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也是被凶暴的野獸追擊了麽,還是溪甲殺手!……啊,還真是幸運呢,那些家夥雖然偷襲一流,可是移動起來速度並不快呢。”
洛蘭咬了一口手裡的土豆餅,一邊把肉醬塗在上面,一邊感慨著。
在場四人都是年輕人,平均年齡在二十歲上下(至少外表是這樣的),稍微坐下了一會,大家就聊開了。
泰蕾莎的料理技術著實不錯,很難相信這個女孩子是一個魔法師。
弗利德印象中的魔法師都是一群整日和藥草藥水、魔石法杖打交道的人,身上散發著羊皮紙和各種草藥的味道,如果是精研魔石魔法的人,還會帶著礦石的土味,很難想象粘著食材氣味的魔法師是個什麽樣子。
魔法師中,絕大部分都是狂熱的學者,對於他們而言,食物什麽的隨隨便便搞搞就行啦!節約時間,以便能夠把盡可能多的時間用於探究神秘學的領域。
泰蕾莎能有這麽好的手藝著實是驚人。
然而弗利德所不知道的是,他對於魔法師的誤解真的是太嚴重了,就好像哈特對於騎士的誤解一樣。確實大魔法師忙得很,可是他教導的那群新人魔法師,當然要負責打雜啦!就好像拜師之後,老師會狠狠使喚弟子一樣,大魔法師自然也很樂意把麻煩的瑣事——比如做飯——推給自己的弟子。
大家剩下的素材只有土豆和肉干,哈特試著狩獵過,可是這大草原是在不合適狩獵:視野太好了!不光是人類如此,動物亦然。
至少在兩百米開外,機警的野兔就能發現人類的蹤跡,逃之夭夭。
能在大自然殘酷的“弱肉強食”的法則下生存的,弱者為了生存,只能不斷地磨練自己的逃生技巧。
再加上弗利德和哈特都不擅長狩獵,論弓箭技術還勉強過關,可似乎狩獵又不單純的看射箭技術!想在這大草原裡狩獵,還不如省點力氣趕路呢!
把土豆和肉干交給弗利德,大概他只能隨便的做個肉湯吧。可是在泰蕾莎手裡,巧妙的把土豆捏碎,混合著泡好的肉干,捏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可口的土豆餅。陪著便攜的肉醬,澱粉補充進肚子裡,食材的味道混著和鹽的鹹味留在嘴巴和喉嚨裡,真正意義的齒頰留香。
洛蘭說話的功夫,轉眼已經消滅了兩個,把手伸向了第三個。泰蕾莎聽她說起自己的經歷,尷尬的笑了笑,沒有應答。
倒是哈特半開玩笑的說:“好像這裡的生物都很暴躁啊?先是溪甲殺手,又是襲擊洛蘭小姐的獸群。”
“嘛,叫我洛蘭就好了。”
赤發少女一邊把嘴巴塞滿,一邊說著。對於冒險者而言,填飽肚子才是第一位的,吃相?禮節?那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保不齊什麽時候危險的野獸就會被食物的香味吸引過來,為了在那時候能拿出全力迎戰,必須縮短進食時間。
這是冒險者們常年在外奔波積累起來的智慧。
弗利德沉默不語,確實有點反常。
獸群襲擊冒險者,這還算是常見,也說得通。但……溪甲殺手就有點不靠譜了。
舉個例子來說,獅子捕殺獵物的方式,是四肢奔跑,直接用嘴咬殺,不管出現什麽情況,獅子都不會拿出刀叉,雙腿追逐獵物,一刀把它砍倒再剝皮燒烤——那樣就不是獅子而是獅型獸人了。
同理,溪甲殺手的捕食習性是藏在泥土裡,靜候獵物飲水的時候發動雷霆一擊……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一個“潛伏”型的獵手,
轉而變成奔襲的呢? 弗利德隱約覺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這無邊無際的草原,恐怕隱藏著某些危機。見多識廣的他,本能的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
不過,野獸暴走……那真的是人為能夠操作的麽?而且……就算操作了,到底是想幹什麽呢?線索太少,這種時候根本沒法做出正確的推理。如果強行得出結論,反而會阻礙之後的思路。
弗利德歎了口氣,把視線轉移回來:這是一派和樂的休憩場景。有著堅定表情的哈特,溫婉的泰蕾莎,頗具活力的洛蘭,三個人湊在一起,讓弗利德有一種自己年華不再的感慨。
“洛蘭小姐,能拜托一些事情麽?”
