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碧綠池水環繞的涼亭內,幾位侍女拿著果盤站在旁邊,林秀正用手指捏著餌料喂著池中不停遊動的魚群,這些魚顯然已經被人喂慣了,沒有任何顧慮,紛紛將張開嘴探出水面,搶奪著涼亭上不時拋來的食物,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白花花的漣漪,忽然間,剛才還搶奪激烈的魚群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嚇,幾乎在一時間就潛入了旁邊的浮萍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遠處一位侍衛正匆匆趕來,顯然是他的腳步驚擾了這些魚兒,來到涼亭看到坐在石凳上林秀兒,低聲說道,“皇妃,事情都已經辦妥了,這次您的生曰宴會,如果有人敢有所行動的話,保證不會有一個漏網之魚。”
“知道了,你下去吧……對了,代我謝謝你們的克勞本大人。”
“是,皇妃。”那名侍衛說完,又快速的離開了涼亭,從涼亭出現到消失不超過半柱香的時間,
林秀兒起身,接過侍女遞來的投食盤,再次來到池邊,原本消匿掉的魚群又漸漸多了起來,但經過剛才的打擾,林秀兒已經興趣索然,她將投食盤的餌料全數扔到池水中,便又回到了石桌前坐下,招來旁邊的那名角沫兒的侍女,“沫兒,你去趟伯爵府,就說事情已經安排妥當,讓我爹爹不必擔心。”
這名叫沫兒的侍女應了一聲,也迅速的離開。
林秀兒望著沫兒遠去的身影,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煩躁,一想到明天的宴會她就有一種抗拒的本能,表面上,這是大帝賽博為她舉辦的一次盛大的慶祝宴會,但她深知這裡面有自己爹爹的慫恿,林冰曾屢次裝作無意在大帝面前提起此事,才讓賽博陛下決定給她一個驚喜。
作為林冰的女兒,林秀兒非常清楚自己爹爹的為人,很明顯這次,他是想把這次宴會當作一次給予大商那些人重創的一個機會,這次,連在黑沼澤赫赫有名的克勞本都出動了,相信如果大商帝國那邊有所行動的話,以克勞本的手段,大商那邊又將會不知道有多少失去性命。
和大商帝國其他人一樣,林秀兒作為一名在大商帝國土生土長的人,一直把大商帝國當作自己的國家,當林冰率領著鐵盾要塞叛軍出現在商都城城外時,她對他的恨,並不比其他大商人少,甚至更加強烈——一直以來,林秀兒就以自己的爹爹為大商鎮守著鐵盾要塞而感到驕傲和自豪,從未想到過有一天,那個被大商民眾所稱頌的帝國統領,竟然會成為所有大商帝國民眾所唾棄鄙夷,恨不得吃肉喝血生吞活剝的叛徒。
她至今還能夠很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情景,她站在城頭上,從那些臉色疲倦的大商守軍前面緩緩走過,望著城牆下那大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叛軍,為首的正是臉色陰沉的自己的爹爹,她曾經大聲對他吼道,
“父親大人,我恨您,是您帶著西蒙大軍來到這裡,如果您不背叛大商,我的母親和二哥就不會死,我們一家人就不會在商都抬不起頭來,是您,讓我們林家背上了叛國的罪名,對大商,您不忠,對奶奶和去世的爺爺,您不孝,對大商將士,您不義,父親大人,我真替您羞愧!這段時間我們在商都過的是什麽日子您都知道麽,林家和我曾經以您為榮,因為您是大商西北的屏障,可是今天您為什麽要成為叛軍啊,為什麽啊。”
