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沒看過布武錄的人看不懂。
——————
一初見
“為什麽殺死你的叔父?”
有著滿頭水藍色長發的十五歲少年,聽見這句清冷的責問,緩緩抬起了頭。
女子的眉眼或者五官,都稱不上絕代,但這一切組合在一起,形成的美麗便讓少年徹底窒息,無法用人世間的任何詞語來形容。
“他……他侵奪了父親留給我的產業!”
莊凌霄的眼神帶著幾分倔強,回答道,話語卻有些顫。
七天前,他在不到一個彈指的時間內,在宴會上拔劍刺死了叔父和五個堂弟,震懾住滿城兵士,奪回了父親的居城,手掌沒有一絲顫抖。
眼前的女子皎潔如明月,卻能令明月都為之黯然。
她沒有再說話,轉身而去。
少年默默凝視著她的背影。
這一凝眸,便是一生。
二妖女
對面的那名女子一襲紅衣,花枝招展,光彩奪目。
莊凌霄知道,那是蘆名教的教主盛醉香。
自從王劍笙將勢力滲透到毗鄰燕遼的高麗半島,馬千城也將青州的慕容雪村趕到幽州做客將,聖女殿下便開始了“南搏獅虎,北拒蘆名”的征程。
短短數年中,那女人已經不止一次進犯北燕,卻總是一觸即退,不敢與尚清影正面交鋒。
在莊凌霄看來,所謂妖女仙子齊名簡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話,在軍神的交鋒之間,這個聲色惑人的娘們不過是趁著北燕兵力吃緊,打一打擦邊球罷了。
前些年聖女殿下沒有耗費一兵一卒,可就將她困得幾乎動彈不得。
尚清影已經拔出了手中的長槍,寒氣四射。
一襲紅衣的絕麗女子嫣然輕笑,如同銀鈴,掌中紅煙飛舞。
幾輪交鋒之後,槍芒凌空一振,紅衣女子被震得飛退數丈,卻是蓮足凌空一點,旋著身子落入了少年的懷中。
“還真是可愛的男孩子呢。”妖女忽地挑起他的下頜,眼神柔媚入骨。
嬌軟的身子,讓少年有些窘迫,心跳卻微微加快。
“無恥!”
白衣女子目光如電,似斷冰切雪般怒斥道,眼神向這邊投來。
盛醉香如銀鈴般笑著,又飄身開去。
莊凌霄打了個寒噤,心中卻莫名地一陣舒慰。
縱有千百萬人仰慕那妖女的慵懶奢華,在他眼中,不過汙泥塵土。
三凌霄
揚北千騎,凌霄一羽。
燕山三萬鐵騎,最精銳的便是人數不過千人的揚北眾。
上百場血戰,為莊凌霄掙得了這樣的稱號,而他身上卻沒有留下一絲傷痕。
但他在乎的並不是這些。
每當滿月的夜晚,那風華絕代的女子,便要在燕山的高崖上舞劍,而少年便寂寞地坐在崖下,無聲地看著她清冷的影子。
他默默地計算著數字。
一,二,三。
這一次出征,該是與那頭“江東猛虎”的第四次交鋒了。
他知道,每次開戰前,她都會和那個男人在同一家酒肆中飲酒。
只是一起喝酒而已。
但她在幽州,都是自己在神殿深處,自酌自飲。
除了那個男人,能陪她一起醉的,從來也沒有。
四鏖戰
當濃霧散去的時候,旗幡交錯,廣固城外的丘陵頃刻布上了一道道的血河。
江東軍的那名跛子軍師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計謀徹底失敗,
並令全軍陷入危境。 他舞起那根寒光閃閃的鐵拐,怒吼起來。
“劍聖弟子在此,誰敢一戰?”
