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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嬌》第351章 拜托
羅氏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卻見許夫人在屋裡等著她,不由受寵若驚地問:“夫人,你怎麽來了!”

 許夫人憐愛地看著她:“跟你說過了,你我姐妹相稱,你總是不聽,是不是嫌我老了,不配做你姐姐了?”

 羅氏惶恐:“是我覺得高攀不上姐姐。筆、趣、閣www。biquge。info”

 許夫人親熱地拉著她的手,笑著道:“你我嫁的是同一個男人,何來高攀一說,真是個傻孩子。”

 許夫人感覺她的手很冷,嗔道:“身子單薄就不要在冷風裡走,萬一凍病了怎麽辦?”

 她見羅氏低頭不說話,又問:“去哪裡逛去了?”

 羅氏輕聲道:“去公主那裡坐了坐。”她自嘲地笑了笑,“公主似乎不喜歡我。”

 許夫人奇怪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公主她就那性格,一般的人她都是淡淡的。”

 羅氏抬頭委屈分辯道:“公主她沒把我當一般人看,她是真不喜歡我。”

 許夫人微笑著看著她:“說來聽聽。”

 羅氏終究藏不住話,支支吾吾道:“公主賞了燕姐姐好多錦緞,卻沒賞我。”

 許夫人笑了:“早就跟你說過,公主與燕妹妹兩人感情深厚,你要錦緞怎不跟我說?

 公主分了一些給我,我嫌有幾匹顏色太亮,正不知該給誰,既然妹妹想要,我回頭送給你。”

 羅氏聽了感激不盡。

 許夫人看了看她的小腹道:“趕緊懷孕生個孩子,有了孩子你在方家就有了一席之地,不論什麽好東西老夫人都會分你一點的。”

 羅氏年輕,聞言羞紅了臉。

 許夫人拍著她的手背,親切道:“你年紀小,便是有孕了只怕自己也不知道,但凡身子有些微的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我自會為你請大夫確診的。”

 羅氏含羞點頭,心裡實在敬重許夫人的為人。

 許夫人回去沒多久,果然派人送了四匹錦緞來,羅氏看了愛不釋手,覺得許夫人是真心待她,因此在心裡把她當知己看,自此對她言聽計從。

 劉驁回去之後,果然把許氏姐妹暴打若諼的事稟告了漢元帝。

 漢元帝震怒,命許家登門道歉,自己也賞賜了些東西安撫若諼。

 黃夫人隻得備了十擔厚禮,帶了兩個女兒去給若諼賠罪,還好,若諼並未刁難她們,還送她姐妹倆出了府。

 一眨眼一天時間就過去了,快到亥時的時候,周大娘親自帶了人在鳳儀軒周圍巡了好幾遍的邏,見裡面仍有燈光,便走了進去,看見若諼仍坐在燭光下看書,於是勸道:“公主早些睡吧,不然第二天起來氣色不好。老夫人、夫人又該擔心了。”

 琥珀幾個丫頭忙笑著道:“奴婢們正準備服侍公主睡去呢。”

 片刻之後,鳳儀軒徹底安靜下來。

 若諼正昏昏欲睡,忽聽後窗外有異響,似有東西在敲擊著窗欞。

 若諼被吵醒,狐疑地朝窗戶那裡看了片刻,敲擊聲斷斷續續,顯得猶豫不決。

 若諼支撐著上半身,壯著膽子問了一聲:“是誰?”

 窗外的敲擊聲驟停。

 若諼等了一會子,外面還是沒有動靜,便以為窗外之人走了,於是重新躺下,裹好被子,閉上眼,準備睡去,窗外卻幽幽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公主,小女子有事相求。”

 若諼登時睜開眼睛,猶豫了一下,穿衣起床,點了根蠟燭,走過去把窗戶打開,眼前所見差點嚇得她跳了起來。

 一個眉毛頭髮和皮膚皆如雪一般慘白的女子站在窗外,見到若諼怕她,褐黃的眼眸裡流露出受傷的神情,黯然垂下了眼眸。

 若諼此時已經恢復了泰然自若,眼前這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興不過患了白化病,沒什麽好怕的,只是剛才自己的反應讓她覺得被歧視了,從而刺傷了她的自尊。

 若諼為了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她的外貌,伸手拍了拍她的臂膀,道:“有什麽要我幫忙的,你盡管說吧,看看我能不能幫到你。”

 那個女子卻像若諼的手是塊燒紅了的烙鐵一樣,刹時彈開,驚恐不安道:“不要碰我,會傳染的!”

