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算盡,人倒是,羽山諸侯一路。 一朝倭至,總繞得,長袖舞去八方。
兩面三刀,反覆複,末世傾巢之下。
子母艨艟,大夢歸,誰知其中曲故。
――《新越史詩・歎羽山島主》
算起日子來,今天正是四月裡十六日。
當朦朧月光映照羽山島圓圓的群山,繚繞星夜,隱隱海霧之中,我們的畫舫,終於緩慢的抵達了這裡。看到衛羽城這座已然成為絕響的“清正流築城術”所築之城。
這座衛羽城,乃是羅倭在上個世紀掃邊擴張的戰爭中,為了長期佔據羽山島,這個極好的海陸之中補給的地方,派遣當時遠征軍熊本帳下加藤帷幕而築。
其後在新越與羅倭的交戰中,大小天守閣皆起火,珍藏其中的搜羅新越與羅倭各處的名將甲胄、刀劍、旗號、戰盔、兵書、資料俱毀。
然而依仗著失傳了的清正築成術,所造的整體防禦工事依舊屹立,經過後期的修繕,很快便可再次投入作戰,還成為了羅倭的近二十年來的海上補給重地。
依據從前在新越的外刺刺奸官所呈報,此城修築的奧秘主要在於其主料選擇了高於平常城池近一倍的高石垣,此項築城工事還被同樣用於鑄造了羅倭本土名城古武城的天守台。
此番來到,遠遠看去,先看到的,便是立在衛羽城上的山炮三十門,火弩弓千架,和紅色玄甲的羅倭武士手上寒芒閃閃的武士刀和十字弓,還有海面上那一列一樣整齊的十字帆戰船和那修建奇高、但依舊著武士於其上放哨警戒的t望閣。
現在,已然如若羅倭傀儡的羽山島主派了人前來迎接,但與其說是迎接,不如說是跟著島主的親衛在羅倭士兵監視下進行緊密的盤查。
經過了多番盤查,確認沒有危險品後,前來的墨色宣召使打開了遠征軍倭將統帥西鄉的令書,命其他人全部留在畫舫中不得入城,不得下船,隻讓獻藝的歌舞樂姬樂師入內待傳。
好在事先已然有所準備,我與黃淳,孔立飛皆著樂師服色,然而次第通過時,我因身材高大,依舊引發了進一步的盤查,詢問我究竟是何職能。
我未及思量,就已然見到石姑娘如水笑顏淡淡展開對島主道,“此乃何優優姑娘的調琴師,調琴校音,不可缺少了他啊。”遂得放行。
一路行去,直接引了我們到城西南部的一處府邸休憩。
此番行途,見這衛羽城池之中,府邸結構,南北交通,皆甚是有致,但又帶著無比的肅殺感。
城中的血腥之氣甚重,顯然不久前殺伐甚重,我的內力催動下六識一向敏銳,很快就判斷出最為血腥的氣息來自南部。
行船這半個月裡,消息不通,並不知北溟軍隊究竟可曾與之交戰,現在情況又是如何。
我與黃淳自從聽得北溟水軍被迫提前應戰,又見水師主力戰船大小規製不一,想必那第一批整齊劃一、便於各式軍械裝備統一口徑製式設置,和便於更換的軍械尚需時日打造。
便不約而同,料想此次前來,雖是獻藝為名,接應做為表層任務,真正的任務,怕是在幾位鳳凰閣的姑娘身上,刺殺並且趁亂進攻取得一些重要戰果。
可也都覺此事要辦並不簡單,所以暗暗與寧親王知曉商議,並自也做了許多準備。
