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堡擴建的很恢宏,已不是那年他來時之景。
遠處易陽欣兒見雷卓旭大老遠跑來,心想一定是遇到了什麽急心事,不然哪會無事登三寶殿啊!欣兒極其喜歡雷,他能來見她,她自然十分得意開心。
一年多不見了,她的心莫不是每天都在想著他。大哥和十弟都曾稱讚雷靠譜,是位當世難得的英才,她可要好好抓住他的心了,只是不知他有沒有其他女人,如今……
欣兒是一個性子頗為強悍的女人,眼中容不了沙子。如果讓她知道雷不僅瞞著他和千裡芙幽有初戀五六年之久的感情,還瞞著自己和晴然有戀情,甚至瞞著他父親電雷澤王的決定和妹妹電秋成婚這事,她會作何感想?
她會做何感想?她一定會瘋掉,一定會撕心裂肺的痛哭。雖然雷卓旭覺得他並不是刻意相瞞,而是他與欣兒兩人之間純粹是姐弟之情,並無愛情,但可知所有姻緣都是被長輩談緣說起的。
記得那時候,他們都還小,雷卓旭來大漠玩耍,遇上了年少輕狂的易陽家大少爺易陽洛和那時候還是少女的情竇初開的她。在大漠的那些時日,她自是每日每日屁顛屁顛地跟在雷卓旭身側,找他談天說地騎馬射箭。易陽洛便開他們的玩笑,想將妹妹的終生大事托付給雷卓旭,不料對情事一知半解又懵懂的雷卓旭開金口說道:好啊!以後我玉卓發達了就建一所金房子把表姐藏起來。易陽洛看著妹妹開心的模樣高興哈哈大笑。雖然這事過去了多年,可是身為女人的敏感的易陽欣兒還是深深記得,並且心中偷笑時時回憶起……
“卓旭,你瘦了,一路風塵,你一定很疲憊吧!你等著,我這就轉告哥哥,幫你接風洗塵。”
站在沙堡中央的廣坪內,二十歲的易陽欣兒豐腴妙曼的身姿,十分惹眼。她的語氣和聲音是那樣甜蜜,簡直甜膩到骨子裡去了,令雷卓旭口乾舌燥的。
雷卓旭放輕松一笑,“沒關系的,告訴你哥哥,不用太客氣。”
接下來雷卓旭一直在茶亭等候,直到傍晚時分城主才回來。見到易陽城主易陽洛和易陽十少易陽芷,雷卓旭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站起身來,恭敬稱呼:“易陽大哥、小芷,近來可好?”
“很好,小旭你呢?”易陽洛微笑著問,吩咐下去讓下人上酒上菜。
酒香醉人,菜香撲鼻。他們兄弟重逢實乃高興,是人生一大樂事,他們就一直坐在那喝酒暢聊心事。
雷卓旭漸漸醉了,想起了很多事情,他眯合著醉意朦朧的眼睛,侃侃說來:“那年,我十四歲,第一次離開閃電之巔,離開培育我的溫室,開始西行,來到黃沙滾滾的大漠,第一次在與狼族的對役中認識了你,第一次我說要憑自己的本事去闖蕩。當時的我們還很簡單,那時少小的生活也確實充滿生機,總是五彩斑斕的,沒有太多煩心事和忌憚,一切都那樣輕松和自然,我們還不知道怎樣去試探人的內心世界,還不懂怎樣去裝逼,現在想想,不知浪費了多少時間去學會奔跑,呵呵,那時隻一心一意顧著瘋玩……”
易陽城主易陽洛笑看開道:“卓旭,有心事了?來,一杯酒到天亮,讓咱們再和從前一樣。”
雷卓旭今夜心事翻騰,又遙遙說來:“那時,我們在大漠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的理想,現在想來也許那時是我一生最幼稚的模樣,但我要謝謝易陽兄和欣兒陪在我身邊。來,這杯酒,我敬你們——”
於是大家站起來舉起酒樽,一乾為淨。
雷卓旭又滔滔說起以前的往事和感慨:“轉眼間時光飛逝,一年又是一年,偶爾回憶初次見面,覺得自己和你們真的很不一樣,但又有一點很相同,因為我們同樣都很要強,每天要和對手進行抵抗,和自己的能力較量,不知天高地厚,希望有朝一日成為這世界獨掌乾坤的霸主。於是我們開始新的嘗試,努力去尋找自己前進的方向,即使屢次失敗,屢次受傷,也不輕易投降,就這樣奮鬥著……”
聽了雷卓旭的肺腑之言,易陽城主也輕彈眼淚,深情道:“卓旭啊!其實天下男兒皆英雄,而你卻是我最期待的一個,我們都不容易啊,忘記那些委屈吧!坎坷用淚水衝洗過,才愈發顯得光亮。好好的愛護自己吧,卓旭!”
