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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莽蒼》第55章 詭譎算計
  黑暗中伴隨著手掌上傳來的劇痛,似有什麽劇烈撕扯著掌心一般。我從夢中醒來,就著牢外甬道壁上冥覓搖曳的風燈燭火,將視線移向自己的手臂下方。那喚作“康秀將軍”的火猴卻瞪大了兩隻眼睛抱著我的手掌啃噬起來,我的左手掌鮮血淋漓,待我再拖起疲憊的身子走到牢門邊細看,掌心上被啃的腐爛的血肉炸開一般,血啪啪的四濺。我心中大怒,一腳踢向那隻嗜血貪婪的火猴,他的身子像斷線風箏一般直直撞向西側的石壁上,而後伴隨著鮮血和慘叫,獄卒的腳步和火猴的屍體一並緩緩落在我面前。  “怎麽回事?”前來的一個好大一把年紀青衣皂袍的獄卒問道,他雙頰深陷,胡茬灰白,潮乎乎的眼睛向下忘去,看到我那血肉模糊的手,眼神中湧出一片略帶著呆滯的驚詫,揮手撓撓下巴猛地高叫道“來人啊,出事了——”

  ……

  第二天,我便被秦瓊暫時接出牢房,送到吳溪澤在島上的府邸暫住。這處府邸建的很新,並不很大,不過三進的院子,卻布置的青山秀水鳥鳴啾啾,不同於夏密島這一帶的熱帶場景,靜謐的院落中清風搖曳,水瘦氣爽,籠著特有的淡淡海霧,我坐在雕畫木窗邊上,左手的傷已然包扎好,身上也換了乾淨簡單的繡邊白袍陪著五羊木屐,一邊看著那本吳溪澤給我拿來的《羅之史話》,一邊和吳溪澤聊天。床邊一陣撲棱棱的騷動起來,幾十隻鴿子頭烏鴉尾巴的熱帶傳信鴿一邊盤旋著飛,一邊喇喇叫著。我抬眼看了看,又低下頭,繼續看著書上的字跡。這本書印製的似也有些時日了,卻暗合我所喜歡的那種反覆摸索過的古舊書頁上歲月的滄桑感,字跡很是方正,雖是羅倭文字,卻並不古意晦澀:只看得上面的字跡一行行碼著,空出清爽目距:

  ……飛鳥時期、天平時期、貞觀時期、藤原時期、鐮倉時期,我聖羅祖先,在偉大的本土四島上,有感於毗鄰大國若華夏之文明,若印度之佛教,兢兢業業,開創自家悠遠綿長之歷史,貞觀年間,天皇勵精圖治,改革弊政,十八年後,與濟州人交戰,一路所向披靡。不料濟州人詭詐,利用唐高宗之水師,於白村江阻我武士,我自知羽翼未豐,隱忍自強,臥薪嘗膽,於花道、茶道、柔術、忍術等內向性技藝青出於藍……

  “那‘康秀將軍’傷了付將軍,實是為了讓將軍得以出來安養詳查,乃是秦瓊將軍交待在下的,還請付將軍見諒那畜生下口無情。”吳溪澤今日仍是一系青袍單衣,他攏上旁邊的雕鴛鴦青銅八角小含香爐,不多時,安息香治愈般的氣息冉冉開去。

  “也謝你了,”我看了看他清澈的眸子和有些疲憊皺紋的眼,溫言道“感謝。”接著,我又將眼光投向書上的字跡……縱觀我聖羅之民族,乃天之子民,恪盡職守,勵精圖治,以令人炫目之速度成長自強。我聖羅之商賈,乃色目之資本之家,我聖羅之武士,乃衛國護神之軍神。我聖羅之勤勉、刻苦、不屈不撓、講究認真,富於集體性和獻身精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傳統,但凡灌注到一粒種子上,便可開花結果,威懾千裡……看到此處,我心中暗道,還真是開了毒花,結出惡果,化為惡魔,禍害千裡,難以遏製啊。

  吳溪澤聽得外面的小廝通傳,便讓我自己休息,他前往前堂待客。不多時,秦瓊風塵仆仆、燕額虎須的身影后已然跟著一個玉面儒巾的斯文青年。我見了不僅面露喜色,迎上前去道“秦將軍辛苦啊,黃淳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坐。”說著,吳溪澤和我已經將兩人進來。待安排我三人各自貼著一側落座,又讓小廝上了茶點後,吳溪澤便自行退了出去。不及我們客套,行動間很是灑脫。我見黃淳和秦瓊兩人都神色端然,也便不好再拿那閑書起來,又不想他們太過傷感,便戲謔道“此番是我失策了,多謝大舅哥和小淳子你們相救。”

  誰知“小淳子”的稱呼一出,秦瓊剛含入口中的茶便一口噴出來,且因他還穿著戰衣,袍袖口處皆有軟甲,擦拭不便,於是他翻了我一個白眼道“還有心思不正經,濟州使者告到鵬城那邊,可把我妹子急壞了。怕你在牢裡受苦楚,我才想出個這等苦肉計先救你出來,雖是計策笨了些,好在主上原本讓你先下獄也只是姿態,心中也不是糊塗的,只是此事牽涉濟州人,濟州人又是新越的藩屬國,如今北溟新越協同作戰,少不得得給新越幾分薄面,所以才做難。”

  “是啊,”我聽得一向寡言的秦瓊所講,又想到秦清,心中也頗有些抑鬱酸楚之感,不禁唇邊泛起苦笑道“我也琢磨著,這濟州國使者竟然前來責難,莫非他們不知此乃我北溟海疆,他們未語即入,解救自己的戰俘卻不與我北溟通力合作,本就活該討打,何況他們乃是羅倭‘一窩蜂’和水師埋伏所傷,我北溟救人,還反被反咬一口,真真是蠻夷難以理喻。”