隻是,如今姑娘們身無寸箭可隱藏,連貼身衣衫發簪都悉數被按照羅倭禮製要求脫換了倭裙,想必即便原來所穿衣裝釵鬟中有何機關,
現也已無法。 且對方又多是赫赫勇武、歷經沙場的名將,真讓人隱隱為鳳凰閣的姑娘們擔憂。
但終歸目前也並無別的辦法能更好的拖住敵軍,予以當頭一擊。
倭軍水師多背十字弓,帶火繩槍和火弓箭,戰船火力又強。
上一輩新越水戰名將俞大猷將軍曾說:
“海上之戰術無他術,規模大者勝,攻擊力強者勝,艦船優者勝。”
雖則事實並不完全如此,然而海戰對軍械裝備的勝利依存度,要高於陸戰,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若能拖住敵軍,給我方以時機,再出些奇兵,取得一些局部上的勝利以鼓舞士氣,那麽等新的戰船軍械投入實戰時,勝算便大得多了。
而拖延敵軍攻勢,目前於我代價最小也相對最可能實現的,怕便是刺殺其主將了。
得到如此機會前來獻藝,即便明知可能是餌,此餌亦可能乃是絕命毒餌,卻也不得不殉身不恤。
其後幾天,我們便陪同姑娘們在衛羽城中先為各營將士及貴族演藝歌舞,倭將們對歌舞的興趣卻在我們的預料之上,或許身在異鄉,擄掠軍妓或許還容易,要想聽到高水準的舞樂表演多半不能。
羅倭體制與北溟頗為相似,隻是擴張性與尚武嗜殺遠甚北溟,且羅倭乃是島國,資源亦不算豐沛,在海上擄掠乃是發家致富原始積累的必由之路。
而自然是以鮮血與生命為代價,這些將士兵卒,更多的,也便是犧牲品,至於滿足其精神需要,怕是征戰在外的將帥亦不可得。
且能夠合乎羅倭武士對柔美與殺伐共存的極端精神之傳神作品亦不多見,所以很快,因為幾位姑娘藝術造詣的緣故,身邊的倭武士對我們也客氣了幾分。
尤以對幾位姑娘,竟也難得的顯示出一二分士大夫們般憐香惜玉的情緒,與其對軍中擄掠之民間女性的殘忍宣泄時判若兩人,倭人的性情,大抵便是如此的。
在石靈韻的介紹中,我得知羅倭稱呼自己為聖羅,而稱呼新越為新倭,稱呼北溟為北寇,還在這幾天的交流中,懂得了一些簡單日常的倭語。
借著在城中東南西北四營與前鋒營,嘯行營等各處演藝的機會,安置在城北負責城中治安和後勤的、原隸屬島主的嘯行營中,寄居於下將軍石田帳中為女婢化名秀玉的魏芙姑娘,終於與我們一行人取得聯系。
在終得前去中軍帳中,為主帥西鄉隆谷及其帳下幕僚演藝的前一晚,羽山島主還特別前來對我們進行一番慰問,敬酒賞物,希望我們好生表現。
第二天黃昏,我們奉命入幕演藝。
途中,我,黃淳與孔立飛所乘馬車的拉車馬突然驚跳莫名,扯著馬車絕塵狂奔,最後眾武士紛紛搭箭射馬,馬狂厥不已,終還是甩的我們三人飛出數丈,整個車廂於城道中傾倒翻滾數圈才停下,而那馬亦噴著白沫,不時便沒了聲息。
石姑娘匆忙用倭語與同行羅倭武士哨長商議可否命二三人送我等回去休息,而她們則繼續前去獻藝,免誤了時辰。
那幾名武士上下打量了我們幾個幾眼,告訴石姑娘他會命人將孔立飛與黃淳送回休息,而指向我說我看過去傷的不重,不妨事。