“嗯?”
忽然,弗利德開口打破了這份安寧,他拜托的事情,是希望洛蘭在自己出行期間保護兩人。
原本他是準備讓哈特騎著自己的馬去采購糧食的,這樣是考慮到泰蕾莎是個女孩子,而且是專精治療魔法的魔法師,一旦被野獸接近,那麽根本沒有反抗之力,自己要留下保護她。
可是現在聽說了野獸變得狂暴的消息,弗利德覺著,還是應該自己去。洛蘭的劍術水平不錯,保護兩人應該沒問題,最不濟,也可以帶著了兩人逃走——反正乾糧都吃完了,錢也不會太佔地方。
洛蘭自然滿口答應,出於冒險者的準則,收取了五十枚銅幣作為報酬之後,三人目送弗利德跨上黑馬,黑色的遒勁身影幾個起落,揚起一陣蹄聲,便消失在眾人視野盡頭。
“啊……好厲害的騎術啊!”
洛蘭心裡對他的尊敬更多了一分,那可是沒用馬鞍哎!裸騎哎!而且那匹馬神駿的不像凡品!到底是怎麽飼養的啊,一定價值千金吧?好羨慕,有錢人!
當然,洛蘭會這麽想,跟她的夢想有關系。
只要不是腰纏萬貫的有錢人家的孩子,應該都曾經做過一夜暴富的美夢。洛蘭當然也不例外。
特別是做了冒險者之後:吃飯要錢,住宿要錢,維護武器裝備要錢,購買魔法道具要錢,治療傷口要錢,什麽都要錢!更加劇了她相當個有錢人的想法。
“無所事事,醉生夢死”。用這句話來形容洛蘭的夢想最合適了。為了實現自己這個墮落又甜美的夢想……所以必須努力工作賺錢積累財富……
真是又合情合理又讓人心生悲涼的努力啊……也難怪她三句話不離錢了,為了自己的夢想,她可做不出什麽“沒關系,咱們的交情,我幫你護著他們不要錢!”的豪爽。
不過這些弗利德都不清楚。 他現在隻想趕緊去到地圖上的村莊,好好探尋一下到底是什麽在作祟。
估摸著自己超出了三人的視野,弗利德催動黑馬,健壯的四蹄踏碎泥土,仿佛一道黑色的光線,向著村莊的方向奔跑。
那是一個看上去就給人狹小感覺的村子。遠遠看去,大概有五十戶人家左右,對於村落而言,並不算大。
利用枯草和泥土搭建的茅草房圍攏在一起,枯黃的屋頂遠遠的連成一片,在青蔥的草原上格外顯眼,外圍簡單的用樹枝籬笆圍了一個羊圈,不過圈門大開,裡面只有幾隻羊在悠哉的啃草。
在羊圈附近,則是一畝畝麥田,西方大陸以麵包為主食,對於小麥的需求自然不小。田地裡的麥子已經開始生長了,矮矮的透出一片整齊的綠油油的風景線,隨著微風拂動,仿佛波浪一樣泛著漣漪。
可是卻沒有人在田地裡忙活,只能偶爾看見幾個懶洋洋的男人,脖子上搭著汗巾,坐在田埂休息。
遠處偶爾能看見一些愜意的羊群,估計這就是羊圈空空如也的原因吧。它們慢慢悠悠的散步,在一片乾淨的綠中,點綴出一些帶著塵土的白,可是負責牧羊的人卻有氣無力的跟著……
不光是乾活的人,村裡的村民也是,大部分門戶禁閉,偶爾在外面的,也是行屍走肉一樣的遊蕩,毫無生氣可言……
怎麽回事?
毫無生機的小村子?
弗利德眉頭一皺,知道這件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暴動的野獸……無力的村莊……
這……果然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