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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二三章 撞鬼

　“不著急了，”柳佳慧笑著說道，“年來你給他做了那麽多衣服鞋襪，東東西西，也盡夠了，只怕已要穿不過來了呢。 ”

　她說著，看著莫少璃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起來，笑道:“要母親說，你也別只顧著給桐兒做了，你自己的那些東西也是時候該抽空做起來了，免得到時……”

　話雖戛然而止，言卻意猶未盡。

　莫少璃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她自然聽懂了柳佳慧話裡的未盡之意，繼母不是想說那啥麽……讓她去繡嫁衣和嫁妝裡她必須親手做的東西麽?

　那些……還早，她不著急。

　柳佳慧是性情端莊，心思玲瓏的母親，雖然見莫少璃面毫無表示，她卻也篤定，以女兒的聰慧伶俐必須已經聽懂自己的意思。

　七七年紀小臉皮薄，話說到了可，倒不能逼得太緊羞惱了她。

　因而，柳佳慧沒有再把這個敏感話題繼續下去，又笑著和莫少璃說了幾句別的話，起身往後院庫房去了。

　“繡嫁妝！”莫少璃看著柳佳慧背影消失在門外，無聲地嘀咕道。

　繡什麽嫁妝啊?

　她根本不想嫁人好不好！

　可然而……莫少璃歎了口氣，趴在搖籃邊對著熟睡的莫少桐發了會兒呆，又歎了一口氣，拿起虎頭鞋低頭縫了起來。可到底有些心煩氣躁，隻縫了兩針，放下了鞋子，又趴在搖籃邊看起萌娃來。

　對自家這個萌的不要不要的弟弟左看右看，百看不厭。

　小家夥真會長，簡直是遺傳父母所有優點！

　莫少璃看著莫少桐小扇子般鋪在臉頰的長睫毛和紅嘟嘟的小嘴，心裡感歎。

　不過才一歲的小不點，卻已經顯出驚人的美貌，起他老爹那驚世容顏來頗有有過之而無不及之勢，且細細看來，面相卻又隱約爹少了幾分散漫，

多了幾分堅毅……

　堅毅?

　莫少璃怔了怔，有些想笑了。

　她是怎麽從一歲小娃娃臉看出堅毅這秉性來的?

　正看得有趣時，雪鳶風風火火從外面跑了進來:“姑娘，姑娘！大新聞，大新聞！侯嬤嬤撞鬼了！”

　“噓！小聲些！”門口的綠珠忙扯住她，指了指搖籃低聲說道:“六少爺睡著了。”

　“哦。”雪鳶忙捂住嘴，放慢了腳步，躡手躡腳地走到莫少璃近前，低聲說道:“姑娘，侯嬤嬤撞鬼了！”

　“侯嬤嬤撞鬼了?是什麽意思?”莫少璃沒大聽明白她的話。因為怕吵到莫少桐，她說著話從搖籃邊站起來身，向外走去，“咱們到隔壁屋裡說。”

　雪鳶跟去說道:“奴婢剛才聽人說，侯嬤嬤昨兒晚起夜時看到了鬼，說是那鬼長得青面獠牙，穿著白長衣裳，披散著頭髮，垂著血紅的大舌頭，沒腳沒腿，飄飄蕩蕩地了房……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跟真的似的，聽著好嚇人的說！”

　“然後?”莫少璃問。

　“然後侯嬤嬤慘叫一聲，在屋裡屋外蹦躂起來，把老太太都驚醒了，鬧騰了大半宿，到天亮都沒有消停。一大早老太太讓二太太去叫人找了道姑進府，這會兒那道姑正在嘉善堂給侯嬤嬤喊魂，躥下跳地捉鬼呢！”雪鳶道。

　“怪不得早姑娘去嘉善堂給老太太請安時，沒有看到素日老太太影子一般的侯嬤嬤！”綠珠說著，卻又疑惑道:“可為什麽早去嘉善堂時，老太太提也沒提這事一句?”

　“當然不會提了！”雪鳶撇嘴道，“這又不是什麽光彩事了，她們想掩著都掩不及呢，哪會告訴人知道?現在，嘉善堂院門也管的嚴實，想要去看道姑捉鬼也不得看呢！”

　她說著臉現出了好之色，問莫少璃:“姑娘，您說，侯嬤嬤到底有沒有真的看到鬼啊?聽她們說的那些還怪滲人的，嘉善堂要是真的有鬼出沒，咱們以後去……哎呀，不行了，奴婢這覺得後背涼颼颼的了……”

　一邊說著，一邊還煞有介事地緩緩轉頭向後看去，還沒及轉到位，被綠珠一個爆栗敲在頭:“青天白日的，好不要這樣裝神弄鬼了！”

　“又來?”雪鳶捂著頭跳起來叫道，“有話好好說，動粗都是野蠻丫頭！”

　“不過……”她因為正在好侯嬤嬤的事，顧不得和綠珠計較，見莫少璃不回她話，壓著聲音神秘兮兮地對綠珠道:“我倒是聽說，侯嬤嬤當年在盧家給老太太做丫鬟的時候還真的撞到過鬼，被驚了魂，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

　打那以後侯嬤嬤變得異樣膽小了，怕走夜路，怕神怕鬼。先前四太太還活著的時候，有一回侯嬤嬤晚來鳳儀苑傳老太太的話，看到咱們院門外地晃著的柳樹影影兒，都嚇得直跳，說是有鬼。你說可笑不可笑?”

　“是嗎?”綠珠卻表示不信，“她膽小麽?我看她倒是膽子大的很！”

　說著想起那次在吳嬤嬤家屋後偷聽到的吳新的話，按著吳新的說法，先四太太被害的事侯嬤嬤也是知情的，她若真的最敬鬼神，怎的不見她對先四太太有半點尊敬了?

　反而時時處處老想著來欺負姑娘。

　倒不怕鬼神報應?

　“她膽子哪裡大了?”雪鳶反過來也不同意綠珠， 說道:“侯嬤嬤膽小是有據可查的！我再給你說兩樁足以證明侯嬤嬤膽小的事！”

　說著，她和綠珠侯嬤嬤到底是膽小還是膽不小的話，展開了一場沒頭沒尾的辯論，爭得太熱烈，都忘了旁邊還站著個半天沒有說話的莫少璃。

　莫少璃剛才聽雪鳶說侯嬤嬤“怕鬼神”“敬鬼神”的話時，電光火石間腦有念頭閃過，卻還沒有來得及抓住，消失了去。

　她到底想到了什麽?

　莫少璃找不到頭緒，又聽雪鳶說道:“還有一回，你記不記得去年春天，咱們在院子裡晾曬大箱子裡的衣裳，青天白日的，侯嬤嬤去問姑娘要藥膏子，看到先四太太的那件冰藍色衣裳時嚇得臉色煞白轉身跑的事了……”

　莫少璃聽著，心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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