北府三大軍師之一,亞麻摩多?堪斯基,出身西洋。
他雖然殘廢矮小,卻是貨真價實的劍聖傳人,其師尊傳鷹於十五年前破碎虛空而去,進入天界,是兩百年來飛升的唯一一人。
鐵拐飛舞,寒芒和血花在空中潑墨作畫,燕山的精勇將士們一個個在半空中紛飛,墜落在地的時候,已經成為沒有生命的屍體。
莊凌霄冷笑一聲。
他舞動手裡的長劍,劍芒綻放出奪目的湛藍。
劍快,馬更快。
那一道冰藍色的光華一閃即逝。
頭髮蓬亂,胡須戟張的那顆頭顱已經提在了他的手中,臉上還帶著無法置信的神色。
只是一劍而已。
少年頃刻被潮水般的喝彩聲淹沒。
但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神色。
他的目光凝固在丘陵的頂端。
聖女殿下連續刺出三記槍芒,前兩次都被那個男子用軍扇格擋,最後一記卻刺傷了他的肩頭,鮮血殷殷。
北府軍的預備隊已經趕到,眼見無法取下那人首級的尚清影,殺出重圍,縱馬而去。
但莊凌霄看得分明,當她刺傷他的時候,眼底露出的竟是痛惜的神情!
這一刻,他寧願自己的思維就此凝固。
五謀反
“聖女妹妹,好久不見。”
“如果是可愛的男孩子的話,做了什麽錯事也該可以原諒的吧?”
歲月流逝,卻絲毫沒有侵蝕掉這兩位麗絕天下的女子的傾世風華。
蘆名雖然與北燕為敵多年,關系卻也盤根錯節,當盛醉香知道莊凌霄的謀叛注定失敗,便放棄了支援,轉而出面調解。
夕陽之下,城門緩緩打開。
莊凌霄一襲素服,捆綁雙手,長跪不起。
“起來吧。”
尚清影的聲音淡漠,沒有一絲一毫感情。
場景轉換到神殿的內室。
莊凌霄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顫巍巍地遞入尚清影的素手當中。
“屬下本想待城破之日,用自己的心頭熱血來標記這封信箋。”
依然面容細嫩如水的少年恭敬地俯伏下身子,平靜地道。
“屍諫嗎?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尚清影漫不經心地道。
“只有龍虎獅三家聯盟,才可能阻擋住吳鋒,那個毀滅一切的魔王。”
這個建議,他已經提出了很多次。所以大家都以為,他這次謀反,是因為恩賞不公,才受到馬千城的挑唆所致。
莊凌霄話音變得凝重:“不能再內耗了,僅僅憑借西北一帶諸侯組成包圍網,完全不是那個魔王的對手!”
尚清影搖搖頭:“可是大義的名分,不能輕易放棄。如果與馬千城、王劍笙議和,又怎能令那些信任我們的豪族們心服?”
