壞人,怎麽替冤死的好人申冤?”
倪力聳聳肩:“我只是習慣性害怕,哈哈,李書記,你可別笑我,我雖然做了那麽一點點壞事,其實膽子小,也就小偷小摸,不敢乾大買賣,我若心黑手辣一些,像酷哥那樣,也早家了。”
李毅接著話問:“你認識阿酷?”
倪力笑道:“李書記,你也知道酷哥的大名?嘿,我跟他能不熟嗎?我是他手下一小弟呢”
李毅點點頭,笑道:“那煩你帶個話,我想見見他。”
倪力雙腿一囉嗦,身子軟,語音也顫了:“啊,李書記,我剛才說著玩呢,我自己都見不著他,怎麽替你引見呢?”
花小蕊聽了,不悅道:“你不是他手下嗎?帶句話都不行,虧了李書記如此信任你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不懂?”
倪力苦笑:“姑奶奶喲,我是那種人嗎?你們叫我來漣水,我二話不說,這不就跟來了嗎?我是酷哥手下不假,可是,你也不想想,酷哥是啥子人?是我說見就能見著的?我要見他,就跟你要見中央長,只能等,等他召見不然,哪有機會啊”
李毅哈哈大笑:“阿酷原來這麽拽好了,那就不為難你。先幫我把正事辦好。待會你要機靈點,我隻管帶你進去,跟他見面,其它的事,可就看你的本事了。”
倪力點頭哈腰地笑:“自當盡力一定盡力。”
進了公安局,裡面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倪力迷惑地問:“今天不會是星期天吧?”
花小蕊皺眉說:“不是。就算是星期天,也有人值班的。”
轉了一圈,才在一間休息室看見一個老警察,正伏在案幾上打盹,只露出一個花白的頭。
李毅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問道:“老同志,公安局的同志呢?”
敲了三敲,連問三聲,那老人抬起頭,看見他們,很是震怒,聲色俱厲地劈頭蓋臉地喝斥李毅:“你們是什麽人?誰準你們進來的?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快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