“嗯,謝謝易陽大哥關心,我想我會的。”雷卓旭輕輕抿著酒杯,絮絮而語:“是你們的鼓勵一直給我最堅強的力量,我慢慢學會了和不喜歡的人寒暄,慢慢學會了給身邊愛的人安全,我知道這叫做成長,而我們都在一日複一日成長著,沒有改變初衷,而我懷念這金子般的似水流年。雖然有時忘了噓寒問暖,有時忘了離別聚散,但因為有你們,我從不覺得孤單。”說著他抱起酒壺,興奮之余狠狠喝了一大口,酒水順著下巴流下來,浸濕了衣領。
易陽洛憂愁地望著他醉醺醺的模樣,說道:“卓旭啊!心裡有什麽苦你對大哥我說吧,前方的大路我們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過。”
易陽十少易陽芷一身紫衣,瀟灑快活,紙扇輕搖,咂摸著酒的香味,也笑容滿面地說:“哎,卓旭兄啊!外面的花花世界,男人難免會彷徨啊!這有什麽呢?身在紅塵,我們不知做錯過多少事呢?你說,小妹是吧!”
“芷兒,你以為人人都像你,整天邀美女陪你摘星取月,左擁右抱,陶醉是陶醉,可是風流公子太多,豈不是這世界都到了奢靡混帳的盡頭。”易陽欣兒對這個令她又疼又惱的小弟開講。
易陽芷沒有理睬易陽欣兒的指責,向雷卓旭舉杯:“卓旭,兄弟難當啊,咱們有難一起闖,一杯酒到天亮,咱們再和從前一樣。”
易陽欣兒性子頗為心急,甩口問道:“卓旭,你究竟為何事而困惱嗎?快說,姐姐幫你好好分析一下。”
雷卓旭說完上面那一堆莫名的心裡話, 現在閉口一直沉默著,不語也不笑,隻低頭只顧灌酒。
易陽芷笑容輕揚,“男人外表堅強,內心其實挺迷茫的,小妹你可不懂了。”易陽芷噙著狡猾的笑對易陽欣兒說。
易陽城主沉默了一會兒,看出了雷卓旭的心事,於是緩緩道來:“卓旭,咱們不是說好過,有難同當,有福一起享,卓旭兄,究竟有何煩心事啊?說出來豈不痛快,不要把苦往心裡藏,一個人扛著有多累啊!”
因為易陽欣兒和他的曖昧關系,雷堅決提醒自己不能把父親要他和電秋結婚的事說露嘴。於是道:“沒什麽,只是見到你們,有很多感慨而已。”
易陽洛見雷卓旭不肯說,也不想強逼,畢竟心事訴說給別人聽,這要自願。於是感慨道:“是啊,我們都變了,變得現實了,不再說那些年少熱血的話,不想再做/愛情的傻瓜,也不僅僅隻想有個安穩的家。這些年,我們就像那山坡滾落山崖的石子,都在碰撞之中磨掉了尖牙,不再那麽鋒芒畢露,說來真是有些慚愧,真想和你說盡這些年的委屈和滄桑變化,有時候,都忍不住想流淚,說盡這些年深埋的辛酸和苦辣。”
雷卓旭聽了這番話,熱血沸騰,忽而酒精不再麻痹,一鼓作氣說:“兄弟,不管世界如何變遷,不管選擇哪種方式,你就是我不變的兄弟。”
易陽城主也興奮可觀地說:“卓旭,不管宇宙如何變遷,不管今後的日子是快樂還是悲苦,你今生都是我唯一的兄弟,來,兄弟,舉起酒杯,咱們今晚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