 若諼前世學過生物,白化病是染色體突變引起的,根本不會傳染,於是驚訝地問:“你聽誰說的?”

 那個女子顯得很自卑,低頭道:“人人都這麽說。”

 若諼同情地注視著她。

 那女子抬起雙眸懇求地看著若諼,囁嚅道:“我想求公主查查我妹妹的死因。”

 若諼問道:“你妹妹是誰?”

 那銀發女子正欲回答,忽一人持劍飛身而來,喝道:“妖女!哪裡逃!”

 銀發女子急閃避,可還是慢了一刹,被劍刺中了左肩。

 她回頭看了若諼一眼,如穿梭在叢林裡的猿猴一樣輕敏,借著樹木一下子逃得無影無蹤。

 不速之客欺身到了窗前,若諼立刻驚訝得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墨城,怎麽你還沒走?”

 墨城淡然道:“這裡養傷比較安全。”說罷,寶劍入鞘,單手撐著窗台就想躍起房間裡來。

 若諼急了,雙手去推他。

 墨城倒底是高手,一個後空翻落在地上,不解地看著若諼,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若諼脖子一硬,嚴肅著小臉道:“這是女孩子的閨房,豈容男子隨便進來!”說罷,把窗戶關上,她看見墨城一直直直地盯著她,眼神落寞。

 眼神落寞?若諼忽然笑了,一個冷血殺手怎麽可能有七情六欲。

 若諼爬上床躺下,心想,自己的閨房隻許辰哥哥一個人進,別人,不行!

 若諼忽然想起還有一事沒問墨城,於是又起床披衣去把窗戶打開,她本來不抱希望,卻一眼看見墨城側坐在一棵樹丫上閉眼睡覺。

 他聽到聲音,立刻從樹上躍下,來到若諼面前,凝視著她問:“怎麽了?”

 他的嗓音很動聽,眼神也很柔軟,若諼忽然覺得臉有些發熱:“呃……”她的視線逃避著墨城的視線,“我是想問,你一直在追殺那個銀發女子嗎?”

 “對,追了三天三夜,卻還是讓她逃脫了。”

 “你為什麽追殺他?”若諼奇怪地問。

 “她一直暗暗圍著你打轉,我怕她對你不利。”

 就為這個原因就動了殺機?若諼無語,把窗戶關了,回床上繼續睡覺,醒來的時候天剛亮。

 雖然已過元宵,天氣依然寒冷,因此整個鳳儀軒還沒有人起來,只有偶而幾聲小鳥清脆的叫聲,顯得極為寂靜。

 若諼安靜地側躺在床上,想著那個銀發女子,還有那女子寥寥數語,不知不覺就到了天亮。

 琥珀掀簾而進,見若諼睜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說道:“公主又這麽早醒了,多睡一會兒不好嗎?”

 自從辰公子走後,小姐就醒得比以前早,人說三十歲前睡不醒,三十歲後睡不著,可小姐今年才十二。

 琥珀輕輕地歎了口氣。

 每天醒來和睡前是若諼情緒最低落的時候,思念某個人,痛徹骨髓。

 吃過早膳,若諼坐在書案前畫畫,綠玉好奇地伸頸來看,見若諼畫的是一個女子,好奇地問:“小姐,你畫的是誰?”

 若諼並不回答,仍是專心致志地畫畫,畫好後,把畫交給綠玉,吩咐道:“你幫我打聽一下這個人,越詳細越好。”

 綠玉應了一聲,拿了畫帛就要往外走,若諼補了一句:“悄悄的,別鬧得人盡皆知,”

 綠玉笑應道:“這個奴婢知道。”

 綠玉去了頓飯功夫便匆匆回來,若諼感到有點意外,她每次去和人八卦,至少半個時辰以上,今兒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綠玉神色很是嚴肅地坐在若諼對面,大惑不解地問:“公主怎麽會知道蘭香的長相?”

 銀發女子雖沒來得及告訴若諼她妹妹是誰,可若諼從她十幾年來一直徘徊在荷花池邊推測到她妹妹很可能是蘭香,想著既是姐妹,一般來說會長得相像,因此畫了銀發女子的畫像叫綠玉拿去問人,沒想到被人把銀發女子認成是蘭香,說明她們姐妹倆長得很像。

 若諼隨意道:“無意中知道的。”

 琥珀正在一旁嗑松子,聞言,停了下來,奇怪地問:“可公主怎麽突然會想到打聽蘭香?”

 這下輪到若諼費解了:“我不能打聽她麽?”

