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樓閣上,簾幔飄飛中,拚瀾輕拍起晶瑩白嫩的手臂靜吹著玉簫。靈活的手指間,簫管翠色流轉,勾勒著秀美的花雕。那是世上無法取代的簫,是心愛的人送給她的最珍貴的禮物。
頭一次換上最顯女人本色的無袖拖地長裙,她心中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羽冥見到她時的驚歎,她久久未缷下發髺,恢復原裝。他見到她時會有怎樣的表情與驚喜?他若能看她這一面,如果只能做一輩子兄弟,她也心甘情願。
晚宴上,軒轅帝依舊紅光滿面,意氣風發。“天楚王可曾如願斿歷大江南北,踏遍萬水千山?”
蒲洛笑得逍遙:“北淵之清秀,南淵之蒼茫,西漠之奇麗,都令微臣歎為觀止,只是有一地卻未曾踏訪,心中甚是遺憾。”
帝眉心一皺,笑道:“天下還有天楚王不敢去的地雲方?”
三皇子師樂也笑道:“蒲兄就別賣關子了,快說還有什麽地方令你害怕而不敢靠近。”身側三皇子皇妃夕寧小公主羞澀一笑,這三哥又耍把戲了。
蒲洛飲下一杯酒,笑容漸漸斂起來,吐出三個字:“彼、薩、斯。”
聽後,所有人皆一怔。軒轅帝身子也一震,眼中迸出厲芒,邪惡森嚴的魔都彼薩斯,座落在險峻的狼虎山下,巍峨的宮殿,萬丈的城牆鐵壁......
千年如一夢,就盼著王爺回來。今兒,她,天楚王手下最靈巧的侍女小狸,又一次站在樓台上靜思等待。朦朧中,她不禁想起了他們的情事。
時光穿梭到了那個晚上,他擁著她,共享彼此急促的呼吸。一吻纏綿,一吻悱惻。她的手臂早就不知不覺環繞在他的腰上,他們吻得炙熱吻得傾情,像是急切地尋找著什麽。正甜蜜地回憶著,不一會兒,走廊裡傳來腳步聲。如此好聽的腳步聲,一定是王爺回來了。開門,進屋。近了,近了……她微微有一絲緊張。
“小狸,我給你帶了禮物。”在陽光下,她緩緩睜開了眼,半分迷離,半分迷蒙,只見天楚王向她走來。她輕掩笑意,高興地接過禮物——原來是一件淡粉色披裳,道:“王爺,小狸等候多時了,這就幫你梳髻換衣去參加舞會。”
閣樓上。湛藍的衣裙如海浪般柔美,臉畔的兩瓣挽發隨風輕柔拂面。
“噔、噔、噔......”誰的腳步迅速又有節奏?仔細一聽,原來是慧黠的她,凌厲而活潑的女孩。冰竹峰兀,那千萬道利刃般的極光閃掣之峰,曾有她一墜而下,隻為解除精靈之身的禁錮。那一刻,長白山冰雪封凍下的肉體可有一絲驚醒?
“拚瀾姐,你怎麽不去參加神族的晚宴?”
“我......”她的話還未出口,她就興高采烈地拉著她向前走。“我要帶你去一個好熱鬧的地方。是一個心馳神往的,令人忘記煩惱的地方。”
拚瀾心中納悶:“是什麽地方可以忘記煩惱?”
穿過水榭樓台,他們騰空而起,直赴神殿宮。一路上,鱗次櫛比的宮殿漫步雲端,若隱若現,或金碧輝煌,或雪白如雲。突然聲聲絲竹悅耳,葡萄酒香撲鼻。
“你帶我來到了什麽地方?”
“進去就知道了。”“她笑意如花,推著他朝裡走。殿內花香繁盛,聲樂動人。觥籌交錯聲、邁舞步聲及人與人之間的談笑聲如一種優美的交響曲輕快地融合在一起。此時,拚瀾才發現中了麗涯的圈套。
“這是開舞會的容舞殿。”
晚宴後,各方神明便來容舞殿跳舞休息。
深夜的容舞殿亮如白晝。神明們各自找到合適的舞伴隨音樂浪漫起舞。這種場合自然是年輕人的天堂。拚瀾顯得有些局促:“你帶我來容舞殿幹什麽?我的眼睛都成這樣了,還能跳什麽舞?這不是存心叫人笑話我嗎? “怎麽會呢?”麗涯拉著她的手,“姐姐的眼睛雖看不見,可心就如燈般明亮。”她的情誼,她的好,她都記得,於是心中常塞滿對她的愧疚, 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快樂都與她分享,把自己所有好的東西都給她,可愛情是絕對不能讓的,這是一直以來她最矛盾的堅持。
大殿窗前,落地的金色簾幔半遮半掩;窗外,疏星寥落,月色清幽。
在其樂融融的舞會上,麗涯顧盼流連,心想,如果拚瀾趁這次神界名人薈萃的舞會找到心愛的人,他對她的愧忺也會減少。正偷想著,一個氣質非凡的王子走近他們。光潔白晳的臉龐,透著凌角分明的冷峻。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溫柔。一襲月白的錦衣把他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他很紳士地伸出手,微笑道:“小姐,能請美麗出眾的你跳支舞嗎?”
這個“美麗出眾”是指麗涯還是拚瀾?麗涯心中只有羽冥,任何優秀男子都打動不了她的芳心,於是朝拚瀾道:“姐姐,這位公子想請你跳舞。”
“是的,高貴的藍衣女神,請施舍你引人入勝的舞步,伴我跳出這殿宇中超絕的舞魂。”
因宮廷、學府應籌需要,拚瀾從小受過交際舞培訓,要跳自然不在話下。“可以嗎?”拚瀾朱唇輕啟。
“當然。”月白錦衣男子一手摟住拚瀾腰,一手輕搭她肩頭。
一絲茣明的感覺也讓拚瀾摟住他的腰。看不清容貌,辨不出身份,但她的聲音讓她無法抗拒般地想跟他起舞。那種感覺與心情拚瀾也說不清楚。
他們邁開舞步,融入舞動的人群中。他們的步伐如此默契,身形如此優美,不少人停下舞步,駐足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