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聽她說這話,心裡歎了口氣,沒有再繼續和她說下去。
每次自己向老夫人說起兒子的親事,老夫人就會用這句話來堵她,再說也是無益。
也許,還是……去問問策兒更靠譜?
沈夫人又坐著陪沈老夫人說了幾句,就起身告退,去了南園。
“策兒,上次來問親的是五軍都督府右都督家的嫡長女,聽說很是溫柔嫻淑,進退有度:這次是福建總督家的嫡幼女,聽說也聰慧可愛,識書達理;再前次是……”
她話未說完,就被沈策打斷:“兒子已經說過,近幾年並不打算成親。”
阿澤在旁邊聽著,心就是一動。
爺上次說的是“不成親”,這次卻變成了“近幾年並不打算成親”。
這意思是再過幾年就打算成親嘍?
那麽,其實,莫非……阿澤的小心思就飛快地轉動起來。
心事重重的沈夫人卻沒有注意到這次兒子的話和上次有什麽差別,見他又是斷然拒絕,就勸道:“策兒,聽娘一句話罷。老夫人她……有些話娘不說,想來你也知道。難不成你就真的要被他們這麽耽擱下去?”
沈策自然知道她話有所指,卻不以為然道:“成不成親是兒子自己的事,又與他們何乾?”
沈夫人聽他這麽說,就有些勸不下去,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知道娘的話你也聽不進去,可是說到底……娘也是為你好,你爹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京。你要是一直這麽耽誤下去,可怎麽辦才好?”
沈策雖然不大愛說起親事這個話題,卻也知道母親是真心為他著想,緩了緩語氣說道:“母親也不要太過憂心,親事……我自有打算。”
他話能說到這裡,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沈夫人也不敢要求更多,只能點頭說道:“娘知道你是有主見的,這些事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娘……也只能說說罷了。”
沈策不置可否,沈夫人只能起身黯然離開。
皇宮裡,毓秀宮的許淑妃也正在說著兒子四皇子靖王宋憫的親事。
“……本宮看來看去,還是覺著威遠侯家的姑娘最好,相貌不用說,性情也賢淑。楊家現今在皇上面前得臉,憫兒有這樣的嶽家相助,就是不去爭什麽……有什麽事也有人幫著說話撐腰。”她說道。
宮女秀姑側坐在腳踏上幫她捏著腿,聞言笑道:“娘娘眼光自然是好的!奴婢也覺著那楊大姑娘好,難得的是不僅長得顏色好,舉止更是雍容大方,人前也進退有度。看著竟是和靖王極般配的!”
許淑妃聽她說著,笑容就溢到臉上:“秀姑,你果然是個會說話的!聽你這麽說,本宮也覺得那丫頭不止相貌好,儀態也是最出眾的,倒像是天生就該活在這宮裡頭似的!”
秀姑聽她這麽說,越發順著她的話奉承起來:“誰說不是呢?說起來,奴婢看楊姑娘那通身氣派還真是……有些已逝李皇后的品格呢!”
“越說越是了!她們本就是嫡親姨甥女呢!”許淑妃聽她說這話,就更高興起來,很願意和她多說幾句。
兩人又說了一陣,話頭就漸漸扯到三皇子楚王宋恆身上。
許淑妃道:“本宮是巴不得憫兒能早點成親,一心等著抱皇孫呢。可他前面卻還排著老二和老三,老二倒也罷了,孫貴妃費盡心思總算抓住了杜首輔,如今親事也算定了下來,翻年也就辦了。
可老三親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他成不成親到不要緊,可別把憫兒給耽擱了。憫兒也滿十五了,楊家姑娘明年及笄,都等不得了!不成,我改日要去對皇上說一說,倒要把宋恆的親事緊著給定了!”
秀姑問:“娘娘心裡可有人選?”
許淑妃想了想說道:“自然不能給他挑太好的,但是太差了……皇上那裡又說不過去。”
秀姑又道:“也不知道孫貴妃那裡有沒有給楚王挑人?”
許淑妃撇了撇嘴道:“誰知道呢?她如今眼裡只有杜家,哪裡還顧得上別人!也就是本宮,看不得宋恆那沒娘的孩子,才會替他操這個心!”
秀姑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許淑妃聲音低了低:“先前禮部尚書府韓大奶奶來我這裡問過方子,說要治畏寒症用,言語含糊躲閃,倒像是很不願被人知道似的。她有子有女的自然用不到,倒是她家大姑娘韓明蘭……早已到了議親年齡,卻遲遲沒有動靜……”
她說到這裡聲音忽然高了起來:“本宮看著,那韓姑娘倒和老三是十分般配的!”
秀姑心一動,就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笑道:“韓家是清貴之家,能得著那樣的嶽家也是楚王的福氣,自然是極般配的!要奴婢說,也就是娘娘心善,才肯這般為楚王著想!”
“可不是呢,瞅機會本宮是要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了。”許淑妃說著,又想了想,“也許給孫貴妃說說更好?”
秋去冬來,天氣漸漸寒冷。
鑒於去年吃了天寒薪炭漲價的虧, 莫老太太今年讓吳氏早早把炭屯上:“免得到時候不夠,又要多費銀子!”
隻今冬莫府雖然炭薪準備得充足,夏榮院所得的份例卻半點沒有添加。
黃氏甚至疑心還少了許多,對莫少珊抱怨道:“去年咱們從十月中開始燒火盆,到了臘月裡還剩有不少,那還是雪災天氣。而如今不過才冬月,怎的就剩下那麽點銀炭了?定然是吳氏記恨柏兒的事,克扣了咱們的份例!”
莫府每年各個院子裡夏天的冰和冬天的炭例,都是在季節初分派好,送到各處。到用時誰愛節省愛鋪排,都可以自己增減,不夠的也可以自己拿了銀子出去買。
所以黃氏有此一說。
她和莫少珊說起炭例來,就扯到了吳氏往常對二房的各種不好,漸漸地就有些激動,猛地站起身道:“不行,我得去問問老太太。咱們可不能平白吃這個虧!莫六屋子裡成日夜地燒兩隻火盆,我就不信那都是吳氏自己添銀子買來!還不是挪用了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