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納城今天的天氣十分的晴朗,早晨的陽光照耀著這個寧靜的小城,將城中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輝。晨霧剛剛散去,露水帶走了灰塵,讓這個世界看起來有一種分外通透的感覺。
一縷陽光照在了瓦爾納大教堂頂樓的某個陽台上,通過巨大明亮的落地窗照進了這個家具擺設裡處處體現著豪華與奢侈的房間,照到了房間中央的那張柔軟無比的大床之上。
一名十九歲的少年正在床上沉睡著,他的床邊坐著一名灰衣人,灰衣人右手的三根手指正搭在雷歐的右手手腕處,一頂綠色的鬥笠帶在灰衣人的頭上,雖然這個搭配看起來非常的奇怪,但卻有效的隔絕了一切想要窺視其中的目光。
神殿武士就站在灰衣人的身後,達爾文站立的姿勢十分的標準而恭謹,屏氣凝神,垂首而立,看起來就好像一名畢恭畢敬的仆人在等候著主人的召喚和命令。很難去說這是不是達爾文一生中最恭謹的一個站姿,但至少排進前三還是毫無疑問的——當你的性命就掌握在別人的手中,所謂的尊嚴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在靈魂奴役契約面前,從來就沒有任何尊嚴可言。
“這個薩格拉斯家的小子死不了。”灰衣人松開了搭在雷歐手腕處的手指,語氣雖然輕松卻又無比的肯定,讓他的每一句話聽起來都好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一般:“而且還因禍得福,解鎖了一個難得的新職業。好了,不要傻傻的站在那裡,給我弄壺茶來。”灰衣人話音一落,徑直走向了房中那張巨大紅木書桌後專屬於雷歐的椅子,理所當然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個造型精致的紫砂小茶壺很快的擺在了灰衣人的面前,淡淡的白色煙霧從茶壺的壺嘴中不停的向外冒出,金黃的茶水猶如一條微型瀑布一般落在同樣精巧的茶杯之上,濺起一陣怡人的茶香。
“這茶——很好,很不錯。”灰衣人拿起茶杯輕輕的品了一口之後,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讚歎。然而就算在喝茶的時候,他頭上的那頂綠色鬥笠也沒有絲毫要摘下來的意思:“如果你泡茶的技術再強一些的話,這茶水的味道應該還會再好上那麽幾分。”
“是,大人。”如果雷歐此刻清醒過來,看到平日裡對自己愛理不理的達爾文此刻這般神情做作的話,肯定要大罵這神殿武士活像一條不停在主人面前搖動著尾巴的忠狗。好在我們的主教大人此刻仍然沒有醒來,而且神殿武士也根本不會去在意自己在雷歐心中的評價。
毫無疑問,這位帶著綠色鬥笠、身著灰色鬥篷的家夥自然便是那位在利托山脈中與雷歐和達爾文都有過一面之緣的聖域強者雷峰了。看得出來雷峰今天的心情很好,因此他的語氣也十分的溫和:“小巷裡的那一戰,你做的還可以,但是下一次我不希望你因為要隱藏身份的關系而讓雷歐陷入生命危險之中,明白了嗎?”
達爾文的身體十分輕微的一震,頭垂的更低了:“是,大人。”
“你很明白簽訂靈魂奴役契約意味著什麽,重新找一名聽話的中階神殿武士雖然有些麻煩,但是對我來說還不算太過困難。所以不要去鼓搗你的那點小心思了,好好的輔佐雷歐,你以後不會後悔的。”雷峰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狠狠的伸了一個懶腰,非常愉快的笑了一聲,隨後說道:“等薩格拉斯家的這個小子醒了以後,記得告訴他有人在雷斯勒村發現了那名巫師和刺客的行蹤。”
“是,大人。”
房中一片安靜。
達爾文突然感覺到了什麽,將頭抬了起來。面前的那張書桌背後早已空無一人,只有一顆藍色的藥丸在桌子上不停的滴溜溜打著轉,上面散發出了一道十分奇異的氣息。
達爾文的眼睛猛然一陣發直,有些顫抖的將這顆藥丸拿在了手中,由於過於激動的原因還險些讓藥丸掉在了地上,話語中同樣是抑製不住的喜悅:“這是——”
“嗯——”一聲有些疲憊的呻吟聲後,床上的雷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奪目的陽光正好照在了雷歐的臉上,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當雷歐終於能夠看清房中的一切之後,他立刻就發現了站在書桌之前的達爾文:“阿達,你怎麽會在這裡?”
達爾文轉過身來,方才臉上的激動和喜悅早已一掃而空,落在雷歐眼中的那張臉龐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淡:“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裡?要知道你已經睡了三天了。”
“三天?”雷歐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追問了一句:“你剛才說,我已經睡了三天了?”
“嚴格的說,是三夜兩天。”達爾文答道,隨後神殿武士又開口說了一句:“假如你還是不醒的話,那麽可能就會成為教會史上第一位在睡夢中活活餓死的藍衣主教了。”
雷歐從床上坐了起來,聳了聳肩膀:“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阿達。”主教大人下了床,打開了衣櫃,隨意的挑了一套衣服開始穿戴起來:“不過你知道嗎,我現在確實是有點餓了,看在至高神的份上,我們還是趕緊去弄些食物吧。等等,這是怎麽回事?”雷歐的左手指著自己的那張紅木書桌,上面擺放著一個精致的紫砂小茶壺和一個才喝了一半的小茶杯。
已經走到了門口的達爾文身形微微一頓:“我喝的。”
“哦,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有喝茶這個愛好。”雷歐很輕易的就相信了達爾文的這句話,於是心情正好的他對著達爾文笑道:“我記得我的前任似乎給我留下了不少茶葉,你都拿去泡了喝吧,反正我也不喜歡喝這種來自東方的飲料。”
“不喝了。”達爾文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雷歐的房間:“太難喝。”
“好吧。”雷歐肚子裡不停傳出來的咕咕叫聲讓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他的嘴巴也和腳一樣沒有閑著:“阿達,今天你的話好像有點多啊,而且還會和我講冷笑話了,是不是有什麽好事落到你頭上了?”
“有嗎?”達爾文道。
“有,絕對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雷歐的語氣十分的輕松和肯定,仿佛自己話中所言便是事實一般:“快告訴我在這三天裡你碰到了什麽好事吧。”
達爾文的眼角微微一抽,突然想起了前不久還在房中的某個綠帽灰衣的聖域強者,雷歐此時口中的語氣和那雷峰竟然頗有幾分相似之處,這個發現讓神殿武士的心裡突然一陣不爽,於是便用十分不耐的語氣開口答道:
“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