  “哎,這事,站在那濟州將領沈允兒角度,站在那幫他們獲救生還的下屬角度,那自然是承認因為他們的大將沈允兒自己畏懼受刑的寫了信誘使自己的傷亡等同於承認自己的罪責,必然回去要受到責難,照實說,他沈允兒自己腦袋保不保得住怕是依著軍法難說。至於那些下面的人,軍中下級服從上級,日後還要在其手下混,自然也不會有人為了我一個曾經救起過他們的北溟將領死活,而放掉自己的前程,說句真話了。”我略略將左手重新擺了一擺,方緩緩道“怪我後知後覺,才想到這些關節,自陷此境。但不知琉島西面他們登陸炸死的屍首可否請兩國仵作共同驗屍說明其死因,或者在當日大旋風出沒一帶沉沒的龜船廢墟片上能否令兵仗司的匠人驗出其船毀原由,來做個說法呢?”

  秦瓊略略咬了咬唇道“能不能都得試試,我這就秉明了馮文清將軍,好差人去查。”

  “慢——”一直靜靜坐在一邊神色嚴肅的黃淳忽的開口道“此事並非只是這沈允兒將軍和底下這幫獲救生還下屬的問題,”說著,他將臉轉向我道“付延年,你想,在軍中,一個國家自己的將領寫了信誘使自己的人大量入了圈套傷亡,之後他還想繼續帶兵作戰,或者說濟州國還需要他繼續帶兵作戰,那他還有臉面麽?他的國家還有何臉面呢?但是,據我所知,這沈允兒乃是濟州國中的指揮人才翹楚,不然,也不會派如此多船隻來接應他了。”

  “你是說?”我陡然心中一驚,頹然的輕歎,和他對視一眼,他衝我點點頭。

  “行了,什麽時候了,別打啞謎了。”旁邊的秦瓊道,“你出來了,可是盛錚可是替你關進去了呢,此事還是早些想出對策的好,若是盛錚受點皮肉之苦之類的,盛錚乃是我們的朋友,為人義氣甚篤,為給你上書言明事實,還受了濟州國一通攀咬,且寧親王新下了聘的未婚妻,未來咱們的寧王妃娘娘可是盛錚的親妹妹,於公於私,也得早些挪他出來。解決此事呢。”

  “什麽?盛錚替我關進去了?”我大驚失色道“這怎麽行。我自己便是在裡面,無非是黑乎乎睡個幾天,並沒有什麽人對我用刑,飯食等我乃是暗哨武校出身,防備下毒等容易,可盛錚乃是水師學堂出身,他哪裡提防得了那些,這不行,”我說著就要起身向外走,“我得換回來他。”

  “哎呀,好了,坐下”黃淳皺了皺眉,忽的一聲道“他是因為你出來了,需要有個交待,所以進去的,但是名義上並不是替你,而是他的上書言明事實,我們著人前往找了獲救的軍士和那個沈允兒將軍,人家自然一口抵賴不認,還說他誣告,他一時激憤,打了使者一隻眼盡是烏青,還把一個隨從的濟州士卒用他那刀鞘敲斷了腿骨,這才入獄的……行了,不說這些了,我說付延年,你是嫌事情還不夠亂是不是?如今之計,盡快解決這件事才是上策。”

  我聽得此言,一甩衣袖,一屁股坐回椅子,有些任性的擲氣道“那你說如何辦呢?既然此事最關鍵的環節並非真相能否物證,而是能否保全雙方的關系不當眾撕破臉面,那難道是要忍下這口氣?”

  “當然不是,”黃淳無奈的斜了斜眉毛,拿起手邊桌上的茶飲了一口道“便是你願意忍這口氣,當這個替罪羊,北溟也不可能當這個冤大頭啊。”

  “就是,他們跑到我們的地盤來就該生死由命,本就是他們理虧,回頭救了人還成了害了人,這農夫和蛇的事兒,太窩火,”秦瓊雙拳緊握站起身來,一手砸在旁邊的牆壁上,撲簌簌的灰塵落下來,又行到黃淳身邊道“黃拽文的,你也別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吊上我的胃口,你就說,那怎樣行呢?現在要怎辦?付延年要在此禁閉養傷,我聽你吩咐便是。”

  黃淳忽的轉身向著我一看,又看向秦瓊,戲謔道“真是成了一家人,不一樣啊,秦將軍何時有聽我黃某吩咐的雅量了呢?”

  這一逗,直說的我和秦瓊皆是面紅而笑,我用右手打了一拳在黃淳胸口,又道“你小子,行了,別賣關子了,說說你的打算。”

  “這件事,自然是不能吃啞巴虧的,但也不能明面上就將案子翻開,濟州國自是不用多理睬的,但是給新越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黃淳搖頭晃腦,雲淡風輕的分析了一番道“我的意思是,證據是要確鑿的查清楚,說分明的,而且,還要將這證據原原本本為表達我北溟善意的寄去給新越友國,但是,卻不用公然對外這般宣稱,我們給新越一個台階下,新越自然也得收拾一下他們這個不聽話的藩屬國這些投機取巧、推脫責任的嬌兵悍將,好歹,也得讓那沈允兒來給我們使喚一陣,讓他戴罪立功,至於在對付羅倭的戰事上怎麽用他,我看,成全他戰死沙場,通殺羅倭一番,成全他一世功名,又為我北溟決戰助力,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他如此通透,卻又如此徹底有力的回應,讓我和秦瓊都愣怔了一下,心中不免生畏,又不免敬服。而他則只是羽扇綸巾談笑間的樣子,全然不負他小諸葛之名的緩緩繼續交待了行事細節,如此如此,聽得秦瓊連連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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