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瑞雪傳奇》第56章 梁國之變
  南楚文和十年的八月初三,金陵城中商賈蕭徽的小女兒蕭瑞雪離家出走,這對於整個天下來說只是萬千眾生中發生的一件微末小事,甚至在金陵城都激不起絲毫漣漪。

  可是,在一個月前,北面的梁國卻發生了一件大事,不僅激起梁國上下一片軒然大波,更是引起了周邊國家的側目。

  梁國壽昌八年七月初六,本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可是洛陽皇宮北面的虎陽門外,卻迷茫著血腥之氣。

  這裡臨時搭起了寬大的龍椅,一個又黑又胖且白發蒼蒼的老人半臥其上,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酒壺,臉色醺紅的他仍在時不時地飲上一口。

  而他的腳下,有千萬人穿著白色囚服,場面頗為壯觀,只是其中大部分已經屍首分離,血流如注,而剩下的一小撮人尚跪伏在他的腳下,或嚶嚶哭泣,或絕望咒罵,可那只能讓他深陷的鷹眼之中陰騭凶狠的目光越來越盛。

  突然,囚徒之中跑出一個長得有些虎頭虎腦的垂髫童子,竟一路狂奔至朱循的龍椅旁,跪著抱起朱循的大腿,淚光盈盈的小臉之上泛起哀求的神色:“爺爺,爺爺,孫兒不想死!”

  朱循看著這個可愛的童子,醉眼之中一時間有些茫然,片刻後他似乎記清了什麽,眼中閃過一絲柔和:“是銘兒呀?”

  原來童子名叫朱銘,年方十歲,乃是太子朱郊長子,亦是他最為疼愛的孫子。朱銘見朱循認出了他,連忙哭訴道:“爺爺,是我,求爺爺別殺我!”

  可朱循眼中的溫柔卻冷了下來,他冷酷地道:“銘兒,不是爺爺不疼你,而是你的父親造爺爺的反啊,你讓爺爺如何留你呢?”說罷他朝左右侍衛示意了一眼。

  童子頓時明白了什麽,他抱緊了朱循的大腿不肯撒手,大哭道:“爺爺,孫兒跟父親不一樣,爺爺平常疼愛我,孫兒最敬愛的也是爺爺,求爺爺饒過孫兒啊!”

  左右侍衛已經上前來夾住童子的胳膊,朱循狹小的鷹眼中充滿落寞道:“你年紀還小,你現在敬愛爺爺,不代表長大了也會,想想你父親當年不也是一樣。”說罷他奮力一腳地將童子踢開,可那童子卻也堅韌,又重新奮力抱緊他的大腿,淚眼朦朧的不禁讓人憐惜。

  朱循看著童子,輕輕的歎了口氣,語氣悲憫地道:“也罷,你畢竟是我最疼愛的孫子,我怎能讓你死於武士之手?”說罷,他竟抽出了自己的佩劍,一把貫穿童子的胸口,頓時血濺三尺,大片鮮血噴的他滿臉都是,可他渾然未覺,目光中卻夾雜著暴虐和憐愛的矛盾神色:“好孫兒,爺爺隻忍心讓你死在自己的手中啊!”

  “爺爺——”童子的瞳孔逐漸渙散,隻留下一副恐懼和求生的表情死不瞑目。

  朱循微微低頭,用他那老邁且嘶啞的聲音道:“這是我最疼愛的孫子,給他留個全屍,先行安葬在我的陵寢旁。”接著他的眼中又凶光大熾,惡狠狠地看了眼底下為數不多的囚徒道:“剩下的人,都給我改為五馬分屍!還有我那逆子,務必盡快給我捉拿到他,我非要將他凌遲處死不可!”

  梁國壽昌八年,梁國太子朱郊造反未遂,被梁帝朱循殘酷鎮壓,連同他的家臣家將、妻妾子女在內,總共涉案人等足足一萬兩千人,殺得那叫一個血海漂櫓,可唯獨卻讓罪魁禍首朱郊逃脫了。這是因為朱郊有了自己的大哥——前太子朱軒的前車之鑒,竟事先留了一手準備,領著自己的殘留黨羽從京城殺出了重圍,一路向南奔逃而去了,

這使得朱循勃然大怒。  清晨,太陽才微微露頭,金陵北城的周記包子鋪已然開張。

  “店家,給我來三個包子。”包子鋪前,一個青衣少年操著清脆的嗓音道。

  “好嘞!小哥,您的包子,一共三文錢!”

