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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莽蒼》第10章 硝煙之謀
  家鄉何在,青眼重重,踏破山河無覓處。  笄齡未及,巾幗豪氣,柳笛洛卻塵囂輕。

  九死無悔,羽衛刺敵,替卻丈夫覓封侯。

  魏巍千古,澹澹奇志,一襲紅袖世人驚。

  ――《北溟史詩・熊洛兒歌》

  及至出了城門,越來越近已然看到北溟與羅倭各自的戰船,見已有北溟軍隊登陸,騎兵數千聚於西門邊上,分作五路。

  戰陣嚴謹,中推山炮,投石機和連弩火弩車,正戰的火光衝天。

  煙火中,我看到了經此生死關頭最是魂牽夢縈,以為再也不得一見的身影――那身上玄色明光軟甲,手上閃亮銀色落影追魂槍,橫刀立馬颯爽英姿,可不是秦清還有誰?

  我一陣心中氣血翻湧,那馬卻突然似瘋了一般開始向秦清方向狂奔。

  我仔細看去,原來熊洛兒已刺了一柄短刃在馬股上,馬吃痛狂奔起來。

  洛兒卻邊縱馬狂奔,邊向秦清高呼:“秦將軍,熊洛兒在此,煩請掩護接應”

  一語未畢,後面浩介軍隊的武士已然發現不對,引弓帶火,齊齊射來。

  熊洛兒翻身同隱馬下,馬兒不多時便中數劍,悲鳴狂嘶,身上起火。

  秦清也立時驅馬來應,身後同行弓弩手向浩介軍中狂發淬毒箭矢,壓其攻勢。

  待秦清到時,熊洛兒已迅速退至秦清隨從隊伍中,將我從馬下解出,直接綁於秦清馬腹下,對秦清道:

  “是付延年將軍,他在刺敵時受了重傷,姐姐可先帶他速速就醫,免其性命之憂”說罷,跳上秦清隨從的馬背,道“我來掩護”

  “林寧,你下馬與王輝同乘,將火繩槍與箭矢給熊將軍,”秦清對隨從那人吩咐道。

  那人領命下馬,取物置於熊洛兒所乘馬鞍袋中,又跳上另一匹馬與另一人同乘。

  兩邊還在對戰,火繩槍與硝銨彈爆裂作響:

  “如此,司馬樂也受了傷,就隨我一道立刻突圍返營去醫官那裡,其他斥候刺奸官暫聽熊洛兒將軍號令,且戰且退,直到與祝將軍寧親王一處會和”

  言畢,秦清將身上令牌給了熊洛兒,囑咐她見到寧親王代為說明繳令,自己則調轉馬頭,衝向北溟水師營帳方向疾馳而去。

  雖在馬兒劇烈顛簸下陣陣劇痛襲來,我卻仍冥冥迷迷看到這一幕幕,心道熊洛兒真將門之後也,雖然如此年幼,弱質纖纖,馬背戰場上,卻絲毫不讓須眉,實能看出熊懷義當年在新越勇冠三軍的風采。

  隻是熊懷義將軍當年那般人才,一個不顧大局的新越先帝,便將他直接推到了與金俄交戰時孤軍遭圍被俘的境地。

  同在戰場上,才能真切體會勇將當年英雄末路之悲切,也才能體會為何熊懷義願最終為北溟效力。流血的戰場背後那殺人的政場,才更是不見狼煙埋骨三軍的所在啊。

  熊洛兒領兵抵擋浩介,浩介主力又忙於前去召集羅倭水師統一出戰,一時秦清這邊奔馳千裡尚未遇到什麽大敵。

  我精神疲憊,便在衝天火光中,於馬腹下昏沉睡去。

  直到醒在軍醫官營帳中時,卻不見秦清,心中狐疑,見自己的傷口已然重新包扎處理上過藥,旁邊的醫官和受傷將士又俱是北溟人,想著應是已經在北溟水師的營帳了。勉強拉住最靠近床側的醫官問道:

  “先生可見過送我回來的女子?她去哪裡了?”

