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荷花宴開到一半不了了之。但莫少璃答應莫老太太帶人進禦林苑的事卻做到了,莫老太太自然不能無故食言,因而如今莫少璃也算是有了出門自主權。
只是莫少璃了解莫老太太,也了解吳氏。莫要說莫家姑娘在荷花宴沒有得著什麽好處,就是得了益,她們過後也會尋了自己的錯借機改口。
所以,莫少璃對這項權利並不敢濫用,以免踩到雷線。
她基本保持五天出一次門的頻率,多打著去韓府找韓明蘭,或去威遠侯府找楊雅雲的幌子,暗中做自己的事。
荷花宴次日,沈策按單子把藥材送到了程諾手裡,莫少璃也寫了信任讓林聰帶給程諾。
程諾看過信後,沉吟半日。
這兩年因為莫少璃對朝廷關注,他也開始重新關注朝堂。
宋淵前些時犯頭疾的事他知道,卻沒有什麽感覺,心裡甚至隱隱有些快意。當初若不是宋淵那般對阿昭,大致阿昭也不至落得那樣的結果。
他不動手為阿昭報仇已是仁慈,難道還要幫著說服師叔去給他治病?
然而莫少璃信中說道:“……丘道長給皇上醫治頭疾的事,我和鎮國公沈三公子已有約定。事關以後,還望先生成全……”
雖然莫七姑娘很多事沒有對他明說,卻也從來沒有對他故意隱瞞過。
她做事看似毫無章法,細究起來其實卻又似乎件件深有用意。
如果他沒有猜錯,她,應該意在天下。
那麽,既然如此,他願意成全她。
“什麽?要我去皇宮?”丘廣寒聽了程諾讓他去給皇帝醫治頭疾的話後卻連連搖頭。
“鳳棲山風景又好,白雲觀裡什麽都有,我要去皇宮做什麽?整天給皇帝老兒管著麽?哪有在這裡逍遙自在,宛若神仙!不去!不去!”
程諾微笑著聽他說完,也不說話,手勢一揮手。從他身後走出一溜人來,托著莫少璃從宋淵那兒忽悠來的藥材魚貫而入,一字排開,盤盤盒盒,瓶瓶罐罐,琳琅滿目。
“師叔,這些可夠?”
丘廣寒看到藥材,頓時兩眼放光,走過去摸摸這個,聞聞那個,越看越高興,漸漸地竟手舞足蹈起來:“好小子,這許多好東西,你從哪裡弄來的?”
“這些麽……白雲觀主人說了,她要用這些東西收買你,去皇宮給皇上看病。”程諾照莫少璃原話說道。
“收買?你這是什麽話?我是能收買得動的人麽?”丘廣寒眼珠轉了轉,目露嫌棄地把手裡抓著的藥材放回托盤中,“不好!這些東西都很不好!牛黃成色不好!雪蓮不夠新鮮!還有靈陽參……怎麽存放的?搞成這樣……”
“這麽說?師叔是不打算被收買?”程諾聽他這麽說,也不急不躁,手竟又是一揮。
一溜人捧著藥材又魚貫出了。
“哎……哎!等……等啊!”丘廣寒見自己使出的欲擒故縱之計程諾居然不上當,就有些慌了神,忙跑到門口張開手臂攔住人:“別走啊!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商量!”
他說著對程諾招手:“小子,過來,我們好好說話。關於……”
“進宮給皇上治病這件事。”程諾接口道。
“東西留下,別的都好說!”
依照莫少璃指示,程諾和丘廣寒談判結果如下:藥材都歸丘廣寒所有,成品依舊各得一半;丘廣寒全力負責皇帝宋淵的頭疾,不必住進皇宮,視情況進宮診治,直到皇上病愈為止。
“虧了!不合算!”丘廣寒口中嘮叨著,卻歡天喜地地看著人把藥材入了庫。
能得著這麽多好東西,還不用住進皇宮那個大籠子裡,他其實挺高興的。
至於給皇帝治病,那都是小事!
莫少璃讓林聰傳話給沈策時,沈策表示沒有異議,說道:“事不宜遲,請即刻讓丘道長進宮。”
宋淵得了丘廣寒面診,頭疾自然一日好過一日,龍顏大悅,對沈策的信任更近一層,歎道:“也只有沈三,才能真正為朕解憂啊!”
丘廣寒當然也得了宋淵大筆金銀賞賜。他倒有心想問皇上討藥材來著,但想了想,又覺得“君心難測”,還不如問白雲觀主人要來得容易妥當,就沒有開口。
鎮國公府。
阿澤叼著草無所事事地靠在外院的西牆根兒,看著鎮國公沈夫人把媒人送到垂花門外,他抬頭望了望碧藍的天空,幽幽的歎了口氣:“又一個,這個月都第六撥了!爺可真沉得住氣!”
話剛落音,流風從西牆上探出頭來:“阿澤,你說,咱們爺不是打算終生不娶吧?”
阿澤瞪他一眼,把草從口中拔掉:“呸!你才終生不娶呢!爺那是……那是心有所屬!”
“呦!”驚雲也從牆上冒了出來,“你小子就胡說八道吧!爺都從來不和姑娘說話的,哪來的心有所屬?”
想要套話嗎?你們以為我會上當?阿澤對他們倆抬了抬下巴,晃晃悠悠的走了。
他要先去給爺通個氣,說不得等下夫人又要去找爺談心了。
關於婚事,三爺娘倆都不知道較過多少勁了。
夫人雖然從來沒贏過,卻屢敗屢戰,爺還是不得不防的。
阿澤嘀咕著,一溜煙回了南園。
鎮國公沈夫人送走客人後, 微蹙著眉匆匆去了榆蔭堂:“老太太,您說策兒這婚事……”
沈老夫人打斷她:“剛才來的又是誰家?”
沈夫人道:“閩浙總督楊家的媒人。”
沈老夫人心裡就鬱悶起來,如今來府裡問親的人的越來越多,來頭一家比一家大。沈策那小崽子也不知走了什麽運?不但得了皇上的青眼,滿朝文武百官也都上趕著來結親。
再看自己的嫡長孫世子沈籌,至今默默無聞,一事無成,連兒子也沒有生下半個。
這麽一想沈老夫人就更不願提起沈策的親事了,小崽子本來就已經脫離她的控制,再讓他結了好親事,豈不如虎添翼?回頭他要再生下國公府嫡長孫……沈籌以後在這府裡哪裡還有容身之地?
這麽想著,沈老夫人就不鹹不淡地對沈夫人說道:“他父親如今不在京城,親事還是要他父親回來做主,咱們說了都不算!還是少操這個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