於是我就隨幾位姑娘一起同乘,繼續向中軍帳中而去。
及至,見帳中燈火明黃,中間正端坐的一人,頭盔簪著長羽,已然摘下,扔在旁邊幾上。
漆黑長發隨意束頂挽做髻,國字臉膛有些偏黑,大抵是在海上作戰多年的緣故,皮膚亦經了海風摧折,細長的眼睛樣子很是沉默,唇下留著象征羅倭貴族的短須,略帶滄桑的皺紋在眼尾眉間浮現。
經島主引薦,此人確是西鄉隆谷。
記得在新越時,我讀過父親搜集秘密擺在祖父家母親閨閣中的諸多外刺情報,有邊將提及此位西鄉隆谷時說他“清正,強悍、嚴厲,素愛收藏軍旗,喜歌舞,善犒勞,有手段,乃豐川康秀將軍幕下大名中之翹楚也”。
幾位姑娘依言略略行禮,我與武士們則一起搬擺好鍾罄古琴和凳椅,何優優、呂依依分別坐於琴、罄之後,其余幾人則以半圓圍立。
我看去,她們皆打扮的朱唇一點,面敷牡丹粉,發髻後挽,衣衫亦是羅倭女子最愛的和式裙裾木屐,越發的蓮步姍姍,含情款款,婀娜有致。
第一節先是清唱,石靈韻、柳夢梅、聞姿各唱一段,國殤悲哀的曲調就娓娓婉婉的攤開繞於帳中,
“……忠魂埋骨,與君長訣,年有戰兮國有殤,
關山難越,此身何求,魂歸來兮,念念不忘。
碧落黃泉,何世相見,為家國兮葬四方
巍巍青山,歸葬山阿,魂歸來兮,守我親族……”
第二節則是柳笛配歌,石靈韻轉調而吟,之後琴音鍾罄俱發,聲如裂帛,滾滾湯湯,如水調歌頭,磐石龍吟,江紅滿目,破陣而前,
“……江水茫茫,仃洋蒼蒼,年有戰兮國有殤,
與子同袍,生死不忘,魂歸來兮,瞻我家邦。
身即歿矣,十年生死,思君歸兮國有殤,
崢嶸慷慨,山河錦繡,魂歸來兮,葬我兒郎……”
歌聲至此,冷眼看去,那西鄉亦是聽的興起之色。
我大舒一口氣,心想不知此刻黃淳與孔立飛是否已解決掉了他們身邊的羅倭武士,順利前去接應魏芙了。也不知三人是否已成功偷了石田的令牌,依計扮作武士出城了,他們此去與寧親王麾下會和又是否順利。
更不知會同寧親王向城內製造混亂,並趁機進攻西城軍械庫,盜取存留得軍械圖紙,焚燒軍械輜重和羅倭糧餉的事情會否順利。
此時已經唱到第三節,乃是石姑娘哼唱,柳姑娘吟唱,而聞姑娘轉調高歌,三人之音若三隻羽箭般滲入心扉,動人處,我亦含淚,
“……生當人傑,死亦鬼雄,醉臥沙場兮莫笑,
古來長訣,音容難忘,魂歸來兮,訴我衷腸。
無定橋邊,余音嫋嫋,千秋家國兮如夢,
赤血熊熊,萬裡悲秋,魂歸來兮,血淚詩行……”
幾節輪番唱罷,又以羅倭語重新演繹一遍,後帳中漸漸安靜,直到西鄉隆谷起身表示讚賞,其余人等才紛紛做擊掌讚賞狀。
想來若要下手,此刻應是緊要關頭。
西鄉隆谷賜酒賜銀與眾人,幾位姑娘皆以禮領之。
卻因西鄉是遣其副將賜之與眾,相隔尚遠,所以一時都找不到機會下手。
正當失望之時,卻見西鄉的目光一直在熊洛兒身上飄動,那神色似頗有意。
我暗暗被羅倭的審美迷茫,要知無論新越,或是北溟,有石靈韻、柳夢梅、聞姿這幾位傾國女子在側,何人會注意身量幼小,尚未長成,偏近於女孩兒多過於女人的熊洛兒呢?
