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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莽蒼》第4章 暗哨武校
  穗兒果然前去查看,我順勢便掠過簷廊,跑到她剛才立著的地方正上方的簷上,側耳屏息偷聽裡面的聲響。  不多時回來的穗兒回了門內一句“回夫人,沒什麽事”,說完,繼續規規矩矩站在那間屋門口。

  想必因著不過是迎接夫君說幾句體己膩歪話,並非什麽機密要務,所以,並未選擇密室、宗祠或是書房,而是就在臥室間,更衣、浣塵,隨聊而已,防備也並非密不透風。

  我催動內力於外耳,凝神聽去,隻聽得裡面付邵在對邢秋燕說:

  “途中我已經以和他敘話為名,將他調開了,他所攜帶的東西已經都查看過了,所有書樣文字也都謄抄過,呈給主上過了目,多是他亡母的一些詩作和書籍,還有他外公給他的幾頁信箋,然後,就是衣物盤纏,並沒什麽可疑物品,刺奸密保之物未見,也沒有鷹隼靈鴿尾隨。

  他畢竟還年幼,孤身一人來到這裡,便是如親人般看待,也是應當的,況且不樹無謂之敵,多個朋友總是好的,且主上也非常看重他的父親,並對他第一印象不錯,希望能爭取他。”

  “夫君說的是,”邢秋燕也悠悠脈脈的說“妾身也讓他更衣沐浴時,命人查看了他的隨身飾物,也是可憐見的孩子,一點貴重的貼身之物也沒有。畢竟我們兒,霜兒都還小,若是能將這個孩子好生培養,讓他跟著夫君多學些,也是積德積福。

  隻是畢竟是個刺奸要員的子弟,妾身的見識,還是要在他身邊安排點人的,一來也是服飾伺候保護之意,二來,也權是妾身自己的一點小見識,總是為夫君前程和安全想來,有備無患。”

  “這是小事,家中自是可以安排人伺候的。這次主上命他可盡快去暗哨武校學習,以赴職就任,還有別的意思,想來這個孩子,對薛凡泰在新越境內的暗哨刺奸之事,必也有所知曉。

  盡快就任,配合主上的一些計劃,也是考驗其真心誠意以求穩妥”付邵的聲音還是那般溫柔。

  “主上慮事,歷來如此,天子地位,若不如此,也難以令國家穩固,人心堅忍,不過妾身也隻夫君向來心腸柔善,對這孩子,很有憐愛垂青之意。”邢秋燕說著。

  “不止如此啊,”付邵歎了口氣,又道“家父在朝堂做了十五年的吏部尚書,他能力所及,凡是遇到官員確有才能,卻遭遇各種原因的委屈刑罰時,常常為之周旋保全,這才有了今天,我在北溟能夠把握運用新越和北溟兩方人才的局面,

  而這薛凡泰當年,也是家父所薦,所以與我私交甚好,他既然開口保證,會盡可能依照我們的意願達成和議,讓我們運用技術開采新越鐵礦,打造新式戰艦武器以共同抵禦羅倭,只希望保全他的兒子,並讓我代他教養孩子長大給孩子個好前程,信我為人可靠。

  於公於私,我都是期望這孩子,不會是新越或北溟的一招棋,而是能好好成為未來可摒棄國別所見,有心智手段,為天下而努力的棟梁之才。

  其實他若別有想法,主上焉能容他在相府,不過既然主上已經準許他前往暗哨武校學習,將來也必有機會委以重任,隻要他自己自強,以其人才資質,也不算是我辜負了薛兄的苦心。”

  廊簷上的我聽到這些,五內百味雜陳,一時也不知作何想法。隻得更努力的秉著內息。

  直到付邵與邢秋燕說“你先去招呼一下外堂,為夫更衣完畢就前來,主上愛好軍務處議事著武袍,天氣漸熱啊…”

  邢秋燕卻不肯,

堅持要留下來伺候更衣,兩人幾句“討厭啊”“你壞”之聲響起,我方才又有了回到平凡美好的塵世那般興致感覺。  晚上的洗塵家宴,被邢秋燕搞得著實很是熱鬧,那一出出一道道的菜肴與戲文,說不盡的繁花似錦,富貴風流,也同樣說不出的庸俗姿態下,竟有那樣一顆剔透,而暗暗藏著鋒芒的主母心計,雖然並不抗拒反感,但是那番簷廊下偷聽之言,仍是讓我懂得了許多內心深處的暗流。

