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了大半日的陸家終於安靜下來,甚至是怕人的寂靜。 “哎,大小姐實在是太年少氣盛了。”有悲觀的老管事歎道,默默地收拾起帳簿來,陸昭錦卻來不及平穩人心,立刻招手讓許四近前,吩咐道:“快去,跟住那個青衣小廝,他的主子必定和幕後那人大有乾系,甚至就是他!”
許四眼睛一瞪,立刻急急跑了出去,陸昭錦這才松了口氣,環顧一院子頹廢面容,輕笑一聲。
笑聲不大,卻極為刺耳,眾人立刻向聲源望去,就見陸昭錦笑吟吟道:“諸位還是不信我。”
“信,我們當然相信大小姐!”陸平堅定道,陸昭廷也鄭重頷首:“小師妹必定算好了退路。”
“還是三師兄了解昭錦。”陸昭錦桃花面帶三分笑,柔美自信,令眾人繃緊的心弦松了幾分。
“就容昭錦買個關子,不過大家放心,我已經從密室裡找到了陸家醫典佚失的那一部分,正在籌備中,還請大家稍安勿躁,各自留心分內之事就好。”
陸家醫典,還是佚失的那部分,那該有多少珍貴的方子記錄下來?
難怪大小姐這樣大的手筆,一張馬方所送就送。
這是壓根就不在乎,所以才想一張方子就撇乾淨和姓蔡的關系。
“大小姐,您說的是真的嗎?”
進了房門只有陸昭廷和陸昭錦,陸平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問道:“如果您只是為了安撫人心,咱們就再翻翻,老爺和先祖一定有些未出世的秘方留下的。”
“平叔,你這就多心了。”
陸昭廷一笑,對陸昭錦很有信心道:“小師妹長大了,辦事自然勝券在握。”
“三師兄又來嘲笑我。”
陸昭錦垂頭羞澀,卻還是打開了放在桌上的紫檀木盒子,“還請三師兄掌眼。”
陸昭廷垂頭看去,紫檀木盒中只有三個不同顏色的胭脂盒子,豎著還放了半小枝三片狹長嫩葉的植物,開著嫩嫩的綠色小花。
“這……這難道是醫典絕跡卷裡的,長卿草?”
“三師兄好眼力,隻憑古籍記載便能猜出大概。”
陸昭錦拿出三個胭脂盒中牡丹花樣的那款,遞上去道:“再看看這個。”
陸昭廷眼中震驚之色還未褪去,木然地接過胭脂盒,旋開蓋子,一股若有若無的花香撲鼻而來。
細膩潤澤的嫩粉色膏體凝在盒裡,散著淡淡芬芳,沁人心脾。
“這是潤顏膏?”陸昭
廷皺眉,這種膏製作極為複雜而且不耐久存,陸家也隻為貴族女子製作過幾份便停了。
“師兄再辨一辨,我在裡面加了相思子,蘇顏草還有這長卿草碧花。”陸昭錦含笑提醒道:“它為什麽絕跡?”
“平痕祛疤!昳容膏!”陸昭廷手一抖,大叫了出來,他如何能不知道這去疤二字的意義。
治療瘟疫有特效的長卿草沒有在大瘟疫時絕種,卻在盛平年代被愛美的貴族女子采伐殆盡。
可見它一旦出世,將會被那些貴族捧到什麽地步!
“這……這真的是長卿草?大小姐您之前讓許四查的那種草?”
陸平也是震動不已,難怪大小姐要他送了那麽多奇怪的東西,原來是為了研究這昳容膏!
昳容膏,長卿草!
陸平咽了口口水,他記得清楚,二十年前他跟隨老爺在方州治療瘟疫時曾聽大醫陸感歎過,若非長卿草絕跡,他必能救活所有人。
現在可是太平盛世,
雖然沒有瘟疫,但貴族皇室的女子卻是整個大夏最強大的需求人群。 “那草有多少,可夠我們大量製作?”
陸昭廷第一個注意到重點,顏色冷峻:“如果極少,便要悉心栽培,絕不能再浪費在那些女人的面皮上。”
這個三師兄,說話竟這樣直白。
“三師兄放心,這草量雖然不多,但貴在無人能尋到,所以這昳容膏還是能適度生產的。”
陸昭錦買了個關子,將恨不得被二人塞到眼皮子裡的東西放回盒中。
“現在迫在眉睫的是,怎麽用它,才能達到最大的利益。”
陸平有些茫然,好東西自然能賣錢,可若定價過高,只怕會適得其反,尤其是這種被人覬覦的寶貝。
“小師妹的意思是,用來拉攏達官顯貴們的家眷?”陸昭廷畢竟年輕,沒有陸平保守,看得更長遠。
“還不夠,三師兄。”
陸昭錦眼神忽冷,淡漠道:“我陸家世代行善,為何突遭馬方之禍,單單因為大醫的名聲嗎?”
“要知道賀家與段家,同樣也是行醫濟世的醫道大族。”
“小師妹的意思是,我們對政局全然不明,所以總是被動挨打。”
陸昭廷擰眉深思,看向陸昭錦,“難道這就是師傅臨終前將你托孤給葉侯的原因?”
陸昭錦一怔。
她從未揣測過父親托孤的用意。
“不,不會的,師傅一生高潔,不會這麽世故的,必定還是擔心你。”
陸昭廷立刻否定自己的想法。
“總之,這的確是我陸家的弱勢。”陸昭錦頷首道,而且她這個世子妃無論前世今生都是個虛銜。
“好,這件事小師妹就交給我吧。”
陸昭廷拍著胸口保證,卻見少女盈唇一笑,美不勝收,竟看得有些呆滯。
在陸昭廷眼前晃了晃手指,陸昭錦才道:“師兄打算怎麽使用?單純的贈禮,只怕滿足不了如今的情勢。”
“什麽情勢?”陸昭廷一愣, 隨即了悟,剛緩和的臉色驟然鐵青。
“可恨,那馬幫竟還是不肯放過咱們!”
“當然,蔡仲堂只是一枚棋子,到時候隨便丟給陸家就行了,相信以那人的手段,必有萬種方法可以栽贓。”
陸昭錦攥緊著拳頭,冷聲道:“今日陸家剛出事,許四就趕了回來,可見那人很清楚許四在監視蔡仲堂,故此今日趁機調開他與蔡仲堂相見。”
而且那個青衣小廝的見識竟比花堂主還高,又能令花堂主對他言聽計從,可見身份不凡。
至少,不是蔡仲堂能調教出來的人。”
“這麽說,這次的動作是出自那人手筆?”陸昭廷冷冷道:“他可真是費勁心機,也不知我們有何仇怨。”
“是啊,有什麽仇怨非要這樣死纏爛打。”
陸昭錦微微有些失神,又想起了前世那些因為這案子而死無全屍的人。
“是不是出自他的手筆我不清楚,”陸昭錦冷笑道,目光盯著手心那小巧的胭脂盒子輕笑:“不過,相信這昳容膏能幫我們弄清楚。”
陸昭廷看著陸昭錦神神秘秘的樣子,隨即了悟。
既然趨之若鶩,就讓那些顯貴女子們徹底瘋狂好了!
陸平見二人相視一笑,終於忍不住道:“哎喲我的大小姐,你們快急死老頭子了。”
“平叔,這次還要勞煩您老呢。”陸昭錦一笑,安撫道:“我們這回,要做一筆大生意。”
“什麽生意?”
“昳容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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