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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莽蒼》第18章 海戰初體驗之青鏡港
  新越水師的戰旗,乃是一面蔚藍色鑲著金邊,上面五隻金龍,纏繞著鐵錨,嘴角銜著征帆,下書忠貞不渝四字的大旗。  現在,飄揚著單調羅倭太陽旗與忠貞不渝北溟水師旗幟的戰船已然完全鏈入了青鏡港中,戰事的聲音激越不絕。

  有些東西不經歷,你不會知道有多珍貴,有些東西不親眼目睹,你不會知道有多壯烈。

  而現在,我眼前的,便是這樣一幅珍貴的,壯烈的,帶著箭矢和火光迸裂的巨響進行著的詩篇。

  我站在青鏡港炮台邊看向下面那一團團橙色火焰從各自戰艦的炮台迸射而出,頃刻間,轟天動地的巨響,帶著火舌如雨而下的炮彈和箭矢,海面瞬間巨大的水珠和雷鳴的炸裂聲,和著殘缺的人體,飛濺的血液,噴薄在青鏡港之中。

  攻佔青鏡港後,宇文勇帶我們來到駐防的青鏡港炮台,這裡,新越可以對海戰進行的支援雖然不多,但青鏡港邊仍有射程可以企及港中一般距離的十六枚重炮可以起到巨大作用,

  這十六枚重炮,能連續開火,彈出時,如若火蛇速射炮,乃是由西洋商人所持佛郎機炮改裝重新設計而成,鐵製後裝滑膛加農炮,炮管、炮腹,子炮三部分渾然一體,

  炮體略有青紫色,連續開炮後變為赤色,如著紅衣。開炮時,炮手將火藥填入子炮,後把子炮裝入炮腹中,引燃子炮火門進行射擊,炮腹粗大,炮尾則設有轉向用的舵杆,炮管上亦有準星和照門。

  十六枚重炮在耳畔不停的轟鳴,嘶吼,身邊將士和炮手赤膊上陣,不斷填充射擊,在旁邊地動山搖中看著這一幕幕的我,則生平第一次,陷入一種對於海戰震驚的凝眸之中,久久難以平靜。

  那是一種血與火在自然境界中激越的轟鳴和激蕩。

  “看,你看那裡”宇文免揮手指向青鏡長峽的中部,青鏡長峽為天然地理分割形成的兩個狹窄而深邃的航道,與攔船繩一起,變成一道不死無休的執著鎖鏈,

  靈活機動而火力凶悍的羅倭水師難以移動,而人高馬大而仗劍放著毒彈的北溟水師也被猛烈的攻擊,火器的殺傷力在這樣近距離的接鉉戰中體會的如此刻骨銘心,終夜夢回,都不曾讓人遺忘。

  “那裡有奇怪船隻,海中而出,尾部一隻小巧的北溟水師旗,看”我依言看去,見青鏡港海面已然衝天的火光和毒煙中,浮出了一隊‘海龜’,不由心潮澎湃。

  “不知清兒在裡面嗎?”我的指甲幾乎已然扣到手指的肉裡,卻渾然不覺。

  我看著浮出的‘海龜’,正在看其奇怪的航行路線,不料不到一刻鍾時候,便見巨大的氣浪將附近的小船與‘海龜’通通掀翻,

  整個北溟水師,跟著靖親王的戰船,用一種奇怪的姿態遊弋周璿,雖然桅杆為火藥所斷,仍在四面彈片與殘軀的飛揚中縱橫馳騁。

  而旁邊忽然左轉下旋的一艘精良的十字倭船正隱隱下沉,流星般飛揚,箭矢火光中,羅倭與北溟的戰船燒成一片,幾乎無處不是火光和無法得知的嗆人煙霧。

  我看著那遊弋倒退用奇怪線路行動的三隻‘海龜’,這時,它們又沉了下去,不見蹤跡,令我心頭無可抑製的緊鎖著。旁邊的宇文勇一直在叫著“放――放――放――”,每一聲之後都帶著巨大的轟鳴。

