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頭頂上的太陽就如同一盞白熾燈,就放在自己的眼前,刺的眼睛發脹。
“呵,竟然還活著。”躺在地面上,背後是冰冷僵硬的地面,而頭頂上,則是輪盤大小灼熱的太陽,聲音低啞到甚至連她自己都聽不清自己究竟在說什麽。
現在是什麽時候?吳宇輕輕地晃了晃腦袋,感覺有個東西在自己的肚子上亂蹦。抬了抬腦袋,那隻黑色的只不過巴掌大小的鳥,此刻正用它血紅色的喙,啄著吳宇身上的衣服,而一雙不大的叫則在吳宇的身上亂蹦躂。
或許是感覺到了吳宇的動作,黑色的小鳥也抬起腦袋,輕輕地歪著跟吳宇對視著,或許在他的世界裡,只要是在這裡倒下去的人,就只是它的食物。
只是看了一眼,吳宇又重新倒了下去,此刻身上一片酸痛,自己真的就要倒在這裡,成為這群鳥的食物麽?當然不,只要還有一絲的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將希望完全撒手。
掙扎著,從地面上爬起來,他身上的那隻黑色的鳥撲棱棱的飛起來,卻並沒有飛走,而是落在一旁,歪著腦袋看他,那種眼神有些詫異,機如同自己的食物活了一樣。
拿起身旁的七宗罪,身子明顯一沉,但那時他的朋友,如果連七宗罪都丟了,那他還不如躺在這裡等死呢。手腕上的手表,可能是昨天自己倒下的時候摔的吧,表殼上巨大的裂痕橫穿,有些猙獰的延伸著。
上午十一點,難怪天這麽熱,但是此刻自己的身體,卻是一片的冰冷,就如同剛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雪糕一樣,還冒著寒氣。
走了快有兩個小時了,或者說此刻的吳宇已經不是再走了,只是一隻腳踩在地面上,而另一隻腳則是緩緩的拖過去,就這樣一點點的挪動著,或許這樣一天,也走不了兩三公裡的路。
但他還是再走,因為只要停下來,那麽就只是一個死字,但是現在自己還在這裡走,就說明此刻的他還活著。只要還活著,就還有希望不對麽?
抬起頭,這片漆黑的荒原上,似乎終於出現了一個不屬於它的顏色。
一個從地表上凸起的,小小的城市一樣的東西。幾座低矮的房子,就如同用尺子畫直線時,不小心起伏了一下一樣。但是那細小的凸起,在吳宇的眼中,卻是無限的希望。
那...是房子麽?不,在他的眼中,那一定就是房子,只要有房子就說明有人,有人就說明有水有實物,就說明自己在這片土地上,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活下去,足夠了。
腿又一次的抬起落下,這機械般的動作,對於後者來說,卻是無限大的挑戰,疑問你每一次抬起和落下對於他來說,都相當於一次重生。
骨骼之間的生澀,就如同將兩柄搓放在一起,用力的摩擦,發出讓人牙酸的摩擦聲。
“咯咯咯...”
每走出一步,這樣的聲音都如同一柄小小機關槍,一點一點的將子彈射出去,然後換一個新的彈匣,再來一遍。
眼神之中,難得的沒有了迷惘,此刻他的眼睛裡有的就只是無限大的堅定,走過去,拚了命,就算是爬自己也牙哦爬過去。一個人可以死,但是他不能死的沒有尊嚴。
是啊,你這句話說的沒錯,但是現在他卻不能,他要活下去,無論如何他也要活下去,他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活著,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等著他,那個在七層的女孩,還有那場,自己到現在都沒有看完的電影。
就算是為了一張免費的電影票,自己也要好好的活著啊!
他找不到一個能夠讓自己堅持的理由,所以現在他能夠做的,就是將那些讓他頭疼的畫面,一次又一次的在腦海裡重複,以及那個女孩的名字。
那個地平線上的黑點,一點點的變大,那些小小的如同螞蟻般的東西,此刻也從地平線上漏了出來,一座座不大的小房子,安靜的在那裡。
活下來了,只要從這裡走過去,自己就活下來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胃又開始分泌那讓他難受的胃液了,一陣陣的抽搐著的,火燒般的疼,沿著他的胃一點點的流下去。
雖然說不吃東西胃是不會去分泌胃液的,但或許是太餓了緣故吧,此刻他的胃就如同一台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疲勞的機器一樣,分泌著那種粘稠的酸性液體,仿佛要將他自己的整個人體,都腐蝕消化掉一般。
如果現在他的面前放著食物,不要在意是什麽,只要是能吃的東西,他相信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塞進自己的肚子裡,讓那些如同惡魔一般的液體,找到一個適合他們的宿主。
依舊一步一步的挪動著,吳宇的眼前又開始一陣一陣的發黑,但是他知道,如果現在他在這裡躺下去,或許這輩子都再也沒有活著的機會了。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自己在這裡,摔到下去。
手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胳膊, 指甲稍微有些長,此刻陷入肉裡,深深的指甲印,周圍一片蒼白。但他似乎並沒有什麽感覺,手上一次又一次的用力,血液順著那些深深的指甲印,一點點的緩緩的流了出來。
有些溫熱,有些粘稠,此刻沾染在他的指尖,那種微微的熱度,似乎也讓她終於又有了一絲的力量。
繼續一點點的,如同一個垂暮的老人一樣,挪動著自己的腳步,用自己的兩條雙腿,拖著自己的腳,在地面上如同蝸牛一般,一點點的移動著。
速度很慢,慢到甚至是蝸牛都會比他快上幾分。
天色,已經開始變暗,那一座又一座連綿在一起的房子,終於在他的眼前一點點的變大...變大,直到最後,變成一個剛好能夠讓人適應的大小。
“終於到了啊...”嘴唇上,皮層乾燥的高高的翹起,此刻看到街道上來往的但是很少的人,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然後那具已經可以用殘破去形容的身體,在這座城市的面前,再一次重重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