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還未完全開化,所以顧綰和沈浪準備做海船。
兩人到了天津港的時候,已然是三月,這京師傳來一個消息,說是哪位先天體弱皇太子病逝了,倒是讓顧綰一陣驚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位一直沉迷於丹藥,這位的子嗣質量不佳,生的孩子不是先天體弱便是直接夭折了。
所以嘉靖越發沉迷於采補之術,這采補來,采補去最終身子給采補壞了。
自然生不出來什麽好孩子。
沈浪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沉默,這位與嘉靖乃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奶兄弟,自然和嘉靖是有些感情的,只是那件事情之後,兩人方才疏遠了。
兩人坐上海船之後,顧綰到甲板上透透氣,這大海的精致和長江的波瀾之感完全不同,這黑藍色的大海十分平靜只是偶爾有幾隻海鷗站在飛舞。
這大海上除了官船便沒有任何其他的船隻,大明朝實行海禁,但是實際上江南沿海一帶有很多百姓私自出海經商,雖然大海上凶險無比,可是這來回一趟的利潤也是非同小可,所以依舊有很多人涉足這個生意,而且在江南沿海之地,很多世家大族甚至壟斷了沿海的貿易,而且據說與最近猖獗的海盜還有一些關聯。
此時船頭上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正在高談闊論,顧綰有了幾分興趣,走近了,方才聽到這位實在討論一名叫做汪直的大海盜,據說這位乃是一位窮凶極惡的大海盜,燒殺搶掠,無所不做。
據顧綰所知,這位十惡不赦的汪直最後也還是被朝廷給勸降了。
這大明朝打仗的能力不行,但是勸降的本事確實一流的,不過所謂的勸降也將會是很久之後的事情,畢竟此時東南的總督還是朱紈。
此時惠風和暢,大海平靜之極,倒真是讓人心情平靜,只是聽完這位書生的話,顧綰突然有些擔心,還是找個機會讓顧知回到京師吧,恐怕這段時間內,東南沿海地區都不怎麽安全。
一路行船到了太倉港,由於時間緊迫,顧綰只能先給顧知寫了一封信,信中陳述了時局利弊,顧知並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所以最後顧綰到了應天府之後,顧知的那封斷絕父女關系的書信,總算是被顧綰握在了手中。
顧綰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回到家中趕緊看看自己多日未見的汝端。
因著有小半年未曾見過自己的娘親,這小家夥竟然一下子認不出來自己的娘親。
這自然是讓顧綰又是難過又是慚愧。
隻得好生抱起汝端,好生親熱了一上午,這小家夥才認出來這便是自己娘親。
這張媽媽許久不曾見過,自然是好生一陣噓寒問暖。總說顧綰這瘦了不少,顧綰一路奔波,自然是瘦了。
這張媽媽心中一陣嘀咕,這夫人只要一回來,就會帶來幾個陌生男人,之前是夏仕凌絕,現在又是一個看著凶神惡煞的男子,卻也不知道如是老爺知道了這件事情又會如何?”
顧綰自然是沒有想那麽多,這沈浪看了看汝端之後,便要告辭。
顧綰看到這家夥要走,忙開口問道:“師兄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沈浪眉頭微微皺起,開口說道:“他們會自己來找你的,以後師弟就是專門保護你的人,師父已然吩咐過了。”
沈浪說完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便從門外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多日不見的含微。
現在的含微和以前的含微大不相同了,眉眼之間多了幾分女子的成熟,而且還梳起了婦人發鬢。
顧綰頓時歎了一口氣她對著含微說道:“你就如此輕易的決定了?”顧綰看著兩人緊緊相握的手。
“夫人,對不起。”
“沒事,只要你能幸福,什麽都無所謂。”此時顧綰並不想要和她多說,含微離開了屋子。
此時此地,便只剩下顧綰和隋白兩人。
顧綰抬起頭起,看著眼前這個清秀的男子,開口說道:“清微已然收我為徒,我年紀比你大,若是叫你師兄,總有會有些奇怪,以後你便叫我師姐如何?”
隋白沒有意見,只是點了點頭。
“師弟你的真是身份是什麽?“
顧綰突然問道,她知道自己的問題有些突兀,可是若是此時不問,恐怕品就沒有機會問了。
“我只是一個孤兒。”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含微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合禮數?”
“我本就是一個荒野之人,如何需要遵守這些禮數, 我既然已然選擇了含微,我就會好好對她。”
顧綰笑了笑,沒有說話,她總覺得所謂的一見鍾情,有些古怪。
隋白這個人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透著一絲古怪。
隋白告辭之後,顧綰抱著汝端正在想事情,不想著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多日不見的夏仕,這楊彥閣已然被放了出來,這次這位雖然是死裡逃生,但是這楊家也是大出血,單單是給嚴世番送的禮物都多的數不勝數。
但是就算是如此,如果不是因為顧綰,恐怕這一次楊彥閣必死無疑。
顧綰以為楊彥閣必然會來感謝她,可是未曾想到等來的卻是夏仕,此時此刻,顧綰對於夏仕已然沒有任何愧疚,雖然這一次含微沒有事情,可是若是隋白沒有出現,恐怕此時的含微已然是一具飽受屈辱的屍體了。
這樣的人,讓顧綰如何面對。
只是到底還是有幾分朋友的情誼在,顧綰沒有直接趕人,夏仕看起來似乎比之前要衰老了不少,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變得有些昏暗。
顧綰不禁有些心軟。
“如是,含微回來了?”
“回來了。”
“她此時無事吧。”
“自然無事。”
“我知道你在京師遇到了清微他們,如是清微道長並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你最好離他們遠一點。”
顧綰笑道:“若是你在你早一些對我說這些話,恐怕還有些用處,可是此時的我已然和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夏仕頓時眉頭一皺,王偕遠離顧綰的本意是想要這位遠離是是非非,可是他卻未曾想到,卻一不小心卷入了陰謀的最深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