  到暗哨武校報道的那天,恰是我來到北溟的第十五日。

  半月無所事事無聊便竊聽些私房話,逗弄一下付邵的兩個精靈活現的小可愛――付,付霜……這樣的歡樂時光轉瞬即逝。

  想來我這樣一個人,原本是並不合乎“仁不帶兵,義不經商”的新越舊觀念的。

  我是如此眷戀家庭生活,喜歡孩子,有婦人之仁,卻生逢亂世,肩上擔著父親外公和自小教育中應匡扶社稷,為天下安寧孜孜以求的士大夫精神,這十五天的家庭生活,竟也似偷來的一般珍貴。

  暗哨武校的建築,是雙層圓形架構:

  內層為八角式平面,八個結實的墩柱間以圓拱相連,其上建起三層樓廊,上兩層兩個墩柱間,以成雙的圓柱為裝飾,圓柱柱頭為典范設計,用的是運城窯舍所燒製,新式青磚石陪大理石柱;

  外層則擴展為十六邊形,內外兩層形成上下四層回廊,上方八角形穹頂統領,圓頂和交叉拱頂以琉璃製成,下回廊東側是武聖人薑子牙薑武的雕塑,西側則是演武台。

  下兩層內設教室,研習室,競技室與講師室,上兩層則是寢室,餐廳與宴會室,而地下還有一層據稱是戰時才會啟用的密室。

  在北溟的革新中,重視專門學校,是一種重要的移風易俗之開創,將其與即將進入政府各部的公職人員和官宦子弟的前程相聯系,其業務作用和思想啟發都非平常。

  同時,各部下屬學校還重金招攬北溟內外各個方面頂尖之才,以其在士紳家庭的影響力和聲望更好的推進革新。

  北溟武校的課程設置,有絕地求生,刺奸對抗,兵法操演和律法歷史四個大的部分。

  絕地求生的課程教習,都是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過來人,他們親身總結的生死經驗,直接學習並實際操作。