  一個多時辰後,第二艘羅倭主體戰船的斷裂伴隨著一隻北溟子母船和北溟趕繕船的不斷爆炸聲,折戟沉沙,而在海面漂浮的碎裂屍體如同巨大猛獸的口,

吞噬了我的心。  然而就在此時,我又看到了那幾艘‘海龜’,雖然其中之一以被巨大的爆破氣浪掀飛,另外幾隻仍然靈敏的時正時退,讓我摸不著頭腦。

  ‘海龜’的身上和北溟主力的戰艦上一樣,包裹著銅,用自己靈活嬌小而穩健的軀體,引誘著羅倭戰船一次次將自己的側弦暴露在青鏡港的炮台之下。

  仔細看去,除了北溟射程極遠的毒物炮,羅倭使用的炮彈每次打響,都會產生黃綠色的氣體,而那些彼此噴著火舌的毒箭更是如雨般傾灑在海面和戰船上,所到之處肉體橫飛。

  “這就是是忠魂斷腸,埋骨他鄉吧。”宇文勇猶自不在乎的喃喃道。

  而我,卻難以事不關己,此刻我才知道,這並不算長的時光,讓我對北溟產生了怎樣的感情,不論是秦清,寧親王,還是靖親王,

  他們的赤誠足以令我這個動輒小人之心,雖然本性純良,卻總是作著最壞打算,永遠不肯敞開心扉,永遠在防備的人汗顏。

  我終於明白我愛著北溟,不同於對新越那種恨其不爭的哀怨和無法割裂的血肉鄉情,北溟讓我看到的,是一個新的世界,這個世界如此美好,美好到我願意用生命換來它的無恙和不會坍塌。

  在我人生的前十幾年間,我看到的,都是新越先帝甚至數朝以來,費輒千萬錢,供得一時樂;都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都是官官相互,沒有永恆的朋友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和弊害;

  我看慣了機制的僵化,官員軍隊的腐朽與懦弱,虛偽與騙局;我看慣了屍位素餐無所事事的官宦弟子封妻蔭子;看慣了提筆萬言不曾親至卻神乎其神阻礙聖聽的才子;

  我看慣了人心趨利無常的變幻,看慣了磨平的棱角和消逝的真情――但是在此一刻,我覺得自己如此醜陋。

  我看到千金之子的靖親王,身陷重重火光,滿身染血,猶然挺立著發號施令,鼓舞士氣;我看到弱質纖纖的熊洛兒,憑借準確扎實的精當功夫從容赴死的刺殺與拯救逃生;

  我看到幾朝醫官世家的李聰實,一方諸侯大員的寧親王,可以為一種力量無怨無悔――我覺得,或許我是一個新越人,但是此刻,我又多麽渴望我是一個北溟人呢?

  我從不在乎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官巨商利益團體如何,可我在北溟的這些日子裡,我看到同學間無論權貴至尊的寧親王,還是平頭百姓的孔立飛平等的相處,

  看到秦清這個女子,明知我來到此處,無依無靠更無家財權勢的寰常次拊刮槁詰陌鎦⑿湃魏桶銥吹礁渡勰前鬮奕瞬瘓次菲洳嘔芰Φ娜耍暈業惱娉蝦透星欏

  若北溟有事,我不願獨活的偉大想法都刹那間崩出來一般。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一句話: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

  人生在世所求的自我實現永遠得不到時,才會絕望的選擇功利之心,權衡之道吧?

