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太太看著柳佳慧的背影,目光暗了暗,對丫鬟紅芙說道:“你跟著去拿來罷,別讓你家四太太再跑一趟。”卻是存著讓紅芙去看著,別讓柳佳慧胡亂寫了方子來糊弄她的心思。
“老太太,奴婢跟四太太去罷!”紅繡搶在紅芙前頭先對莫老太太笑道。
“奴婢剛才見四太太身邊的念夏姐姐帕子繡得精巧,想要問她討幾個花樣子來。老太太不如就派了奴婢去取方子這件巧差事,奴婢也正好問念夏姐姐去拿花樣子!”
紅繡是莫老太太身邊的頭等大丫鬟,莫老太太其人雖然渾身缺點,對自己身邊的人卻是極好的。這等無關緊要的小事,當然也不會駁了她,便也就同意了。
紅繡跟著柳佳慧去冬曦院,這是她在四老爺和四太太成親後第一次來冬曦院。
走進院門後,她先就愣了愣。
比起原來無人居住時的蕭條敗落的冬曦院,眼下這裡竟是天翻地覆地變了樣子。
雖還是初春季節,院中卻到處已是花團錦簇,綠意盎然。
屋裡的擺設更是和以往大不同,一水兒的紫檀家具,架案上瓷件玉器琳琅滿目,錯落有致,無一處不精美,無一處不雅致。雖比不得原來四太太鳳儀苑裡富麗華貴,但卻有另一番的潔淨雅麗。
紅繡打量著房中的陳設,除了暗自感歎這位新四太太也是個財主外,心中竟生出些許不安。
原本她以為……
“紅繡姐姐,你跟我來這邊坐,我取花樣子給你。順帶等太太抄方子。”念夏見紅繡站在當地,目光不住地四處亂瞄,心裡就有些不以為然。
但她面上卻也不顯,笑著拉住紅繡,請她去耳房閑坐喝茶。
紅繡被念夏扯住,就恍回神來,咬了咬唇,跟著她去了東耳房。
雖然紅繡知道老太太讓她跟著來冬曦院,是要來監視四太太的,但這種沒眼色的事,她自然不會做。
何況……
柳佳慧向莫老太太告退時,莫少璃本來也想跟著告退出來。
莫老太太剛才說到盧秋月時的神色透著某種不對勁……秘方的事,莫少璃覺得還是應該多叮囑柳佳慧幾句。
盧秋月,不得不防。
但她見紅繡搶著要跟去冬曦院拿方子,唇角一哂,i就又坐了回去。
作為莫府裡最關心莫四老爺的人,這些年莫少璃早已發現了紅繡對自家爹爹的別樣心思。
但前兩年莫四老爺守製,而後就開始議親。先是盧家表姑錢家表姨,而後又是威遠侯府的表姑娘。忙忙亂亂的,紅繡就沒有什麽機會插進腳來。
如今爹爹親事塵埃落定,莫少璃旁觀著紅繡這些日子又開始活泛起來。
尤其是在她繼母面前,時不時地刷存在,大有要走主母路線的勢頭。
對於這件事,莫少璃不想乾預過多。
柳佳慧是本土女子,她究竟對通房是何種態度?莫少璃並不確定。
紅繡不比盧秋月,她只是個奴婢,背後也沒有莫老太太鐵杆撐腰。以柳佳慧的聰慧,如果她不想讓紅繡進冬曦院,應該有的是法子。
所以莫少璃也沒有把紅繡趕著去冬曦院的事太過放在心上,又在嘉善堂略坐了坐,就告退回了鳳儀苑。
不管莫少琪如何鬧騰,這次添置春裝,吳氏到底還是給莫少璃多做了兩套。
金燕捧著衣服送到鳳儀苑時,笑著說道:“衣服料子都是大太太親手挑了繡莊裡最好的,也是頭一份趕製出來的!”
莫少璃微笑點頭:“有勞你家太太費心。”說著讓紫萱拿了銀子賞她。
金燕走後,雪鳶打開綢皮包袱看裡面的衣裳,口中嘖嘖稱奇:“難不成,咱們大太太這回是真的轉了性子?”
青橙也湊過來看:“我今兒還聽丫鬟婆子們說,六姑娘因為春裝的事和大太太鬧了好大一場,卻被大太太訓斥了。你們說這事兒奇不奇怪?”
雪鳶哼了一聲:“大事小事的,她有那次不鬧的?咱們再不用理她!只是這大太太……姑娘,奴婢覺得這事有陰謀!”
莫少璃也走過來對衣服瞅了兩眼,笑道:“你說的也是!咱們素日受虐慣了,猛地得到這樣非常的待遇,真心不能習慣了!別說你了,我都覺得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
紫萱正拿起衣服一一看著,見料子雖然還說得過去,顏色卻都是大紅豔綠的鮮亮顏色,心裡就歎了口氣。
這些衣服……姑娘哪裡會穿?
大太太是故意的罷?明明知道姑娘不喜歡這樣的顏色,卻偏偏做來!
她心裡正在嘀咕著,猛地聽雪鳶說有陰謀,不由瞪了她一眼:“你有胡說!會有什麽陰謀?”
但等聽姑娘也覺得有陰謀,她就慌了,忙問道:“姑娘,會有什麽陰謀?咱們要不要……不然,把這些衣服都悄悄扔了?”
莫少璃看她如臨大敵的樣子,倒笑了起來:“有什麽陰謀……現在也說不上來,直覺,直覺……總覺得咱家大太太近來有些不太像她了!總之,大家都警惕起來。如果她真有什麽算計,應該很快就會知道。”
吳氏從來就不是深謀遠慮,能沉得住氣的人。她做事向來目的性很強,最愛臨時抱佛腳。她有什麽打算,自己應該很快就能知道。
果然,沒等幾天,吳氏的意圖就暴露在了她面前。。
從在船上醒來後沒多久,莫少璃就下定決心,立志這輩子要把自己打造成書畫琴棋的全方位淑女。以彌補前生她只顧啃英語讀經濟,書畫琴棋裡除了書,其他都抱歉的缺憾。
而在這些淑女必備技能裡,她覺得最難搞的就是“棋”。
到目前為止,莫少璃除了能勉為其難地和人“對弈”五子棋外,對圍棋,依然是一團漿糊。
這天上午,她特意翹了課,窩在屋子裡抱著棋簍打棋譜,心中滿是不服。
怎麽說自己也是工商雙料博士,為什麽偏就搞不定這些黑白子呢?
“金邊銀角草肚皮。”她正念念有詞,對著棋盤舉著一枚黑子冥思苦想,雪鳶走進來稟道:“姑娘,大太太請您去嘉善堂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