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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野望錄》第133章 雪齋禪師
    長沙城。

  神霄道總壇中的密室,裝飾也和別處不同,屋梁上掛著十多把飛劍,都閃動著燦爛的電光,璀璨流動,晃人眼眸。

  雪齋禪師年五十余歲,身著雪色袈裟,念珠斜掛,濃眉大眼,胡須修理得整整齊齊,面容清朗,寶相莊嚴,目光如電,慈眉善目之下卻隱藏著金剛般的氣度。

  他雖是個僧人,卻是神霄道頭號重臣,得到龍戰野重用多年,更是交遊廣闊,在佛道兩界有極大的影響力,甚至魔門中也有些名宿以他為友。

  雪齋禪師昂然坐在上座之上,而龍傲天作為荊州之主,卻只能侍坐一旁。

  這是待師之禮。在公共場合,雪齋禪師是龍傲天的臣子,須得坐在下首,但這樣的密議,龍傲天又是向老師請教,因此也須得恭敬地坐在一邊。

  只有在雪齋禪師面前,行為恣肆的龍傲天才會坐得如此端正,也不敢把侍妾公孫紅叫來做靠枕。

  三河劍派少主李詢則坐在另一邊。

  清秀如六月雪的李詢比起以前,看起來略微成熟了些,神態顯得很是溫和寧靜,卻掩蓋不住眉間淡淡的憂色。

  燃豆阪一戰戰敗之後,他的父親李忠因為急火攻心,身體狀況再次惡化。

  此外,在龍傲天的推薦下,雪齋禪師也已經收他為徒,如今他和龍傲天,便成為了師兄弟關系

  雪齋禪師微微閉上雙目,似是有些疲倦地道:“貧僧閉關這些日子,倒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龍傲天道:“若師父當時在場,定不會中蘇夢枕那廝奸計,定能取下他人頭。”

  雪齋禪師道:“你不必如此給為師戴高帽子。半年之前,準備不足,我方亦不知蘇夢枕弱點所在,縱然有我在場,也未必有所補益。”

  話雖這麽說,卻深知這個徒弟極為自負,對自己這個首席老臣也有所忌憚,急於培養側近,並不想讓他這個老頭子繼續擴大影響力。

  若非在燃豆阪遭受慘敗,龍傲天絕不會如此恭敬地來向雪齋禪師求教。

  龍傲天親手為雪齋禪師斟上香茶,取出一個精美的信封,道:“蘇夢枕的回信,師父作怎樣看待?”

  他將當中的信箋取出,只見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每個字都碩大如拳,殷紅如血。

  沒有抬頭,也沒有署名,極度的簡略,就意味著極度的無禮和挑釁。

  雖然蘇夢枕人稱狂生,這樣做並不奇怪。

  “必割襄陽而始和!”

  這七個字,李詢看在眼裡,不由觸目驚心,又感到一陣深深的屈辱。

  “這種答覆,早在你意料之中吧。”雪齋禪師悠悠道。

  “以你的性格,之所以折節求和,只是要給家臣們一個繼續戰下去的理由。蘇夢枕的狂妄,將被你拿來對眾臣實行激將,堵住他們的反對之議。”

  龍傲天頷首:“師父說得沒錯。”

  又把目光轉向李詢:“此書著實可恨。”

  李詢嘴唇翕動,臉色微青:“是,非常可恨。”

  龍傲天抬起雙目,眸光如炬:“那麽,將此書在襄陽郡公布開來,以激發三河士卒之鬥志,何如?”

  雪齋禪師淡淡道:“不可。”

  “為何?”龍傲天被打斷說話,心中隱隱不快,卻不敢表露。

  蘇夢枕和吳鋒的智謀相加,的確不是他所能應付。顧泰能、井直盛等人都是智勇雙全之將,卻難撐大局,如今必須要借重神霄四天王首位的雪齋禪師之智能,

才能扳回局面。  “你若這樣做,正中蘇夢枕之計。”雪齋禪師眼神如炬:“記得你小時候,我對你說的話嗎?你若想成為萬獸之王,就不要忘了野獸之心!”

  龍傲天一愣,喃喃道:“野獸看起來最凶殘狂暴的時候,也是它最冷靜的時候,興奮,卻嗜血,狂熱,所以判斷準確……”

  “愚人無知,所以看不起野獸,豈不知人類本是從野獸演變而來。”雪齋禪師決然道:“弱肉強食,天地至理,絕頂的謀者,正因為有野獸一般的雄心。”

  這樣的話語,實在不像出自一位高僧大德之口。

  李詢也為之驚異,但隨即想起,在草原上吳鋒曾對他說過,他的弱點就在太平靜。

  缺少激情,也就沒有旺盛的鬥志,隱忍過多,也就難以創造奇跡。

  所以他不是吳鋒的對手。

  李詢少了些身為天下名將應有的血性,而龍傲天則是容易在激動時不能冷靜分析。

  雪齋禪師撚動著佛珠,垂目道:“據我所知,蘇夢枕已秘密派出大量細作潛入殘存的三河領地,以輕稅為引誘,招降納叛。”