“聖女殿下!”莊凌霄的聲音開始顫抖:“做髒活的時候,我們不介意染上血汙,成為聖女殿下最鋒利的劍。資金不夠,有江逐流負責將戰俘販賣為奴,補充軍資,來保全殿下的純白無瑕。但到了今天,必須要殿下親自撕下虛偽的仁義面具,才可能打垮那個試圖摧毀一切秩序的魔王了!亂世之中,哪怕是虛假的大義,也必然被其所累,只有徹底的不擇手段,才可以……”
尚清影揮了揮手,歎息一聲。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容我再考慮一段時間吧。”
莊凌霄悵然,沉吟良久,終於噤聲。
他知道,聖女殿下有她的驕傲。
如今西漠孤主斯庫裡已經開始與神堂的交鋒,如果四大軍神中剩余三人也參與到圍攻當中,這樣的勝利,她會感到不齒。
但莊凌霄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不再與江東交戰。
那麽聖女殿下就再沒有理由與那個人一起在酒館裡飲酒了。
六淚
笑也一生,淚也一生,所以不必流淚。
這是聖女殿下的箴言,所以哪怕是醉後,也從來沒人見她滴下過一滴眼淚。
但當她得到那個男人的死訊的時候,卻幾乎將一生的淚水都淌乾。
哪怕在他生前,她無數次在神殿當中祈禱,祈禱讓那邪惡不仁的北府軍主遭受天罰,祈禱燕山鐵騎攻破江東,將金陵城和北府的京口大營燒討一空。
“按照官方的說法,是死於舊疾發作,走火入魔。”莊凌霄心中五味雜陳,緩緩稟報道:“但也有小道消息稱,是四郎勾結吳鋒和李詢,殺死了他。”
四郎崔天籟是馬千城的繼承人,智勇雙全,被江東人看作新一代的軍神。
四郎的母親,是當年青徐四大將之一的女兒,而他的外祖父,卻是馬千城的姐夫。
當年為了聯姻,上一代北府軍主將馬千城的姐姐嫁給了諏訪大社的社主,此人當時剛剛喪妻。
後來馬千城掃滅青徐四大將,將姐夫親手殺死,諏訪社主前妻所生的女兒湖衣姬則被他下令找個地方供養起來。
後來,生性風流的馬千城卻和自己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甥女發生了一段情緣,所以很多人都傳言說,四郎其實是馬千城的私生子。
而這件事,也被尚清影作為攻擊對方的重要口實:奸淫外甥女,敗德亂倫,如同禽獸。
馬千城死後,四郎哀痛欲絕,下令風光大葬,並且感歎道:若非尊上早逝,吳鋒李詢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但莊凌霄卻從疑雲重重的表面當中看清了事實。
吳鋒西邊戰線吃緊,無力救援李詢,而四郎也急於搶班上位。
所以他與四郎簽訂協議,鼓動李詢放棄堅城,出城以遭逢必敗的戰鬥,用大量忠勇的三河將士和數座城池為代價,換取馬千城的大意懈怠,然後由四郎製造機會,雙方聯手發動暗殺。
如此一來,才有可能殺死一位聖級強者。
江東一方得到名義上的勝利與數座城池,而吳鋒獲得了整體局勢的安穩。至於被犧牲的三河人——那個魔王又豈會在乎?
“雖然如此,屬下依舊建議與四郎結盟,三家聯手,共抗魔王。”莊凌霄認真地道:“崔天籟心性狠毒,智略特出,實有馬千城之風……”
尚清影沉吟道:“如此弑主之徒……容我再考慮考慮吧。”
莊凌霄唯有垂首長歎。
然而,就在半年之後,尚清影率領上萬鐵騎,與崔天籟的八百戰士遭遇。
她本可一槍取下對方首級,卻遠揚而退,任由對方追斬己方殿後騎士數十人。
理由是愛重崔天籟武勇,所以要成全晚輩的武名。
但莊凌霄卻明白。
只是因為那個小子,很可能是那個男人的親生骨肉罷了!