大約這就是傳說中的蘿莉控吧。
但眼看現在這已然是唯一的機會了,我也看向熊洛兒。
只見她忽閃著單純剔透的大眼睛,忽然咧開嬌唇綻放笑容的看向西鄉,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與小酒窩一同露出,越發顯得天真無邪,毫無矯揉造作之意。
西鄉不由哈哈大笑,對身邊人說了幾句什麽。
他邊上雙目如潭的副將,便直接了當的告訴石靈韻,想要要了熊洛兒去。
石靈韻自是不肯,與之用倭語彼此攻訐了幾個回合。
眼見就要惹怒那位副將前來挑釁,忽然熊洛兒開了口,從她的神色中,我明白了她說的那句話應當是她願意留下侍奉西鄉將軍。
石靈韻盡管百般不願,也唯有和其她姑娘同我一起拜謝出帳,走出中軍帳,石靈韻便拉著我道:
“這可如何是好,怎麽向她父親交待呢?”然後壓低聲音又道,“快想想辦法,洛兒手上沒有武器毒藥。
我們幾個的指甲之中皆以極細小的蠟丸包裹了劇毒,隻要到時刺破蠟丸分毫,再在敵人身上刮出一丁半點血,見血封喉,與敵同亡,可洛兒手上是沒有這個的。”
我大吃一驚,正在此時,巨大的轟響呼嘯般閃過,頃刻間見南門方向火光衝天,我趕緊對石靈韻說:
“快先解決了這些武士脫身,”而後趁旁邊武士不備從背後斜頸劈下,順手將右邊武士鎖喉斷頸。
姑娘們也紛紛擒拿斃敵,眼見前後受敵,我趕忙從死去的羅倭武士身上扯下倭刀與火繩槍,馬步斜刺,翻身向其背後躍去。
姑娘們也各自奪了武器,眼見被眾倭武士合圍,我問石靈韻“此刻難以脫身,且先投降,待到帳中,伺機刺殺西鄉,可使的?”
石靈韻和我對望一眼,砍下旁邊一個佐領的腦袋,將其身上硝銨燃燒物一並扯下,道“你怎知投降不會被立刻殺死,還有機會刺殺?”
我說“我軍忽然來攻,他們不明情勢,少不得拷問一番,問出些什麽才好殺我們的,到時便有機會刺殺。”
說話間,又是巨大轟鳴,似在西面,看樣子水師已經開始行動。
我一邊砍殺,一邊聽她道“受刑受辱,不僅之後一樣必死無疑,而且還難免危害大局,不如力戰。”
石靈韻擊開兩隻箭矢道“不好,弓弩手來了。距離帥帳太近,他們不敢用火器,畢竟火器準頭不行,又易突然爆破,技術尚不成熟。
他們怕傷帥帳中人,可卻完全可用箭矢斃我等性命,本是必死之事,既無生路,總要多拉幾個倭賊同去才是,”
我說,“姑娘說的是,但我們的大事還是要以刺殺為上。就依姑娘的,我們力戰求得機會刺殺,石姑娘可有良策應戰此番情形?”
石靈韻道“沒有,不過拚死而已。”
我說,“那就勞諸位姑娘,聽我指揮,我有方法,可力戰以衝入帥帳行刺,若不能成功,就當我等此行乃是宿命”
語畢,我大聲道,
“左手倭刀,右手狼筅,狼筅刺殺,倭刀砍削。
我六人分立於兌、震、巽、乾、坤、艮六方位,若有敵人近五十步內用火繩槍,近二十步內用狼筅,近十步內用倭刀,先將弓弩手用硝銨燃燒彈引爆炸死以立陣”,
話音落,戰陣已成,石靈韻與柳夢梅多年搭配,默契十足。
幾乎在同時,石韻靈左手向弓弩手方向射出硝銨燃燒物,柳夢梅則徑直將火繩槍打爆燃燒彈而出,兩相交匯爆炸聲起,近處的弓弩手兩排如斷線風箏向後倒去,一時火光四作。
此時,石靈韻、柳夢梅、聞姿、何優優、呂依依與我六人終於圍陣而成,快刀亂筅,寒芒似星,分進合擊,如若一體,酣戰攻刺,火繩槍炸裂之聲頻繁,四下無不是血腥氣息。