  龍傲天也是多智之輩,聽到這話,不由為之悚然。

  雪齋禪師與揚州軍的高白齋先生謝政武一樣,都是不出書齋而知天下之事的智者。

  龍傲天自己尚不知道的情報,雪齋禪師出關不久,竟已了然於心。

  但他也知道了蘇夢枕的算計在何處。

  連番的挫敗,已經令三河劍派搖搖欲墜。

  而神堂最大的優勢就在於雄厚的財力。因為連通西域,商路活絡,以商業獲得大量利潤,所以在四方諸侯之中,神堂取民最輕,對小領主的壓榨也最少。

  實打實的好處,往往比忠義要實際得多。

  如果神霄公布蘇夢枕這一番囂張之極的書信,可能適得其反,使得一些擺蕩的小領主被蘇夢枕的囂張氣焰所震懾,認為神堂必勝,因而投入蘇夢枕的懷抱之中。

  “那麽,如果不做回應的話……”龍傲天沉吟,當他冷靜下來思考,立刻得出了答案:“蘇夢枕一定會通過其他渠道泄露這書信的內容,並指斥我方軟弱怯戰,動搖我方軍心。”

  雪齋禪師拊掌道:“不錯。”

  龍傲天一拍桌面,其聲如雷,然而桌面上幾個茶碗中的茶水彈起之後,卻紛紛墜回碗中,竟沒有濺出半點。

  他飛快地取出信紙,援筆急書:“蘇夢枕豎子,吳鋒小兒,洗淨頭顱,待我神霄天兵取之!”

  筆跡如同風雷,但龍傲天熾烈的目光中,卻隱藏著難言的冷靜和冷酷。

  雪齋禪師露出讚許表情:“表現得比對方更狂妄,才能壓住對方的氣焰。”

  “中古之時,司馬宣王與臥龍對陣,臥龍以女裝辱之,宣王避而不戰,固然是心性過人。但如此應對,自傷士氣,也幸虧臥龍不以強攻見長,否則借此機會,揮師猛攻其營,則宣王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既然如此反擊,那麽就必須作速決戰了。這未嘗不是蘇夢枕想要的結果。”

  絕智之士,隨手一步皆有陷阱,敵方不管如何應對,都會一定程度被其算計。

  看似陰謀,實則陽謀。

  衡量利弊,不惟勞力勞心,更可能以權衡而被引開注意力,忽視真正的關鍵之處。

  龍傲天大口飲茶,讓滾燙的茶水熨得咽喉一陣爽痛:“遲戰不如早戰。時間拖得越久,固然神霄軍越能從敗戰中恢復過來,但如果三河方向發生大的變故,那就完了。”

  雪齋禪師平靜道:“那麽,如果有家臣進言,建議放棄僅僅只是名義上從屬的三河劍派,自守領地,勤修內政,你當如何?”

  龍傲天一陣默然。

  一定會有人這麽說。

  在燃豆阪之戰中,荊州每個家族都有人戰沒,可謂千家鬼哭。

  豪族們有理由拒絕出兵,神霄的面子,對於他們來說比不上實際的利益。

  但龍傲天隨即斷然道:“已經沒有退路了。”

  “進,則神堂滅,退,則神霄亡。”

  “神霄之大患,不在神堂。蘇夢枕只是一隻碩鼠罷了。”

  “但是如果連區區一隻碩鼠,都能從神霄這巨人身上咬下肉來, 那麽真正的凶獸,又該如何作為?”

  “青城王劍笙野心勃勃,江東馬千城也絕非完全可以信任。如果神霄放棄了榮耀,必當一步步被磨牙吮血的群狼蠶食。”

  龍傲天繼位之時,青城派王劍笙就曾侵略湘西,對神霄道造成重大打擊,創傷至今猶新。

  雪齋禪師擊掌大笑:“說得好,縱是土崩,亦勝過瓦解。鈍刀子割肉最是難受,為師也便與你一同拚一把!”

  “至於眾臣,那就告訴他們,不要真以為這世上有秋毫無犯的王者之師,也不要以為換了新主子便能毫發無損。”

  “若不找由頭滅幾個家族,哪來金錢土地和美女賞賜有功之臣?讓他們掂量,是跟著你賭能反敗為勝,一舉消滅神堂,奪取山海一般的財富,還是等著投奔新主子,賭對方究竟是給他們高官厚祿,還是取下他們的人頭,用他們的妻子女兒、房屋田產來賞給自己的老部下!”

  話音如同風雷滾動,擲地有聲!

  龍傲天一把攥住李詢的手掌,闊大的掌心含滿熱力。

  “小弟,我們的命運,已經聯為一體了,進則生,退則亡。努力!”

  李詢眼珠子輕輕轉動著。

  他幾乎有些懷疑,這對師徒是故意演一出戲,來讓他明白神霄的決戰意志,使他心中穩定有底。

  但明知對方是在言語煽動,血管裡的血卻仍然忍不住熱了起來,心潮為之澎湃。

  雪齋禪師不愧神霄四天王之首,而龍傲天也稱得上一代英傑人物。

  他知道,自己也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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