七托孤
“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裡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歟?君子人也。”
病榻上的白衣女子已經面如金紙,絕代的芳華卻更勝平時。
她的雙眸凝注著渾身顫抖的男兒,曾經秀美絕倫的少年如今也已滿面風霜。
“我這些年沒有聽你的,也虧欠你太多。”尚清影無力地輕歎:“但姐姐的女兒,還是托付給你了,請輔助她成為下一代聖女,守護好燕山。”
當吳鋒的敵人都已被消滅殆盡,尚清影才發兵南下,與神堂交戰。
這時候僅僅是四天王之一姬紅顏的麾下,戰兵就多達五萬人。
然而面對尚清影的赫赫威名,神堂副堂主白愁飛竟然不戰而逃,姬紅顏以五萬戰兵對決三萬燕山鐵騎,以多敵寡,被打得慘敗,流血漂櫓。
可是就像馬千城的落幕一般,這同樣是吳鋒驕其心志的棄子之計。回師之時,尚清影卻被吳鋒找到了刺殺機會,吳鋒、姬紅顏、巫山雨、雲水依、許丹弦在內,神堂頂級高手全力圍殺,竟也被尚清影殺出重圍。
但尚清影也身被重創,油盡燈枯。
莊凌霄顫抖著,眼眶已經盈滿了淚水,卻不敢滴下半滴。
他知道聖女殿下對姐姐的感情。
尚清影曾告訴過他,姐姐是她的第一個同性伴侶。
尚綺音不放心單純而幼弱的妹妹,所以用自己的身體教會她,怎樣去顯得冰清玉潔一塵不染,怎樣用盡權謀卻讓自己顯得純白無瑕,怎樣在女性勢力雄厚的北燕,憑借自己的身體去籠絡一眾巾幗悍將的心靈,卻又憑借冷若冰霜平靜如水的姿態,令她們敬若天人。
當尚清影問姐姐,她這樣一個從未觸及過權力的尋常家庭婦女,怎麽可能知道這麽多的時候,對方只是輕笑著回答——因為妹妹需要這些,才能在潮翻浪湧的亂世中保全自己,所以姐姐一定要想到。
殿下的外甥女尚秋水小姐,在莊凌霄的眼中,其實只是個平庸之人。
而另一派的勢力極大,哪怕有自己的支持,要扶持尚秋水上位,也免不得發生極為慘烈的內戰,損耗北燕實力。
但如果是殿下最後的心願的話。
他重重點頭,眼眶中的淚水禁不住滴落在女子的心口。
這時,尚清影反倒輕笑著,過來寬慰他。
“揚北的男兒,又豈能如小女子一般落淚?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凌霄啊。”
眼神清冷,一如初見。
“四十九年一睡夢,一期榮華一杯酒。生不知死亦不知,歲月只是如夢中。”
她似是疲憊地閉上眼眸,低低清唱,唱聲漸悄,而微弱的呼吸之聲,也散入虛無之中。
鋼鐵一般的男兒靜靜看著這一切,如同凝固了一般,而後終於咆哮著大哭出聲,淚雨滂沱而下!
八終焉
伊輝夜故意地高聲嚷道,“孔義光,你一定又去偷人家的城了!”
孔義光睜大眼睛說:“你怎麽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什麽清白?我前天聽細作親口說你去偷小野寺家的城,被他家的軍師柏道為吊著打。”
孔義光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
哪怕是在北莽聯軍的大營當中,這一雙死對頭也忘不了爭吵。
孔義光認為伊輝夜奪走了自己親愛的妹妹,伊輝夜卻因為新婚之夜沒有見紅而耿耿於懷。
加上不久前陰魄殿父子對立,伊輝夜為了支援嶽父,帶著仙台軍與大舅哥大打出手,最後雖然和解,但到底恨意難平。
“兩個死小子,鬧什麽鬧?”盛醉香柔聲嗔道,眼底卻散發出一代女雄的強大威懾,令二人為之噤聲。
快要三十年了。
從天文之亂到現在,蘆名已經達到極盛,更是名義上取得了陰魄殿和仙台魔宗的服膺,宛然聖門主宰。
修羅門和安東府仍然對蘆名的通告置之不理,但盛醉香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