  具體的,包括求生抗壓訓練,環境評估,尋水覓食,瀕危體驗,路線規劃,武器選擇,傷患處理,自我防衛和體能訓練。

  這門課,基本上是一門天天掛彩的體力活兒,且所佔考評分數極大,又因學生的成績與講師們的餉銀直接掛鉤,所以講師們個個使出渾身解數,摧殘的一幫新手頗為狠辣。

  刺奸對抗課程,則包括近身搏擊,短打刺殺,用毒用火,密碼通訊,刑訊技巧,回避誘導,以及犧牲與迂回措施等。

  相比絕地求生的體力消耗,諜戰對抗是赤裸裸的精神摧殘,包括疲勞應諜,饑餓應諜等等――晚上不睡覺,白天不吃飯,考驗意志力。

  還有各種絞盡腦汁達成目標的任務,和各種自陷入甕的挫敗歷程一一擺在前方,等你前來。

  兵法操演,包括兵法教授,用間行計,分組練習,群體作戰,團隊通訊,以及以班級為單位的整體實戰模擬對抗,據稱經此一再實戰後的整體協作,和袍]感情,會躍然新的高度。

  當然,也常年皆有一二青年預備刺奸官,出師未捷身先死,在演武場的實戰中不幸殉國,但由於撫恤懸賞極其豐沛,入校前又已然簽署生死狀書。

  且生逢亂世,得此謀生訓練和日後成為禦史暗哨帶給家人的巨大行商優惠,所以竟也絲毫不減前赴後繼的勁頭。

  律法歷史,作為常規課程,則是僅有的與新越武校學習中類似的課程,包括要求熟悉掌握北溟現有律法,靈活運用相關立法處理實操案例,各種經典諜報的歷史經驗和處理方法。

  常例每兩年,或因非常急務需要,回爐再造操練的各處北溟刺奸們,就會再次返校培訓。

  我這期同班有二十人。

  初時,大家並不算相熟,因暗哨武校,乃是國家極其看重的軍事機要之地,山門由禦史台總機要秦義將軍親自兼任。

  同學之中近乎罕見幾個不是達官顯貴,富商巨頭子女,背景勢力各不簡單,即便是拔於草莽的偶爾幾個平民子弟,也絕非凡品。

  然而背不住幾個月在絕地求生和刺奸對抗課程的雷霆摧殘,大家就開始各自卸下心頭各自家心事的包袱,彼此融入一體,與子同袍起來。

  同學之中,起先就最為搶眼的有兩人,一位是因其是北溟主上方均誠的第九子,現封為寧親王的方岱,據稱是主上諸位皇子中最難以捉摸的一位,主上派其前來學習,同受甘苦。

  雖則必有人會旁側保護,但是也是錘煉的意思。

  方岱年方十七,其母妃乃是北溟最有盛名的軍械商宋仲方親妹,有工造機巧的傳家本領加身,加上面色冷淡落寞,為人不見喜怒,故而被認為是未來很可能掌管禦史台的後備人選之一。

  還有一位名喚王庚的同齡人,惹眼耀目程度絲毫不在方岱之下,何也?因為容貌異常俊美,膚若凝脂,鶴勢狼形,睫毛濃密,身量柔韌,輕功和用毒皆是家學,又因是當今長公主西席教師之子,與長公主頗有些風月佳話在坊間流傳,有面首路線之嫌。

  雖是男子,但是一若初見,就讓我這自詡也是儀表堂堂的新越北方公子自慚形穢幾許,覺其驚鴻照影之姿,若再有柔情似水之溫情,未必沒有什麽斷袖八卦,會從我們這期同伴中湧現。

  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訓練和考教之後,還有兩人也頗受矚目,與我這般由家父親自帶出來,頗有些桀驁不馴的家學刺奸官,成績難分高下。

  其中孔立飛與我同寢,很快與我廝混一汽,其塾師乃是奇人嵇玄老先生,故而在易容刺探、植物鑒別,推演核算,數據判斷等種種技能方面獨辟蹊徑。

  加上又是班裡年紀最小的一個,隻有十四歲,身形瘦小,隻一雙大眼睛孩子氣的軲轆狡黠而動,初時因其力弱頗有些受欺負。

  演武課集訓時,總有些無聊逞凶的促狹家夥,將兵器故意甩向他,借著自己武藝和體能上的優勢,趁機捏捏扁柿子。又或者趁其洗澡將其換洗衣物取走,害的孔立飛竟有此舉著銅盆護體跑回寢室,在武校傳為“佳話”。

  每當此時,寧親王一向毫無表情的稚嫩面龐上就會有那一瞬間的眉目微蹙之態,即便是一閃即逝,不為他人察覺。而後來,這些無端生事的家夥,自然很快被孔立飛讓人防不勝防的整蠱技術搞得不是渾身奇癢被迫休學,便是考場陷險灰頭土臉。

  一次兩次三次之後,大家便都發現了在情報刺奸這門事業上,體力雖不是完全無用,卻絕不是什麽最有意義價值的東西,相反對孔立飛驚人而不落痕跡的整蠱,以及他總是盤踞高分頭幾名的考核成績頗為側目。

  當然,這些整蠱中大都有我這個家夥的推波助瀾和暗中布置,畢竟論隱身屏氣於無形的技術,和發揮六識極限的方法,無人可與身經百戰的父親傳授貫通過斥候心法的我,相較短長。

  起初,孔立飛總是一副老夫子樣兒,雖然手段極多,卻軟弱怕事,並不想回擊。

  而我就看不慣這娘唧唧的樣兒了,和他一番懇談道,“大丈夫生平在世,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講什麽虛空的溫良恭儉讓,這次避讓了,下次未必不有人得寸進尺。

  何況乾我們這行的,不展示自己的手段何來的威信?沒有威信和狠辣又怎可能服人?服不了人哪裡能保命?除了殺人與被殺,利用與被利用,在戰場也好,情報場也罷,甚至於仕途官場,又可有第三條路能輕易走。

  如今之計,自然要拿出幾樣本領立立威,乾上幾架,不然以後你還怎麽在同學裡混?男子漢大丈夫,自立自保都做不到,那你就更不要說其他了。”

  於是與他合謀著,布置了幾次,無非是他的獨門藥品和機關,我則神不知鬼不覺的去擺放停當,雖不能在高手面前天衣無縫,但對於暗哨武校,這種淘汰本就是天經地義,所以也便自此安生了很多。而我和孔立飛也因此合作默契,成了總是綁在一棵樹上的螞蚱,一處跳騰,一處參加任務。