  “給!”

  包子鋪老板看著那伸出來的白皙如玉的手,不禁狐疑地看了眼面前這個少年,真是有些雌雄難辨,不過他也管不了那麽多,還是欣然地收了銅錢。

  “那個,店家——”

  “小哥還有事?”包子鋪老板疑惑地問。

  “那個——”青衣少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赧然一笑道:“我想問,你們家缺不缺人手,你看我能不能在這裡做些零活?”

  “抱歉小哥,我這上月才招了學徒,暫時不缺人。”包子鋪老板憨厚地笑道。

  “好的,謝謝店家!”青衣少年有些失望地走了。

  此次離家出走,因為走的匆忙且隱蔽,蕭瑞雪隻隨身帶了父親給自己的常例月錢,大約有二十兩碎銀。

  二十兩原不算少,甚至可以比得上鄉下貧苦人家的終身積蓄,蕭瑞雪原本還想著在離家稍近的西城先租戶人家作為落腳之地,可是四處詢問了幾家,光定金都要不下五兩,每月租金也不下一兩,在金陵這種寸土寸金之地,若是沒有生計來源,二十兩實在顯得捉襟見肘。

  這幾日蕭瑞雪一直找的是西城中最便宜最破舊的客棧落腳,可即使這樣一日也要花去一百文銅錢,實在有些吃不消,一想起前幾日離家之時走的瀟灑,今日卻要為生計和落腳之地發愁,蕭瑞雪心中不禁有些惆悵。

  蕭瑞雪啃完了包子,百無聊賴地走在北城大街上,之所以來到北城,是因為這裡比金陵其他地方吃穿用度都要便宜許多,她便到此撞撞運氣看能不能租到一戶便宜的人家。

  太陽逐漸升高,北城的一些店鋪逐漸開張,路上行人也逐漸多了起來,蕭瑞雪不知不覺中竟走到了北城的城門處,城門正在開啟,已有好多過往百姓排隊出城。

  蕭瑞雪看著城門有些發愣,心中不由得苦笑:“俗話說得好,窮不居金陵,真是不欺我我也。我竟下意識走到了這,莫非暗示我在金陵混不下去了嗎?”

  正在此時,城門處開始騷動起來,排隊的百姓都被守城兵將們趕到一旁,而守城的兵將看上去也頗為緊張。不知道城外是誰一聲高呼:“我乃梁國太子朱郊,早前已經向大楚皇帝遞送過書信,此次特來求見大楚皇帝陛下!”

  蕭瑞雪不禁愣住了,呆呆地站在街口朝城門處觀望。沒過多久,伴隨著一陣塵土飛揚,一隊布衣騎士在楚國士兵的陪同下從她身邊呼嘯而過,為首一人是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男子,相貌長得有些平平,他從蕭瑞雪身邊打馬而過時還驚詫地看了她一眼。

  蕭瑞雪也隻匆匆瞥了馬上的男子一眼,心中不禁一跳,因為這個男子她認得,雖然年紀和面貌比記憶中已要成熟許多,記憶也並不美好,但真真確確是她今生遇到的第一個前世故人。

  “你在軍中不過是個無名之輩,無非就仰仗著你父親的威嚴而已,父皇說是讓你指點我武功,其實只是讓你陪我解悶,你憑什麽就真的對我指手畫腳?”十九年前,一個年方十五歲的少年對著秦運一臉紈絝道。

  蕭瑞雪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心中卻十分驚奇:“濟王居然做了梁國太子?也難怪,他畢竟是朱循最寵愛的兒子。可既然這樣,他又為何到南楚來,莫非梁國有什麽變故?”

  南楚朝堂之中,文武大臣列於兩旁,高高在上的龍椅上,孫靈文頭帶冕旒,身著黑底金邊的龍袍,端端地是一個儀表非凡的帝王。

  本來朝會已經結束,但是孫靈文並沒有喊退朝,倒是興致勃勃地跟眾臣討論起他昨夜做的一個夢。

  “眾愛卿,朕昨夜夢見牡丹花開,洛水之神邀我花間共飲,席間洛神還向朕敬酒,並對朕言:‘君乃花都帝王,當歸於花下也!’其一花一景皆如真跡,朕醒來後仍記憶猶新,卻不知是凶是吉?”