  下面仍在一片絞殺之中。此刻我才看得明白,靖親王想要的,是寧可殞身不恤,也要讓羅倭有去無回的大勝和奇跡。

  “或許對有的人來說,勝利比生命還重要吧?”我從不理解這種人,也不原諒對生命的放棄,在我從小讀著父親的故事裡,能夠受得腐刑依然丈夫般活下去有所擔當的勇氣才是最珍貴的,如今,我卻隱隱觸碰到了另一種英雄。

  我看到了鳥福船總兵丁榮放的身姿,在船頭翹首指揮,而身後鳥福船隊,船隻高大如城,底尖上闊,首尾高昂,兩側有護板,船分四層,下層裝土石壓艙,二層住兵士,三層是主要操作場所,上層是作戰場所,

  居高臨下,弓箭火炮向下發,首部高昂,乘風下壓有犁沉敵船以船力取勝之勢。只見丁榮放揮動五色旗幟,開雁貫形船陣,以鳥福船之雙舵四帆靈活遊弋,

  船上所配的佛郎機炮筒不斷出炮,毒彈投射器也是雷鳴般投射,對方的十字多帆戰船則頭尖體長,梁拱小,甲板脊弧,船體橫向結構以緊密肋骨式龍骨與隔艙板構成,

  縱向強度因為鋼鐵架構設計而堅固,適航性能和續航能力也非同小可,隻是困於青鏡長峽中,難以展開其多帆多向的靈活優勢,於是擺出新月式戰陣以應戰。

  雙方各據一角,彼此猛烈投石投彈,劇烈對轟。又不斷遊走,試圖攻擊敵人薄弱部位,雙方戰船皆不斷火起火滅。

  我看到靖親王指揮著旗艦,擺出丁字戰陣,前後劃過三個大凹圈,將多艘羅倭最精良,戰力最強的鐵甲戰船不斷誘導到旗艦旁邊,又如若遊魚般迅速轉換角度,

  將羅倭戰船暴露在青鏡港陸上大炮的射程內,而宇文勇則如若心有靈犀般不斷的把握時機,高呼“放――放――放――”

  而羅倭多艘鐵甲戰船則不斷以一種魚死網破般的破釜沉舟,向靖親王的戰船轟炮衝撞,如若毒癮一般瘋狂的密集炮火彼此桅杆轉弩起飛,

  雲霞被煙火染成了紫色,鐵水一般通紅的太陽如同在鍋中沸騰一般。

  各艘丁字陣中的戰船則齊齊在羅倭兩翼開炮,水下魚躍而出的十多枚多次燃放魚躍的“火龍出水”,重重打在羅倭正衝向靖親王旗艦戰船,試圖以死相撞的十字帆鐵甲戰船上,

  火光頓時炸裂,先是一聲燃響,後又一聲巨響,最後加上船底部發出的巨大轟鳴,頃刻間,那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鐵甲戰船再無動彈之力。

  我終於看明白了‘海龜’在做什麽,海龜上精明的舵手,用舵旁的長軒杆,不斷的將炸藥和“水底龍王炮”一次次綁在海磁石下,

  吸附到最讓北溟難以承受的鐵船下,托上硝銨黑油炸藥,一次次引燃,浮出來的海龜一次比一次少,我心頭緊的難以呼吸。

  我第一次怨恨這青鏡港的炮台如此無力,不能移動,無法助陣,我看得見,卻打不到。我第一次覺得我是錯的,那些我以為是很勇猛利害嚴謹的羅倭,其實隻是一群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豪爽賭徒。

  我清楚的看到,北溟水師已然非常熟練的放彈方式發一發彈的時候,他們可以發三到四發,為了追求發炮的頻率,羅倭的炮彈竟然全部以一種二的姿勢鋪在甲板上。

  那一刻,我真希望我會飛,從天空拋下引燃物引燃它們,然而,此時此刻,我旁邊的港口炮台卻無法打到它們,扼腕歎息,任它們用盡最後的肆虐與北溟水師廝殺成一道血肉橫飛的畫卷。