  “什麽先生、女子的,我乃是四品豹補醫官李聰實,叫我李將軍就好”這醫官看去頗為傲氣,

並頗為以從戎為榮的樣子,倒也很是可愛,隻聽他又說  “外面還在打仗,秦清將軍自然不會在這裡啊”

  我正難掩失望的神色,忽聽旁邊一個很輕的聲音輕輕對我道:

  “秦清將軍去救畫舫的人,順便去把將軍要獻給寧親王的‘海龜’取回,應當不時就會回來了”

  我側過臉,見原來是因左腿被射傷和我一道隨秦清回來的司馬樂。

  我心中一凜,十分擔憂,那畫舫既然出了刺殺了羅倭主將的人,怕是早已被圍了。

  此時去救人,何等冒險,好容易再見,要是秦清不能好好回來……我克制著不敢讓自己想任何可怕的可能,但是哪裡克制的住。

  平日裡我隻道是個粗疏漢子,對男女之事卿卿我我雖有一二領悟,卻從未全然像孔立飛那般癡迷於情字,也不似黃淳那樣執著於美字,可是此番經生死一線,卻心中忽然激蕩了萬千癡男怨女的情懷。

  那一刻我明白,我隻是個凡夫俗子,而並非耽好寂寞的聖賢,我渴望再見她一面,我並不想死,我想好好活著,保家衛國固是所願,田園之樂亦是所求,而此刻,我心中的擔憂與煎熬又怎麽好意思說與人知道呢?

  我就這樣輾轉難眠了大半天后,終於迷迷糊糊睡著了,又似夢裡秦清在畫舫上四面受敵,急的我頓首失措,又似夢到在武校之中她每天前來暴打我一頓的“用心良苦”。

  一時喜,一時悲,最後終於夢醒了,卻見自己躺在單人的軍帳中,而說著“可是醒了”。

  正對著我臉上方那張笑的仍舊那麽陰陽怪氣的臉,可不是黃淳是誰?

  再看旁邊的秦清,我不僅吃痛坐起來,把她上下打量許久,才出聲道:“你怎麽去畫舫了?那裡太危險。這是哪裡啊?”

  “嘿,你小子忒沒良心啊”黃淳在一邊打趣我道。

  “秦姑娘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你兩天呢,我這才來半天你都夢裡喊人家好些次了,怎麽,你醒了就先牽掛起數落人來了呢這是秦瓊將軍的營帳呢,你小子鳩佔鵲巢好幾天,秦瓊將軍倒和我住到一帳裡去了。”

  我見秦清一張臉立時羞的緋紅,想來怕是我真的說了夢話,也有點不好意思,好在我臉皮甚厚,很快就想到對策道“你去對魏芙姑娘英雄救美,又可是順風順水,春風得意了吧?”

  “說起救美,”黃淳略略哼了一聲道“石姑娘她們一個也沒有回來,倒是熊洛兒和秦清把你救了回來。”

  “那刺殺的結果呢?”我問道,心想付出了如此美好生命的姑娘們,但願她們得償所願吧,“倭將那邊死傷如何?軍械糧餉燒了麽?圖紙盜出來沒有?打得怎樣了?”

  “刺殺算是很成功的,熊洛兒刺殺了羅倭主將西鄉隆谷,官拜羅倭大納言。

  鳳凰閣的姑娘們,成功刺殺了羅倭一位上將軍早川寧西,官拜羅倭左近衛大將,兩位偏將軍信正丸子與美農家松,官至左京大夫和中務大夫,兩位下將軍田原小次郎和崗村圭要,官位是右近江監和備中守。

  也不知當時帥帳是什麽場景,反正一下子這麽多位高級將官同時殞命,換做任何軍隊都得亂的。

  但是不得不說,羅倭很有紀律意識和戰力,幾乎沒有什麽內亂,隻是發生了一度慌亂和指揮失措,很快就又集結了起來。”

  黃淳見我神色不好,又趕忙說道“好在我們畢竟是準備多時,謀而後動,所以這一仗他們廟算已失,隻憑勇猛和紀律,終還是敗局。

  祝將軍之前半月就佯攻過幾次南門,這次也是先佯攻南門製造了混亂,重兵突破西門,趁亂直衝軍械庫和糧草庫的,軍械圖紙則在意料中並沒在這裡庫存,所以就一把火燒了他們的輜重糧餉。”

  黃淳說的很平靜,看了看我,方又繼續道,“但是撤回的路上,我軍也被很快組織了反擊的倭將浩介給來了個海上截殺,水師由祝將軍和靖親王直接組織和羅倭海上交戰。

  但是倭軍戰船大半部分包鐵包銅,很難火攻成功,順風所放的火排和火竹筏、燃燒彈都未能成功引燃羅倭戰船。

  我們派去鑿船的勇士也幾是傷亡殆盡,還被擊沉了十二艘大小戰船,畫舫更是被報復式的以火弩弓射成了火海。

  連熊洛兒姑娘都受了重傷,失了一條手臂,至今還昏迷未醒,孔立飛一直在那裡照看著,說是沒什麽生命危險了,但是哎,她才十六歲,本前途無量,資質品性又好,終是遺憾。”

  我靜靜的聽著,硝煙如在眼前一般,很久,不知該說什麽好,忽然想起,又問道“那‘海龜’呢?我們在上面安排的東西還在麽?”