  聽聞皇帝做了這樣一個夢,大臣便議論紛紛起來,有大臣言:“此夢場景十分祥和,又何談凶險呢?肯定是個吉兆啊!”

  孫靈文一聽頗為高興,問道:“那不知該當何解呢?”

  “牡丹花象征富貴榮華,正與陛下的身份相符,我楚都金陵,乃物華天寶之地,文治鼎盛,才子風流,佳人綽約,也當的起花都之稱,可以說這個夢印證陛下乃太平天子,是上天對陛下文治的一種肯定!”

  這種解法倒是頗為入耳,孫靈文的臉上浮現出自得的笑容。

  突然,又有一個聲音道:“陛下,臣覺得此夢暗含他意。”

  孫靈文看了一眼那個官員,只見他是工部侍郎張嘉,平常便聽聞此人頗會相術,孫靈文不由得心中一動,便道:“張愛卿說說看!”

  張嘉微微欠身道:“陛下,洛陽牡丹天下聞名,可以說牡丹乃是洛陽的象征,而陛下又夢見了洛神,更是再次印證,所以臣推論花都指的不是金陵,而是洛陽。”

  孫靈文一聽有些不太高興,呵呵兩聲道:“原來指的是洛陽嗎?”

  張嘉仿佛並沒有看到皇帝的不爽,突然面露狂喜之色五體投地道:“臣恭喜陛下,此夢實乃大吉之兆也!”

  這一驚一乍倒把孫靈文弄得一愣一愣,他伸長脖子不解地問:“怎麽說?”

  張嘉臉上狂喜仍未褪去:“洛神說陛下乃花都帝王,當歸於花下,此言乃是暗指陛下將有可能得到洛陽,成為中原帝王!”

  這一下子倒真弄得滿堂皆驚,群臣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孫靈文頗有些激動:“這——這當真作得此解?”

  正在此時,突然聽聞殿外有傳令士高呼:“梁國太子朱郊求見陛下!”

  “梁國太子朱郊求見陛下!”

  “梁國太子朱郊求見陛下!”

  一層層的傳令聲由遠極近飄進大殿,群臣們心中皆是犯了嘀咕,雖說朱郊在決定投奔楚國之前早已投石問路,楚國君臣已知道這件事,可這時間點也未免趕得太巧了一點,再結合剛才皇帝說的那個夢,莫非這其中有某種關聯不成?

  孫靈文心中卻知,這夢確確實實是他昨夜所做,難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到此孫靈文心中不禁有些火熱起來。

  “微臣朱郊參見陛下!”朝堂之上,朱郊領著幾個心腹隨從朝楚帝行了叩拜大禮。

  孫靈文看了眼朱郊,嘴角微微一撇,心道:“這個梁國太子,竟長得如此其貌不揚!”不過梁國對楚國的威壓已久,此時見到朱郊對自己如此恭敬,還自稱微臣,孫靈文心中頗為開心,仿佛解了一口多年的怨氣,如此一來,看著朱郊也就順眼了許多。

  “陛下,梁帝不僅荒淫不堪,暴虐無常,多年來還不離酒杯,整日裡把自己喝的昏昏沉沉,早已是昏聵不堪。文治上,他重用胡顯、崔延、李瑜等一眾奸臣,使得國弊民窮,百姓臉上皆有菜色;武略上,他重用田帽、薑道成等庸碌之將,五年前田帽兵敗於太原,將太原城拱手讓給北燕,使得梁國對北燕從軍事上相持變為弱勢,可以說梁軍上下早已不複往日精良。”朱郊身為梁國前太子,可此刻在他的口中,對梁國卻無半分好詞,倒把孫靈文聽得不時地點頭含笑。

  “微臣雖已奔楚,但在梁國朝堂仍留有心腹,且微臣深知梁國兵力虛實。微臣懇請陛下派兵伐梁,微臣願為陛下馬前卒,助陛下奪取中原!”朱郊一言驚人,使得南楚文武百官頓時面面相覷,而皇帝孫靈文的臉上卻微露幾分驚喜之色。

  “朱郊太子此番遠道而來,想必亦是頗多勞累,朕已給你安排好府邸,你不如先行休息,你所說之事朕會好好思量再做決定。”

  朱郊目光輕輕閃動,微微一拜道:“謹遵陛下之命!”