  至於另一高分榜上的對手則很是討厭了,與我算得上班裡不太對路的一類,此人名叫黃淳,十六歲,在班裡有小諸葛之稱。

  雖是武功技巧皆平庸,卻當真是心計無雙,長於廟算,每次我們整蠱成功時,總有黃淳那雙輕蔑而凜冽的眼神,似穿透了我們心思一般掠過。

  而我們的小把戲,在對陣推演兵法,或整蠱愚弄別人時,幾乎是凡遇黃淳就直接流產的下場,讓人頗不盡興,還得處處防范他。

  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黃淳這樣一個單憑頭腦,就可以混得寧親王身側左右離不得他,遇事總是第一個問計於他的人物,相貌凜然堂堂,平時裡一副沉穩利落的風度,明擺著未來能臣的姿態。

  卻每次見到王庚,就一副好色癡迷的歡樂態度,也真不知他是真的假的有此異好。

  好在時日還長,我總會有機會探個究竟的。

  記得我在新越武校的先生宇文免說過,這種熱衷探究事務八卦真偽的極端好奇心,是成為一個好的刺奸官天生的素質之一,如此看來,我還是具備這種素質的。

  “哎呀――,”我回到寢室,以一種死豬般的姿態趴到床上,對著對面的孔立飛,見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看啥看?莫非我臉上有天山雪蓮不成?”

  孔立飛噗的笑了,隨手遞給我面銅鏡,兀那鏡中長著一隻熊貓眼的可不就是我本尊?

  “我還以為隻有我會被揍成這樣,這是哪位教員的手筆啊?”

  我聽出了他語氣裡的嘲笑,扔他一隻鞋子道“明知故問,都是秦清這死丫頭,教員哪有她這番無聊。”

  “秦姑娘隔三差五就來和你過招,真是情有獨鍾”他說著眯起眼睛,蒼白的臉迎著窗外的月光,笑意闌珊。

  “你不知道你多讓人豔羨呢,且不說你這個有四品俸銀領的掛職,就是畢業了,大家也都是從七品開始乾,這是贏在了起跑線啊――

  單單是那秦姑娘,那可是暗哨武校老大的掌上明珠,心愛之女。得了她的青睞,你辦什麽事未來還是要順遂不少的”

  說罷,他起身去自己的藥箱幫我配藥,拿出瓶瓶罐罐,讓我一如既往的享受他的懸壺濟世之才。

  “青睞?”我真是沒好氣了,“你這臭小子才幾歲,知道什麽是女子的青睞?女子若是青睞,多半是眉目傳情,贈詩留帕,遞個香囊什麽的,你何時見過女子青睞誰,便揍誰一頓的?”

  “贈詩留帕?”孔立飛哈哈大笑起來“你當我們是新越啊,我們北溟的女兒家,不興這個的――”

  “哦,那就興終日揍人的啊,下手這麽狠,這要不是我功夫不弱,得給她整個半身不遂了”我大為不爽的說。

  “這就是你不解風情了,”孔立飛邊幫我上藥邊說“情感之事,本就有千萬種衷腸,你也說了,乾我們這行的,總是技藝手段要緊的很。

  我們外人冷眼看去,秦姑娘分明就有意和你喂招,豐富你的搏擊短打經驗,提高你的戰力。雖然也傷你一二,可都是些皮外傷,你難道不覺得在與她手中獲益良多?”

  我前後一尋思,似乎卻是如此,但又忽然揚一條眉毛拉住他的手,湊到他耳邊,陰險的說“你們外人?老實交代,們是誰?”

  孔立飛耳根一紅,推了我道“你正經點兒,仔細我把藥塗你眼睛裡,整你個瞎眼漢”

  我略略一思量,又問“你何時與黃淳好上的?”