  “‘海龜’保住了,畢竟那是個誰都不曾料想到的東西,”黃淳用安慰的神色看看我,道:

  “上面的東西也都還在,我已經在和寧親王討論我們的計謀打算了,寧親王覺得甚可行,但是此事還要細細稟報祝將軍和靖親王拿主意的,將其準備具細些。

  但也因我們獻了此計,你傷好之後就不能隨孔立飛、魏芙、洛兒他們一道回去了,我們得在這裡協助戰事。”

  我長歎了一聲,點點頭。逝者雖往,而記憶尤然在心中震撼。

  想到那動情的國殤葬歌,未嘗不是姑娘們為自己此生所唱,所以讓我這個並不容易傷春悲秋的男兒,都屢屢震撼,因為那是用生命激昂以歌的藝術啊,還有什麽能比生命更動人,更震撼呢?

  “我想去看看洛兒,”我對秦清說道“畢竟她救了我的命,現在竟還沒醒,我心中頗感愧疚。”

  秦清也歎了口氣,用理解和同樣悲憫的眼神看著我,口中卻道,“你再養幾天再去吧,畢竟天氣漸漸暑熱起來,傷口若是發起來,可是要留下禍根的事。

  你的心,我們都明白的。但你也不必太過愧疚,洛兒並非為救你受的傷,而是畫舫作戰時塌下的舫柱砸傷。

  我想,熊老將軍會讓自己的女兒行此等危險之事,他的心中,應當也不會因有所損傷責怪別人的。

  便是我與哥哥,在戰場上有何生死,父親也隻能悲歎,不會怨恨他人的。”

  我深深聽出了秦清心裡和我一樣的悲哀感受,但還是說道“她便是不怪我,我也總覺得有些愧對孔立飛”

  “你好好養傷就好了,”旁邊的黃淳安慰道“立飛哪裡有功夫怪你啊?熊姑娘受傷時,他就在旁邊,也無能為力,這是戰場,你哪裡來的那許多七情六欲?”

  我想了想,似乎真是,自從受了傷,心裡的脆弱一面就忽然毫無行跡的顯現了出來,有了修養這段時間,我確實也是想的情緒太多了些。

  婆婆媽媽的,難怪自古來那些傷春悲秋的文人墨客大都身體不甚康泰,多半是原本人正是身體不甚康泰的時候,最容易傷春悲秋。

  “我那裡有本倭語,你可有興趣看?”黃淳又說道:

  “我這幾日看了幾遍,又抄了一本,想著你我三人那幾日跟著幾位姑娘在衛羽城中時,終覺得既然與倭人開戰,不通倭語終是不便,要麽,趁你養傷有空這幾日,送你本看看解解悶,也不至於你東想西想的。”

  “好啊,”我看看黃淳,又看看秦清,道“那等會兒清兒你幫我去取來可好?”。

  秦清愣了一下,又點點頭,道“正好也是午飯時候了,我去看看營利兄弟們可放了飯,也給你們弄點來,順道給你把書取來。”說罷笑笑,轉身離開了營帳。

  待秦清走了,我方問黃淳道“魏芙可有說她自己如何受傷,又如何獲救,還有如何被安排在羽山島的呢?”

  “哎,其實這事兒你不必支走秦清再問的,”黃淳皺了皺眉道:

  “據魏芙自己所言,她的入城療傷、還有我們幾個一起出城時所需的腰牌盔甲,皆是羽山島島主偷偷私下安排的,羽山島島主的心意怕是還頗為兩懸,很有爭取過來我們這邊的希望。”

  “是啊,”我看他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了一下,撇撇嘴。

  “島主是個聰明人,生逢亂世,自然希望兩邊甚至三邊,都留下些生路,三刀兩面,事不做絕,方能左右逢源。隻是,島主能擔著這麽大風險接應魏芙,這裡面又有什麽門道呢?”