  朱郊下去後,孫靈文終於露出笑容,對眾大臣道:“眾愛卿,此次梁太子朱郊來投,並建議我派兵伐梁,你們對此都有何看法?”

  百官仍在議論紛紛,仿佛一時間還未從巨大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孫靈文不禁有些苦笑,隻好點名道:“陸愛卿,你身為兵部尚書,對此應該有自己的見解,你來說說,朱郊所言朕該不該答應?”

  朝臣中出列一人,年紀大約在四十歲左右,方面大耳,相貌很是端正,正是南楚兵部尚書陸晏,他手持玉笏朝孫靈文一拜,正聲道:“朱郊身為梁國太子,對梁國的認識確實要比我們楚人更加深刻,他所言梁國不複以往之詞,臣多年來與家兄陸斯也偶有討論,對此頗為讚同!北伐之事,臣亦認為有可行之處,但是目前尚未弄清朱郊的真正意圖所在,隻恐被其利用,所以此事還得仔細推敲才是!”

  孫靈文點了點頭,使得陸晏歸列,接著他又點了一人:“錢愛卿,你對此又怎麽看?”

  朝臣中又走出一人,容貌有些不俗,白面長須,實際上已四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卻只有三十來許,正是有“美相公”之稱的錢綸,錢綸微微含笑道:“陛下,臣並不懂軍事!”

  孫靈文也點了點頭,倒也沒有什麽不高興,他對錢綸此人頗有了解,此人雖是錢氏宗主,又身居刑部尚書之職,但除了刑部的一畝三分地之外,對其他政事頗不關心,可以說是個毫無政治野心之人。反倒是他私底下的愛好世人皆知,就是酷愛收集美人,為此有些不擇手段,還曾揚言要集齊十個頂級美人,作一幅十美春宮圖,這在浮華奢侈的南楚官場被引為風流佳話。孫靈文本身也是風流高手,與錢綸算是同道中人,而且對於這種毫無權力欲的大臣,孫靈文還是很喜歡的。

  待錢綸歸列後,孫靈文的目光輕輕一掃,又掃到一人:“吳王,你領過兵,來說說你的看法!”

  吳王孫冀見自己被點名,也走出列,恭恭敬敬地一拜, 高聲道:“父皇,兒臣頗為認同陸相之見!一是這些年楚梁之間雖有和平,但摩擦不斷,若是放在幾年前,梁國莫不是要危言恐嚇我們一番,以從我們這賺取些金銀絲帛,但近些年來這種情況卻越來越少見,多數時候都是他們息事寧人,可見梁軍日衰已是公論;二是這些年梁國天災不斷,黃河泛濫,蝗蟲並起,多地百姓時常顆粒無收,其朝廷卻給不出絲毫救助,使得百姓流離失所,輾轉為流民,已經發生了大大小小不下於數十次的造反作亂之事,梁國上下早已焦頭爛額;三是兒臣作為領兵之將,亦有成為一代名將之夙願,兒臣一心想替父皇馬踏中原!”

  一開始孫冀說到梁國敲詐楚國金銀絲帛之時,孫靈文還有些面露尷尬,待聽到最後,孫靈文臉上不禁露出微笑:“還不到冀兒你還有如此宏願,不錯不錯!”

  “父皇過獎!”孫冀臉上露出喜色,皇帝在朝堂之上從來都是叫自己的爵位,今日卻破天荒地喊了自己的名字。

  孫靈文點了點頭,最後他將目光掃向站在群臣之首的一人:“楊相,你對此又有何看法?”

  只見群臣之首的那人大約六十來歲,已是白發蒼蒼的老臣,可他的精神卻是出奇的好,眼中精光仍時不時閃動。若問此人是誰,整個南楚恐怕無人不知,他便是南楚文臣第一,已逝的楊皇后之長兄,當今太子與趙王的親舅舅——吏部尚書楊曲真。

  卻聽楊曲真鄭重其事道:“朱郊身為梁國太子,卻因奪位失敗奔我大楚,此人無君無父,且狼子野心,實乃禽獸之輩,依老臣之見,當殺!”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