  “你能換個詞兒嗎?”孔立飛上完藥邊收拾邊說:

  “黃淳哪能看得上我,哎,不是,咱能把這話說正常點兒嗎?都是同學。被你整的,和怎麽了似的。”

  “反正論狡猾,黃淳是跑不掉的,”我撇著嘴邊褪掉外罩邊又趴回床上:“不是他,還能誰和你一起你們啊?總不成這麽快,你小子就抱上寧親王大腿了?若是如此,你可要多多提攜你哥我才是――”

  “哎,我說,我怎麽覺得你這人,幾個月裡變了這麽多啊。全不似初見你,那端莊持重斯斯文文的樣子――”孔立飛在他的床上邊打坐邊戲謔我:

  “是前幾日寧親王的母妃身體不適,我和王庚一起去幫忙配‘五蘊七香湯’。寧親王說貴妃娘娘用著好,又讓我們幫其她的娘娘、公主、王子們多配些幽香保健的浴湯玩玩。

  王庚正好已經做了一個系列,只差幾樣藥材和湯桶的取材樣式,個中的機關設計等等細節,沒有確定下來。所以就和我一起切磋水療之法,時間久了,就與他們幾個混熟了而已。”

  “水療之法?聽過去好生香豔――”我賊眉鼠眼的把五官蹙在一起,呼啦啦靠近孔立飛耳畔,調整呼吸氣息,可勁兒撓著他的癢癢,說“和王庚切磋水療?你小子好福氣啊――”

  啪――,孔立飛終於打坐不住,一隻枕頭砸向我,正正砸到武冠上,嗶嗶啵啵的將冠子打落下來,整的我披頭散發。

  我卻猶自不讓,貧嘴多舌“人家不得與美人切磋水療,反要挨打,情何以堪啊――”

  “不過,你和他們混熟了,那敢情好啊,”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著:“正好我也想和寧親王攀個好呢,有你同他們好,我也就不愁沒了橋梁。

  不過想來這王庚也不是個什麽為國為民的人才,一天盡整這些伺候婦人權貴的勞什子。”

  “這你真錯怪他了,”孔立飛卻正色道:

  “你是個聰明人,怎會不知道若想達成為國為民的想做之大事,便要能察言觀色,能屈尊做侍奉討好的小事。

  況且浴湯一道,也可推廣民用,最近樊影城的柴大官人已經在鵬城西面,買下了全套‘流香蕖’十二路配方,準備興民間浴湯浴場之用。

  那‘豆蔻湯’‘芷蘭湯’‘白檀湯’‘蘆薈湯’‘雲汲湯’‘浴蘭湯’都是女兒家上好的保健湯藥,而‘齋戒湯’‘星辰湯’‘龍涎湯’‘柏桂湯’‘觀禮湯’‘屈子湯’則有祛病強身之效,預計一年能一千五六百賺銀子,交出兩百多兩稅銀,再去除成本人工,還淨賺五六百兩呢。

  且還為武校學生提供每年兩次的免費浴湯機會,下次我們一道去。”

  我被他說的心服口服,可是促狹之心仍不肯收口,便笑著啐他道“那我真是謝了你大恩呢,想想我們一幫爺們,衣衫不整, 大防不設的跑去泡湯,別人是不說了――

  隻不過,哈哈,黃淳若是看見王庚那勝雪的肌膚,濃密的睫毛,墨玉的眸子,飄逸的身形,一下子被撩撥出龍陽之癖,與長公主成了情敵,那可是如何是好呦~~”

  “噗――”孔立飛笑岔了氣,道“越說越不正經了,謠言哪能信的?

  我看,你是看黃淳心智非凡,自己怕是與人家有瑜亮之感,礙於妒忌吧?

  其實黃淳這人很是正經的,隻是偏好天下一切美麗之物罷了,他傾心於魏芙姑娘,說來我師父是與魏姑娘家相熟的,我也有幸得見過幾次,那魏芙姑娘才真自小就是風流尤物樣兒。

  不過這幾年和我師父一道前往新越鳳凰閣主持暗哨在新越的諜報活動,想必黃淳也是一場空相思了。對了,明天有新的演武教官要來指導我們,據說是從前新越的二品大員,做過青州將軍和伊利將軍的熊懷義啊。

  打從廣宣三十年那次,他被金俄俘虜後,付相公就一直周旋,最後用了不知什麽代價終於把熊將軍換了回來,就在咱們北溟任教了。

  平時他隻給高階特訓員們授課,我們可真是沾了寧親王的光,得他親自授課,必定進益不少啊……

  還有他家小丫頭熊洛兒,也是個妙人,我之前在師傅那裡也見過一面,就是不知人家可還記得我呢……”

  在他的絮絮叨叨家長裡短中,我竟不知何時已經和衣大睡,夢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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