  “其實我現在也並不完全確定魏芙是誰的人,她是北溟的人沒錯,但是,”他略略猶豫了一下,又說“也沒什麽,說這些,倒還早”

  “你也覺得她是大皇子的人麽?”我輕聲問他。

  “此刻大敵當前,其實並不是該想這些事的時機啊。”黃淳猶豫了一下,又把話題移開,道,“羽山島主既然聰明,也該知道與我們合作他所能得到的,比與羅倭妥協要多得多。

  他無論是降新越,或者北溟,都是一方諸侯,島內任其作為,新越北溟平時皆不會干涉他什麽,還會給他許多幫助,彼此共贏。

  而現在被羅倭控制著呢,他成了什麽都戰戰兢兢,朝不保夕的可憐蟲――問題隻是,哎,他沒有把握我們能不能戰勝羅倭。

  畢竟羅倭在海上劫掠攻伐已然有百余年歷史,自然對海上的事甚為強勢,這也非朝夕可就。

  但既然我們來了,就沒有理由畏首畏尾,共同利益所在,定有法子裡應外合。”

  “說的是。哎,那些事,誰都不想啊,尤其是我們這些人,”我踢了踢腳下的沙,說道:

  “隻是我看,這讓北溟被迫提前應戰羅倭的事,怕是有人下手比新越重,受益也比新越還多。”

  “哎,你這才醒來,想這麽清楚,又有何好呢?”黃淳說道,

  “畢竟此事目前已成定局。我也想過不少這個局面下的事,但是看到你、洛兒昏迷不醒的時候,我便覺得,或許我應該先把精神,集中在助益王爺把這戰事打得順心些上。

  目前燒了糧草輜重,其實對我軍而言機會甚好,應當有施展出奇製勝的機會。”

  “協助王爺?”我看他長籲短歎,卻不肯一如尋常那般直率時,隻得挑的更分明些道:

  “你是說協助寧親王,還是協助靖親王?我倒覺得,這次能下這個局,讓主上派出這樣的陣容應戰的人,實是心計詭譎,朝堂爭鬥的高人。

  最後不論成敗,不論如何處理,都是他們那邊受益多。我知道你青睞魏芙姑娘,覺得此事為難,但是畢竟家事是家事,國事是國事,是一回事,立場是另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黃淳又歎了口氣,道“也確是,某些人論政務無法有付相公的才乾,論軍事也毫無所長,富國強兵方面的心術未見其長,倒是搞這些花招,是一等一的。”

  “是啊,真是狠毒,先利用新越想要北溟早入戰場的心理,給機會讓新越得以以假情報策動羅倭對北溟先下手;

  再將臨危授命,無把握勝利,而只求拖延之戰,推到此時最有軍事能耐,又是儲君有力競爭者的靖親王身上;

  而後又將靖親王的親弟弟寧親王也一同推到前線來,哼”我滿口嘲諷的說。

  “本來這場兩年後才準備開打的仗,現在提前打,勝算就很小,要是敗了,靖親王在軍中的威名自然受損,在主上跟前的地位也受動搖;

  就算是勝了,八成也是慘勝,退一萬步,就算是用盡千方百計的大勝了,到時候也可製造一個靖親王這樣的情形都能打贏,深得軍心,其軍權需要節製的話題,就算主上信任,到時候也有的是機會動搖主上。

  關鍵是,就算沒有這一節關系,他們也還把寧親王也給卷了進去這次戰事,敗了自然不說了,自然會說寧親王也一樣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

  要是靖親王大勝了,也可以用寧親王在戰事的表現做文章,畢竟寧親王也是有實力於儲位的,要是寧親王表現的好,就可以挑起寧親王與靖親王的兄弟競爭之說法。

  寧親王與靖親王畢竟背景類似,都是武將出身,舅舅都是最大的軍火軍械商人,母親都是最得寵的貴妃,除了年齡上的優勢,靖親王對寧親王其實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優勢,且兩人的優勢又是同一類型,製造嫌隙,再容易不過了;

  要是寧親王表現的不好,那一直讓他們垂涎三尺,卻得之不到的北溟斥諜勢力,不就有辦法從與寧親王交好的秦義將軍手裡易手了。你說,這場仗提前兩年打,哪些人得利呢?”

  “哎,你說這麽些,想這麽些,其實於你的傷恢復不好,”黃淳淡然道,“這些事,縱然明白,又能如何?

