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我陸家的方子,他蔡仲堂竊取不還,竟也有理?”陸昭錦抬手指向那個青衣小廝,兜帽的白紗勾起一彎靚麗的弧度,“他還敢說什麽感念恩惠,以馬方解陸家之圍?這借花獻佛的把戲,他蔡仲堂從來都是玩得高妙!” 來看熱鬧的人群目露迷茫,那些造謠生事的人當然不會把利於陸家的一面點出來,所以他們並不清楚。
“詭辯!”花堂主立刻喝道:“那方子是你陸家的不假,但卻是蔡先生從你陸家典籍中尋出來的,要不是他找到這馬方跟我們合作,你爹死的時候,陸家就敗了!”
“正是!”那三個牽頭的管事一個賽一個聲大,“蔡先生居功至偉,馬方能重見天日都是他一個人的功勞!”
“當日先生負氣而出帶走了馬方,今天一聽說陸家有難立刻派人送來,這樣高義難道還會貪利之人不成!”
三個管事呼喝,人群雖然嗡嗡議論,卻並沒有大聲響應的。
花堂主冷眼掃了一遍,卻一根插入人群的釘子都沒看見,不由看向剛才出拳的壯漢,那漢子已經將阿喬送走,護在了陸昭錦身前。
好,好,好,好個陸家大小姐!
進門不動聲色,卻早已暗中拔掉了他插在人群中的釘子,讓自己借助百姓造勢的願望落空。
現在人群因她之前的幾次披露而動搖,又沒有了那些舌頭,只怕不是那麽好蠱惑了。
“真是笑話!”
悅耳的少女銀聲響在耳邊,陸昭錦掃過花堂主變色的臉神色淡淡,全無剛勝一局的得意。
他不過是個小嘍嘍,陸昭錦自然沒將他放在眼裡。
可這笑話二字聽到花堂主耳中,卻是無比的諷刺。
少女壓根沒覺得他是一個對手,還有比這更羞辱的嗎!
“聽你們的意思是我陸家不但要感激一個竊走我祖傳秘方的盜賊,還要在賊人蓄謀著歸還贓物時叩首拜謝,再聲名一句,這東西是你從我家典籍中發現的,自然是你的咯?”
“哈哈哈。”陸家列在前方的家仆們第一個為陸昭錦生動的比喻發笑。
“適才你也承認,蔡仲堂就在你們馬幫養傷,方子又是他的,你們為什麽不直接跟他討要?”陸昭錦趁熱打鐵道,借著勢頭踱下台階距花堂主不過五步遠,聲朗朗:“你們煞費苦心地設這麽大的局不過就是想讓蔡仲堂回來,就連這三戶的半個陸家你們都不要,看來你們的心,真的很大啊,我這整個陸家如何?”
話到此處,還有什麽聽不明白的。
原來蔡先生真的是勾結了馬幫,想要謀奪整個陸家!
否則他為什麽一口咬定馬方是自己的卻不直接跟馬幫合作?還要故作高風亮節地說什麽送給陸家。
真要高風亮節就不會居功自傲,祭祀而
人聲鼎沸,幾乎一邊倒地向著陸昭錦,少女已然勝券在握。
“胡說!我們先生正是因為感念師門,才多次拒絕和鄧幫主合作的!”開口的竟然是一直沉默不言的青衫小廝,他此時已經沒有那派高傲,而是委屈地瞪向陸昭錦反駁道。
花堂主看了眼青衫小廝立馬點頭道:“正是!幫主已經相邀多次了,可先生總是不允,說要由你們陸家決定。”
“好!既然是陸家決定,那我就告訴你陸家的決定!”陸昭錦瞥了小廝一眼,跨上台階。
“不是說蔡仲堂發現有功嗎?那我就賞他這個功,從此以後,那馬方就徹徹底底地姓蔡了!”
陸昭錦字字鏗鏘砸在人心之上:“大師兄的恩情我陸家上下永不敢忘,
此方便是我對他親眷的報償,相信祖宗在上,不會怪罪。” “大小姐!”連陸平和陸昭廷都驚訝大叫。
馬幫明顯只會接受這份馬方,送出去就意味著跟馬幫徹底毀約。
那可是半個陸家的家財啊!
陸昭錦擺手意止,陸昭廷兩人果然不再說話,相信她自有分寸。
“至於和馬幫的契約,既然你們不肯使用新的馬方,也不算是我陸家一方毀約。”
陸昭錦不待花堂主出聲反駁就道:“花堂主,我不能證明新馬方無害,你不能證明新馬方無效,若我陸家有這個信心敢賭,你敢陪嗎?!”
花堂主冷眼看向陸昭錦,話到嘴邊卻憋了回去。
他只是馬幫三十六堂之一的堂主,幫主都要合議的事兒,他怎麽敢拍板叫定。
嚇住了花堂主,陸昭錦攥緊的手心微松,繼續道:“既然馬幫認準了原來的馬方,我也給你們讓開了同蔡仲堂的合作之門,就算是告到兵馬司何大人那裡,我們陸家也不怕。”
以彼之話,還施彼身。
花堂主臊得臉面通紅,卻不敢真的隨便驚擾堂堂四品京官。
她陸昭錦好歹也是葉侯的兒媳,京城最有權有勢的世子葉幼清的世子妃。
這命婦的身份擺著,他說到底還是個平民百姓,怎麽跟人家爭!
“不過我陸家也非不講理之人,”陸昭錦顏色轉和,一指於家三老方向道:“這三戶全部從陸家藥行除名,其名下屬陸家的財物,盡數賠予馬幫,還有鋪面人手,我事後會著人選出九十七家交給馬幫。”
“九十七家鋪面人手!”現場頓時沸騰了,這陸大小姐好大的手筆!
馬幫若是放著這麽大一塊到嘴的肥肉不咬, 那就真是覬覦人家整個陸家了。
而且,那絕對是癡心妄想。
這陸大小姐明顯不是什麽軟弱可欺的伶仃孤幼,有她坐鎮,陸家只會是一塊能崩壞牙齒的硬骨頭!
花堂主目光猶豫不定。
九十七家鋪面人手,加上三戶陸家背後最大的支持者,這已經不止半個陸家了!
他若能帶回去,可是大功一件啊!
只是幫主說的歸還馬方……
現在蔡先生算是真正擁有了馬方,又有了半個陸家做支撐,還需要借助陸家的實力提供藥草嗎?
所以幫主說得歸還馬方的必要性,已經不存在了吧。
三老聽過近乎昏厥,但聽到陸昭錦說給蔡仲堂馬方後就是一怔,隨即大喜。
這不是成全蔡仲堂呢嗎?
又送方子又送鋪面,還把自己三戶送了過去,這不是扯掉了陸家半個身子還往蔡仲堂身上裝嗎。
真是個只知道賭氣的草包!
“陸昭錦!是你先背信棄義的,從此我於家跟你們陸家沒有半點乾系!”
於老三第一個賭咒發誓,剩下兩人接連喊道:“我單段兩家也是!我們走!”
三老揚長而去,花堂主冷笑一聲,“好,陸大小姐真是做得一手好生意,德行高尚,告辭!”
“大小姐!哎!”
見人離去,剩下二三十個忠心的管事和帳房夥計都垂頭喪氣,這次完了。
陸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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