只要聯軍能夠攻滅尚清影死後,在內亂中元氣大傷,叛亂不斷的北燕,再與西漠、青城聯手,就還有機會與吳鋒較一短長。
這已經是聖門最後的希望。
魔門聯軍浩蕩如潮水,向著遼東方向挺進。
僅僅是戰兵就多達六萬以上,其中不乏相馬幫和仙台魔宗的精銳騎兵。
行軍路上,便有不妙的消息傳來。
聯軍的內應,已經叛亂了一年卻讓尚秋水無可奈何的完顏重家,剛剛被莊凌霄攻入居城,取下首級。
但盛醉香並不以為意。
面對破敗的北燕,聯軍仍然有壓倒性的優勢。
孔義光和伊輝夜被下令作為先鋒出戰。
用盛醉香的說法,孔義光擅長奇謀,伊輝夜正兵穩重,是極好的組合。
接戰不久,孔義光發動埋伏,卻被一支奇兵擾亂,兩支伏兵自相殘殺。
莊凌霄趁勢衝擊,孔義光、伊輝夜二人丟盔棄甲,大敗而逃。
“都是伊輝夜那個白癡誤事。”孔義光如是說,他堅信是伊輝夜未能配合自己謀略所致。
“孔義光的腦袋依然和他偷城的時候差不多。”伊輝夜認為孔義光的三流謀略實在太過糟糕。
……
萬軍叢中,莊凌霄一劍一馬,徐徐而行。
他心中卻很是明白,燕山鐵騎,早已不複當年盛況。
在與神堂的交鋒中,已經損失了太多精銳,現今更有大量重將在前線血戰不得歸。
長年征戰,身邊的士卒們早已疲倦,老兵們面容蒼老,眼眸無光,身旁只有同樣衰老的瘦馬相伴。
僥幸勝了一陣,只是因為敵人還沒有傾巢而至。
想要保全北燕,他沒有別的選擇。
長風席卷,馬鳴蕭蕭。
北莽大軍如同潮水洶湧而來。
燕山勇士們口唱浩歌,堅戰不休。
但面臨壓倒性的敵勢,戰線卻依舊不斷潰退。
當年尚清影曾經憑借三千精騎,便衝垮王劍笙四萬大軍,但是時過境遷,失去了軍神的燕山,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了。
莊凌霄仗劍馳騁,在老馬的承載下,在敵陣中來回隳突。
揚北眾的騎士們,在箭雨和席卷的魔光下,紛紛連人帶馬,倒斃於地。
揚北千騎,凌霄一羽。
當莊凌霄回過神來的時候,他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千騎揚北壯士,已經盡數戰沒,只剩下他這位作為領袖的“凌霄一羽”。
萬古雲霄一羽毛。
但令莊凌霄欣慰的是,自己的戰友、部下們,每個人臨去之前,都帶走了至少三個敵人的性命。
燕山最精銳的勇士, 他們的鮮血不會白流。
前方已經是聯軍本陣的帥旗大纛。
一襲紅衣的絕色女子,眼角已經顯出幾絲淡紋,卻依然風華如初。
盛醉香有些錯愕,卻隨即縱身而起。
紅煙飄飄,劍芒如電。
老馬發出淒慘的嘶鳴,化為血花噴濺漫天。
當光華落盡時,莊凌霄突然感覺到胸口有些熱。
他的長劍已經刺進了對方的胸膛,而對方的天香魔功,也滲入他的肺腑,將他的五髒六腑焚作塵煙。
意識漸漸模糊,眼前的女子,紅色逐漸淡褪,竟化作一襲白衣勝雪。
“嫁給我。”
莊凌霄用誠惶誠恐卻又無比堅定的聲調,說道。
“好。”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盛醉香卻恍惚想起了另外一名少年。
已經過了這樣漫長的歲月,那一段經歷仍然如此清晰。
而後,便是山河永寂。
九落幕
聯軍主帥戰死,大軍頃刻轟然崩潰。
而北燕軍因為莊凌霄的安排,雖然失去了統帥,仍得以組織追殺,並有序撤退。
失去了一代英主的蘆名很快陷入內戰,陰魄、仙台亦擺脫了對蘆名的從屬。
數年之後,伊輝夜之子伊政宗崛起,一戰滅蘆名,洗雪當年天文之亂的一箭之仇。
莊凌霄戰死之後,尚秋水拆開了這位嘔心瀝血一生的老臣留下的遺信。
上面只有三個字。
“活下去。”
及後,北燕降順神堂,得以保全,聖女祠香火鼎盛,綿延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