正要攻入帳中,卻聽得帳中柳笛聲起,而後驚呼亂象。
我邊戰,邊看見幾位姑娘聽得柳笛聲與敵軍驚呼似有喜色,心知怕是熊洛兒那柳笛中有何吹刺之暗器已然得手,但為免是計,必得第一時間確信方可,於是和石靈韻交換眼神,六人彼此掩映衝入帥帳,帳中諸將立刻打弓射箭,飛撲而來。
帳中血氣洶鬱,西鄉倒在幾上,頸上銀晃晃的短箭隱隱犯綠。
卻並不見熊洛兒蹤影,隻聽得那西鄉氣息微弱,卻仍吩咐什麽。
石靈韻一邊用倭刀四下擊檔箭矢,不一會兒肩頭中箭處已是血沁倭裙,一邊仍和大家說道,“西鄉讓田原,早川去前方南門處禦敵,浩介去召集水師截殺所有西門處敵人、副將家松留下處理我們。
他若死了,讓大家聽阪本正奇號令。這死倭賊,死了還有這許多準備”
見那眾將撲來將出,後方羅倭弓弩手又要再次發動,石靈韻與幾位姑娘忽然交換眼神,移換戰陣,如天女下花般絢爛刺出。
我方想起剛才石姑娘所言她們的指甲中所藏魚死網破之劇毒,正要說不,便見如雪花般紛紛墜落的嬌軀,而後心口一擲,眼前落幕,人事不知。
待再醒來時,只見自己被五花大綁置於帳中。
後心的箭矢似以拔出處理過,隻兀自滲著血染得衣袍盡濕,旁邊隻兩個倭武士橫倒著,胸口插著倭刀。
而眼前的熊洛兒一邊將綁著我的繩子解下,一邊將我綁在牽來的馬腹之下,邊整邊對我道:
“他們隻給你簡單處理了傷,準備留著你千刀萬剮給西鄉報仇,也給上面交差刺客的事”,見她自己又麻利脫卸掉旁邊一個倭武士的盔甲刀箭往身上套。
我虛弱的笑說“怎麽拿我交差呢?你才是真的刺客。你怎麽得手的,是笛箭麽?”
她嗯了一聲,談話間已經穿好盔甲,解了腰牌,又兀自用泥土與血漬往面上身上塗抹。
“我得手時你們正洶洶衝入帥帳,到處亂作一團,叫軍醫的副將與追殺刺客的兵將相撞,來傳信的城門斥候與去傳令的武士衝到一處,我僥幸趁亂將帥帳後方刺穿滾出來,藏在這寶貝馬兒身下,就你現在這個姿勢”。
說著,又拉一拉看一看確認了馬腹下隱藏的我確是隱蔽了,方翻身上馬道“浩介俊二要奉命去西門應戰,北溟在西門必有大軍,我們跟著走就對了”,
說罷,驅馬出帳,跑去跟隨在一路隊伍後方緩緩而行,周圍騎兵皆是同樣服色盔甲,千多人之眾,想必彼此並不盡皆認識。
兼之熊洛兒倭語嫻熟,又在羅倭軍急於出戰之時,倭武士紀律甚嚴,年紀身材也都與我北溟人類似,一路匆匆跟去,竟也無人多話與熊洛兒說,便直向西門而去。
及至出了城門,越來越近,已然看到北溟與羅倭各自的戰船,見已有北溟軍隊登陸,騎兵數千聚於西門邊上。
推著山炮,投石機和連弩火弩車戰的火光衝天,煙火中,我看到了經此生死關頭最是魂牽夢縈,以為再也不得一見的身影――
身上玄色明光軟甲,手上閃亮銀色落影追魂槍,橫刀立馬颯爽英姿,可不是秦清還有誰?
我一陣心中氣血翻湧,那馬卻突然似瘋了一般開始向秦清方向狂奔,我仔細看去,原來熊洛兒已刺了一柄短刃在馬股上,馬吃痛狂奔起來。
洛兒卻邊縱馬狂奔,邊向秦清高呼:“秦將軍,熊洛在此,煩請掩護接應”一語未畢,後面浩介軍隊的武士已然發現不對,引弓帶火,箭矢便如雨般齊齊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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