在那一刻,她已經做好了死去的準備,甚至,她也認為,只有用自己的鮮血,才能夠洗刷掉林家的恥辱,才能夠讓她那個被利欲蒙蔽了所有的爹爹永遠的後悔。
但最終,梅林卻放過了她。
在放她走掉的時候,梅林長歎了一口氣,“姑娘,你走吧,有罪的是你的爹爹林冰,而不是你,今天死的人已經夠多的了。”
涼亭上,一身鳳冕的林秀兒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單純,正是由於她,已經淪為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曰的林冰再次趾高氣昂起來,如果梅林知道因為當初他一時心軟放掉的那位女孩,卻造成了壹組織德瑪帝國分部幾百名精英成員犧牲,甚至被黑沼澤組織順藤摸瓜將很多據點連根拔起,損失慘重,不知道他心中會是如何作想。
林秀兒恨自己的爹爹,恨他為大商帝國造下的無法估量的損失,若不是後來羅本帝國騎兵趕來,林冰的叛變,差一點讓大商帝國滅亡,但是……
林冰畢竟是她的爹爹。
即便林秀兒因此被迫離開大商,也被林冰已某種目的獻給了大帝賽博,即便明知道林冰該死,但是每次看到自己的爹爹在自己面前唉聲歎氣,看到那已經花白了的頭髮,林秀兒卻怎麽也狠不下心眼看著自己的爹爹被大商派來的殺人殺死而無動於衷。
每當聽到林冰被刺殺的消息,林秀兒既為自己的爹爹捏了一把冷汗,隨之而來,卻又陷入了滿是罪惡感的自責當中——又有不少忠於大商帝國的人因為她的爹爹死去了。
以至於到了後來,林秀兒甚至都麻木了,也懶得去問了。
但是這次,有些不太一樣,為了能夠給大商帝國一個沉重的打擊,林冰精心策劃了很多,甚至不惜要林秀向大帝賽博請求出動德瑪帝國最神秘的,也是整個帝國大陸最強大的情報與暗殺一體的組織——黑沼澤組織。
在得到林冰最後一次的承諾之後,林秀最終還是決定求大帝賽博幫她這個忙。
原本以為這件事情會非常麻煩,但讓林秀想象不到的是,大帝賽博卻極為痛快的答應下來了。
“禾乃,你是朕的愛妃,你的父親就是朕的親人,放心,我一定會幫你這個忙的……不過,你要怎麽報答朕呢?”
大帝賽博眯著眼睛,看著林秀兒一點點的褪掉身上的衣衫,一件件的將讓他覺得累贅礙眼的輕紗脫掉,當她一絲不掛的呈現在大帝賽博面前時,早已經忍受不住****的大帝終於撲了上去,將她的身子狠狠的壓在了下面,肆意的蹂躪著,蹂躪著……
而當第二天大帝賽博穿好衣服,走出房間的時候,林秀兒仍然對這個比自己大三十歲的男人充滿感激,能夠為了她而出動德瑪帝國的黑沼澤組織,光是這份情誼已然讓她對他死心塌地。
不過她不知道的事,大帝賽博卻早已經對她和林冰的身份了如指掌——以大帝賽博的身份,后宮之中又怎麽可以容納一名來歷不明身份的女人呢?
更何況,一個若是普普通通的人,又怎麽會受到大商帝國壹組織如此不計成本的追殺呢?
在密室內,大帝賽博看到了將整個身體蜷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克勞本,這個黑沼澤組織的三號人物,早已經等候多時。
“克勞本,大商帝國的壹組織在朕的德瑪帝國已經扎根已久,這是一個重創他們的機會,具體怎麽做,不需要朕來教你吧?”
……
莊園內,科勒正帶著幾位士兵巡視著莊園,遠遠看到黃飛他們回來,立刻迎了上去,詢問道,“長官,事情進行的怎麽樣了?那個夜鶯會所的人答應讓您進去了嗎?”