  我倒真不是因為魏芙的緣故,不肯多在此事上深究,而是不想將自己的智謀,浪費在與這些小人做些無謂的事上,至於如何應對,我倒也有我的辦法,”說著,他長歎了口氣,道:

  “我所想的,自然首先是這場極難取勝的仗得打贏,隻有打贏了,靖親王的地位方能穩固,而靖親王若是安如泰山,要保全寧親王各方面的優勢,也還容易。

  我最近細讀了許多兄弟同在軍中任大將的史料,發覺對於兄弟感情基礎不錯,年紀又有一定差距,同時弟弟並沒有比哥哥更有才乾,但也有相當的才乾這種情況而言,最好的結果,其實應該是成為哥哥的影子一般的人物。”

  “哥哥的影子一般?”我來了興致,問道“願聞其詳。”

  黃淳也不看我,就徑自說道“這種近親同在軍中,優勢相類的情況下,其實才智卓越的隻要有哥哥一人就行了,至少面上一定要維持如此。

  當弟弟的,其才能表現不要超過哥哥,若是弟弟表現的才智過強,或者與哥哥才智相當,那麽軍中將士自然就容易分為兩派,發生紛亂,從而兩敗俱傷,削弱自己的力量;

  同時,弟弟還應有一種清心寡欲,不爭功勞的本心和表現,盡可能的協助哥哥擴大戰果,同時不與軍中的兵將爭功,將取得的戰果戰功盡可能的歸功於將領們。

  因為隻要哥哥才智卓越,地位穩固,弟弟因為血親關系,並不需要和將領們一樣靠戰功出人頭地,隻要弟弟無大的過錯,無需大功一樣會在自己應有的權力上十分穩固。

  而一旦與將領們爭功,就會引起一些將領的不滿,從而使得從內部向哥哥盡讒言使內部分裂。

  而隻要弟弟將所做的一切功績通通歸功於將領們和哥哥,自己則作為哥哥在軍中英明神武的才智的一個符號和影子,既發揮作用,又全然不圖名利,不與哥哥爭威望地位,不與將領爭戰功,隻有這樣,才是對其兄弟前程,最好的安身立命之所在。”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心中暗暗想著,黃淳確是人才,他並不是那種製造人與人之間問題以期火中取栗的詭譎謀士,但是卻是應對和處理那些詭譎謀士所下陷阱的高手――

  或者應該說,他比那些詭譎謀士擁有更高的情操和智慧,心地剔透卻不鑽營,頭腦細致卻豁達。

  隻是,有時候我並不完全相信,就這般隻是去應對和化解的善良處事,會不會應付的過那波譎雲詭的狠辣朝堂上一波一波的明槍暗箭呢?

  我也歎了口氣道,“隻是這樣一來,便是主動要求寧親王退出儲位的競爭,立志做個不求聞達的人了。如今的寧親王,自然是沒有那些邪念,視靖親王為兄長,偶像和標杆的。

  也自然本就在做靖親王的影子,隻要注意不與將士爭功,做到不難。可是未來呢?

  人隨著地位,年紀,身份,威望,立場等等的重重改變,在耀眼權欲的籠罩下,是不是能永遠保持這樣的本心呢?這真的並不容易的。”

  “哎,你也歇歇吧,”黃淳看了看我,臉上又浮現出諸般複雜的表情:

  “我知你是為了寧親王和我們這幫朋友思慮這麽多,但也是為了辨明新越並非迫北溟提前開戰這件事上的主謀,其實你還是顧慮的太多了。

  國與國之間,人與人之間,並不需要執著到每個細節上的,多數人活的並不純粹,和光同塵,趨利避害,一國或者一人,皆是如此。

  隻要能讓寧親王明白自己的處境,明白自己會在長遠所擁有的最好的結局是如何,相信寧親王不論是否會改變本心,都會被推向做一個靖親王的影子,靖親王的臂膀,活在其光環之下,成為一代名將而放棄發展自己的帥才

  ――這樣的結果,畢竟本來就是寧親王所能趨利避害的最好結果。你放心吧,寧親王是個有大聰明的人,也是個講情義的弟弟,不然,我們也不會為他勞心勞力了。”

  “我當然希望是如此了,”我懶懶道“孔立飛說的對,我與你,還真是瑜亮之感,總是你更高一籌的。橫豎不要讓那權謀陰詭的小人得逞才好。”

  “呵呵,你這是付延年的希望,還是薛久道的希望呢?”黃淳又恢復了常態,逗我笑道。

  “喂,打人不打臉,不帶這麽的啊,”我一把抓過了他的袖子,道“那你是喜歡王庚多一點,還是喜歡魏芙姑娘多一點呢?”

  “我去――”黃淳扯回袖子道“誰是斷袖?你說說誰是斷袖啊?”然後故意無比嫵媚的神色趴到我袖筒聞聞,逗我道“要是我是斷袖,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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