 綠玉和琥珀面面相覷,綠玉嘟囔道:“一人死人有什麽好打聽的。”

 若諼見她二人神色不對,正色道:“你們倆個有什麽瞞著本公主?”

 若諼平日裡雖然對她倆溫言和語,可她冷起臉來她二人還是怕的。

 綠玉小聲道:“奴婢們倒沒什麽好瞞公主的,只是……蘭香是府裡的禁忌。”

 “哦?”若諼頗感意外地挑起了眉,“是誰的命令?”

 “是夫人下的令,誰要是私下談論蘭香,不論是誰,一律打死!”

 又是一個意想不到,若諼微怔,若有所思地問:“我娘為什麽會下這道令?”

 琥珀道:“聽說是蘭香死前死後,發生過一些詭異的事,當時謠言傳得滿天飛,府裡人心惶惶,並且市井都說我方府逼死了丫頭,對我們方府名聲不好,所以夫人才勒令大夥不許再提蘭香,這樣,那些謠言才漸漸地淡了。”

 若諼沉思著問:“都有哪些謠言?”

 琥珀神色陡然變得凝重起來:“奴婢以前在外院的時候,聽人說蘭香活著的時候是曾姨娘的貼身丫鬟,後來曾姨娘無故流了產,蘭香就淹死在荷花池了,先開始人們都說她是害曾姨娘流產的幫凶,因害怕而畏罪自殺了,可不久後檾花池那裡開始鬧鬼,眾人又說她是被人殺人滅口的,所以冤魂不散。”

 若諼暗忖,那個蘭香死的果然蹊蹺。

 她抬眸問綠玉道:“你可打聽到蘭香家在何處,家裡還有誰?”

 綠玉道:“她是七歲時被人牙子賣到府裡來的,當時也有人問她這些,可她一概不知,眾人只知道她初來時是洛陽口音,猜測她應是洛陽人吧。”

 若諼想了想,道:“只怕這都不是實的,蘭香既然對家鄉親人一概沒有印象,應是很小被人拐騙,又養了幾年再拿出來賣的,只怕那一口洛陽話還是跟那人牙子學的。你去找個有些年紀的婆子我親自來問。”

 綠玉出去很快便帶了一個婆子回來。

 若諼放下書來,端坐在榻上,上下打量著那個婆子,衣服雖然半新不舊,但洗漿的乾淨整齊,頭髮花白,卻梳的一絲不苟,用兩根雕花的木簪綰著,一張寫著蒼桑歲月的臉臘黃暗沉,一雙眼睛裡帶著老於世故的溫順,正討好的笑看著若諼。

 若諼先請那婆子坐了,方笑著問:“老媽媽貴姓?在府裡做什麽差使?”

 那位老媽媽福身答道:“賤姓章,府裡人人都叫我章婆子,專管著荷花池裡的收成,主子們夏天吃的藕帶,秋天的菱角、蓮米皆是老身種出來的。”

 若諼聽她話語清明,且三言兩語間不動聲色自報功勞,心想是個精明的,暗暗滿意綠玉找了她來。

 琥珀倒了杯茶奉給章婆子,章婆子知道她是若諼的大丫鬟,現若諼已是公主的身份,琥珀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府裡的下人無人能越過她去的。

 章婆子慌地站了起來,誠惶誠恐地接過琥珀雙手奉來的茶,口中稱謝道:“我老婆子要喝茶自己倒去,竟勞煩姑娘,太折殺我了!”

 若諼笑著道:“進門就是客,她給媽媽斟茶倒水是應該的。”又命琥珀道:“我有個雕著梅花圖案的木匣子,裡面有兩根梅花的扁銀簪,是我去年過生日時一個管事媽媽送的,我又不戴那麽粗的銀簪,放著也是白放著,你去取來給了章媽媽。”

 琥珀應了一聲進了裡間。

 一進屋就得賞賜,章老婆子受寵若驚,還沒坐穩,又趕著站起來給若諼道謝。

 琥珀拿了兩根梅花式樣的扁銀簪交與章婆子,章婆子鄭重地雙手接了,給若諼磕了個響頭:“多謝公主賞賜。”

 若諼謙遜道:“不值什麽的,媽媽不要嫌棄才好。”

 然後笑咪咪地問道:“媽媽來咱們家多少年了?”

 章婆子掰著手指算道:“奴婢是五歲被賣進府的,今年六十五,來到方府已經整整六十年了!”不禁感慨,“怎麽一眨眼就過去六十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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