  我看見隨著戰事的進行,無數戰船起火沉沒,雙方的戰船現在都已然在用旗艦作為向導一般行駛。

  靖親王已然一馬當先,這哪裡是一個王孫公子的監軍,分明是一軍主帥實至名歸的勇將,他始終立在旗艦,不斷發令指揮,鼓舞士氣,旗艦不斷誘敵,而後其余戰船與海龜配合港口炮台圍殲的方案,一開始的廟算便是賭贏了,羅倭戰將被靖親王這名主將的勇武激發的瘋了一般向旗艦開火射擊,轟炮。

  全然不意陷入死地。我不曾如今天一般痛恨自己不懂水戰,看不懂門道,然而我知道,經過設伏和重重鐵索攔江的青鏡港,就是一處死地,隻要將羅倭艦船全部引到此處,便只剩下最後是誰死的問題,而北溟水師和靖親王,祝將軍,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一隻北溟子母船和一隻艨艟戰船,猛不丁突然載著滿滿的煙火從側後方直逼羅倭旗艦,以隱蔽而堅定的姿態,自撞而去,頃刻間,

  羅倭旗艦戰船上桅羽橫飛,血肉模糊,在那艘艨艟戰船側面,我看到了那一輩子在為羅倭憋屈的作著賣國忍辱之事的羽山島主,最後的英姿。

  選擇這樣的結局,想一個英雄一樣死去,或許,無論哪方的人們,也會終因此事,原諒他一生的所作所為,而為他垂下高昂的青目吧。

  此刻我或許並不知道,很久以後,會有詩人故地重遊,留下“烽火青鏡,懷北溟,老矣不覺心驚。一尊同罪,平邊策,青山相送迎。一念懷抱好同傾,名將風流千古情。嵩凌豐原岱自清,何必趨奉月空明?”之言。

  而此刻,那些穿空拍案的炸裂聲仍在繼續,雙方仍在不斷的靠近選離,誓死一戰,僅剩能夠繼續滑動的一隻‘海龜’也仍在鍥而不舍的努力用海磁石和炸藥摧毀最後一艘棘手的鐵甲羅倭戰船。

  烈焰騰空,伴隨驚天動地的“放――放――放――”宇文勇興奮的無法形容,

  “看啊,看,又一艘”,那灼燒著眼球的紅光掀起駭浪,將‘海龜’吸入又噴出海面,重重甩到很遠,碎片四處漂浮,而那放出最後一次紅光的倭戰船,也碎裂兩段,和慘叫悲憫一起,沒入了青鏡港中。

  而我,終於再一次在硝煙無情的摧折中,看到我的秦清。

  她雖然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從一隻翻到在岸邊的‘海龜’中爬出來,滿身滿臉硝煙的黑色,依舊杏眼微觴,鳳目凜然,憨態可愛,然而,我卻覺她的姿容芳華,如若絕響。

  每一次隔世相逢般的硝煙,都讓我更加心疼這份自信而不屈的美好。

  無論秦清,還是熊洛兒,作為女人,她們沒有男人的氣力,也不能說便有天縱英才的才智,然而,她們精確,敏銳,細致的將一切技術與力量融合到極致,她們有著男人無法比擬的堅韌不拔和執著。

  當史書都說這女人與宦官皆為瘋子的時候,我卻清晰的明白,沒有任何一種人之中沒有瘋子,也沒有任何一種人之中沒有驚才。

  秦清讓我無法抑製的震動於她的執著所散發的美,她堅韌不拔,所以她可以在任何需要專心一致的東西上獲得我所不能獲得的成就,無論下棋,比劍,搏擊,或者孤身滲入敵營之中。

  而她的執拗,又何嘗不是她最值得信任的美好。她和秦瓊,秦義將軍那樣的人,並非最佳的斥候人選,但是,或許對方均誠來說,北溟,再也找不到更為執著而忠誠的人,去擔這份懸在內外要人頭上的劍一般的職責了吧?

  “就是她,那便是我娘子”我對宇文勇顫顫巍巍道,經過這番觀戰,卻已說不出話來。

  “那個嗎?”宇文勇錯愕道“是個女將啊。”

  這是一句廢話,然而,我很欣慰這句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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