沒有等黃飛開口,身後的坎德已然接過話,“人家非但沒答應,反而要向皇宮匯報,我看啊,我們這次的計劃是泡湯了,這次進入皇宮,難了。”
“真是這樣嗎長官?”科勒把目光投向黃飛。
黃飛點了點頭,也不停下腳步,隻留下了一句話,“回去再說。”
進入城堡之後,科勒,坎德,翁差等人先後來到了議事廳,看著早一步先到正靠著椅子上的黃飛,彼此眼色不停傳遞著信息,猜測不斷。
他們這次按照之前定下的計劃,準備從大商帝國來的寧軒閣作為突破口,混進皇宮宴會內部,不過,寧軒閣顯然比他們之前設想的要強硬得多,這樣看來,計劃必須要有所更改了。
不過,讓他們感到不解的是,黃飛把他們召集到了這裡好半天了,卻什麽也不說,而且從他此時輕松的表情上看,根本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妥的樣子。
此時的黃飛,旁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杯,手中正拿著一本叫《德瑪帝國特色小吃大全》的書,正津津有味的看著,這本書是原來城堡裡書架上放著的,閑來無事,黃飛也就拿著它來打發時間。
不多時,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叩門聲,聲音很短,卻很乾脆,黃飛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書,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其他人也順著他的目光紛紛朝門口望去。
在眾人的視線中,身材筆直的庫倫出現在了門口,在他的左手中,還拿著一小疊書信。
“長官,這是您要的東西,”
庫倫和屋子裡的人都並不太熟悉,除了科勒有過幾次見面,因為當他路過科勒的時候,特意朝著他點了點頭,才走到黃飛面前,將手中的書信交給他。
黃飛接過書信,大致的翻了幾下,一臉微笑的看著庫倫,“庫倫,看來情況果然和我分析的差不多,這次也幸虧你了。”
“長官,你這是哪裡話,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再說了,這是長官您料敵先機,我所做的,只不過是證明一下您的猜測罷了。”庫倫回答道。
……
看到黃飛和庫倫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更讓其他人一頭霧水,坎德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問道,“大人,你們再說什麽呢?我怎麽什麽都聽不懂呢?”
庫倫回過頭來,回答道,“長官讓我們去調查一下這次禾乃皇妃宴會的邀請人,果然發現了一些問題。”
坎德搖了搖頭,不懂什麽意思。
庫倫要繼續開口,卻被旁邊的黃飛按住胳膊阻止了,“還是讓我來說吧。”
“這次大帝賽博為禾乃皇妃舉辦宴會,林冰將會出席這個宴會,我們計劃潛入其中,找到真正的林冰,最後進行刺殺行動,這件事情大家都了解吧。”
眾人點了點頭,包括坎德和科勒。
“今天我們去酒樓找寧軒閣的人,但卻被對方拒絕了,這個大家也都知道吧。”
“知道!”
“大人,您就不要賣關子了,直接說重點吧,都急死我了。”坎德在一旁嚷嚷著。
“別急,馬上就要到重點了……”黃飛看了他一眼,再次說道,“我們一直認為,如果想要刺殺林冰,一定要找一個最佳時機,這樣才能夠成功,但是我們卻忽略了一個問題……”
“我們要刺殺林冰,林冰又何嘗不想收拾掉我們,既然我們認為這次是最好的時機,那麽,也許也是林冰對付我們的最好時機。”
“這次被那個寧軒閣拒絕,讓我突然想到一件比較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寧軒閣是賽博陛下再三命令下才請來了,以皇宮的守衛森嚴,更應該對寧軒閣這樣的夜鶯樂團重點控制,防止有刺客混入才是,但現在雖然已經傳出來了這次出席皇宮盛宴的貴族必須要有邀請請柬, 否則將不會被批準參加宴會,並且會核對身份,可是,來自大商帝國的,更應該重點掌控的寧軒閣,周圍卻並沒有被控制……”
“大人,您的意思是說……”
坎德皺著眉頭,仔細思索,經過黃飛剛才的分析,他好像已經有些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沒錯,這次宴會皇宮戒備,每一個地方都審查嚴格,但卻只有寧軒閣這邊極為輕松,坎德你們去鬧事半天,也沒有一個德瑪帝國守衛出現製止,這就說明一個問題,這次宴會,很有可能會是一場陰謀,對方正張開大網等著我們,而那個寧軒閣,就是讓我們上鉤的誘餌。”
黃飛說到這裡,微微一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一旦我們真的混進了寧軒閣,相信還沒有等到宴會開始,就已經被無數的士兵包圍了。”
“尼瑪,這個林冰果然夠陰險……”
聽到黃飛說完,坎德終於明白了黃飛當初那句話的意思……這次去寧軒閣的確收獲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