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那件悲慘的“裝飾品”相貌非常猙獰,赫裡沃德還是一眼認出了自己的幼弟,他的胸膛瞬間被悲痛和怒火充溢,這個英格蘭人立刻趕向自己舅舅的所在,急於找到母親並了解這件悲劇的經過。
他的表情是如此可怖,在修道院幾乎沒能進門,直到他的大吼大叫吸引出年老的院長本人。布蘭德院長是一個丹麥人,在哈羅德國王戰死後的日子裡,彼得伯勒修道院陷入了無人管理的混亂,在這個老人向新加冕的威廉國王請願後才略微好轉。當他見到赫裡沃德時,昏花的雙眼卻立刻認出了這個外甥,赫裡沃德和布蘭德年輕時很像,那時候的布蘭德是一個喜好辯論的學生。
日落後,在昏暗的火光旁,赫裡沃德終於弄清了真相,一個名叫腓特烈的諾曼人――據說是莫蒂默男爵威廉・德・沃倫的表兄――來到彼得伯勒,他帶著士兵在這裡駐扎下來,然後便開始根據國王的命令征收丹麥金。不久以後,腓特烈的士兵便試圖圈佔赫裡沃德家族的土地,在院長的幫助下,赫裡沃德的弟弟和母親試圖逃到修道院避難,卻被腓特烈下令拖出修道院,他的弟弟為了保護母親被腓特烈殺死,他的母親很快也去世了,被布蘭德院長安葬到修道院的墓園,這件事發生還不到半個月。
赫裡沃德聽完後一言不發,便向外走去,布蘭德院長年老力衰,阻攔不及,當他趕到門外,看見外甥從行囊裡取出一件鎖子甲和一把法蘭克劍,在夜色中披甲系劍,又重新背上盾牌,上馬離開。院長一邊苦歎一邊替他擔憂,眼下征服者們縱橫不法,良善求助無門,諾曼人在英格蘭四處殺人,教會也有朝不保夕之感。赫裡沃德借著黑暗,靠近了諾曼人的駐地,他們佔據了福萊頓湖畔的高大宴廳,此時正在置酒高會。英格蘭人在湖邊藏好“燕子”,暗中靠近宴廳,一個醉酒的諾曼人走出來,沒有察覺他的存在,竟直接向湖邊走去,於是赫裡沃德靠上前堵住他的口鼻,瞬間割斷了他的咽喉。
廳內燈火通明,諾曼人都穿著袍服,沒有人披甲,忽然看見一個身材高大身穿鎖子甲的武士持劍而入,沒有人認識此人,腓特烈見他氣勢洶洶,暗道不好,便立刻朝壁爐方向衝去,那裡的牆上掛著一面圓盾。最靠近赫裡沃德的一個諾曼人雖然醉醺醺的,看到英格蘭人揮劍砍來,仍慌忙抬臂格擋,一隻手被砍斷,隨即仆地悶絕。現在只剩下六個諾曼人了,他們紛紛拔出劍來,酒意也消了大半,赫裡沃德穿著綠色襯甲,外罩著細密的短袖鎖子甲,見狀左手從腰間拔出撒克遜短刀,右手舉劍,和敵人對峙。諾曼人經驗很豐富,並沒有六人一齊圍攻,那樣只會互相干擾,他們前後分兩排,從三個方向圍住赫裡沃德,並試圖通過慢慢靠前,將英格蘭人逼到角落。腓特烈持盾在後,牙關咬得發出響聲,露出殘忍的表情。赫裡沃德非常清楚宴廳的空間有限,不利於長久騰挪閃避,一旦失去空間就會陷入不利,他立刻主動攻上前,左手撒克遜刀格擋來路,右手運腕熟練地揮舞長劍,在這種戰鬥裡,最忌突刺,也不可能靠眼力周遍所有方向的攻擊,隻有揮劍不停劈砍,赫裡沃德狂暴地攻擊著,不給敵人留下任何欺身貼近的縫隙,同時不斷改變身體的方向,在左側那個敵人攻向自己時猛然收腿微微側旋著向後退卻,同時利用拉開的距離先做出攻擊正前敵人的姿態,在對方防禦時卻向最靠近的右側敵人砍去,這一下凶猛的劈砍從那個可憐人的胸口斜貫下去,
將他斫倒。赫裡沃德毫不停留,又舞動長劍向後退卻著,在敵人微現空隙時又立刻發起攻擊,如同閃電一般將中間的敵人砍翻在地。這兩個高速的連續攻勢顯然使諾曼人三面出現脫節,腓特烈見狀舉盾補上了中間的位置,配合著右側的戰友向赫裡沃德攻擊,赫裡沃德左手撒克遜刀靠前揮格,右腕橫舞,劍身在中間位置,卻被腓特烈用盾牌擋下,持劍突刺上來。赫裡沃德隻能連續退卻,顯然他的武器面對持劍盾的敵人居於下風,正在此時,左側的諾曼人忽然發起攻擊,腓特烈來不及上前便被擋住了自己的攻擊位置,於是他持盾後退,卻見英格蘭人立刻將撒克遜短刀脫手擲出,對面的諾曼人猝不及防,面門險被射中,慌忙讓到一邊,於是赫裡沃德借著左側的空隙向他暴露的臂部一劍縱劈,沿著手臂方向留下一條完美的創口。這個受到重傷的對手留下的空檔使英格蘭人獲得喘息的機會,他立刻向右後橫跨,貼近一名試圖迂回到自己右後位置的敵人,劍身略傾自低位倒劈向上,在對方的小腿上劃出可怕的傷口,這個敵人立刻失去了戰鬥力, 現在只剩三個敵人了。 諾曼人越來越警惕,這個可怕的英格蘭人身上染著血,仿佛是黑夜裡鑽出的惡鬼,這樣的戰鬥使人精神高度緊張,腓特烈的牙齒幾乎被咬裂。英格蘭人舞劍的速度依然很快,步伐並無片歇,忽然,腓特烈右邊那個諾曼人扔下武器,猛衝向外試圖逃跑,卻露出後背,被赫裡沃德一直砍到貼近脊骨的位置。腓特烈見狀大吼一聲,扔下盾牌上前,雙手分別握住劍柄和劍首,發狂地向下劈來,英格蘭人手臂缺乏防護,連忙朝身後退出數步,靠近壁爐邊,他飛腳踢中僅剩的另一個年輕的諾曼人的脛骨,將對方放倒,卻又朝大廳中央轉去。腓特烈繼續逼近,高舉著手中的劍,但是因為醉酒,他的反應並不如英格蘭人靈敏,在英格蘭人接下來的回身攻擊中陷入了下風,另一個諾曼人正試圖爬起來援助,赫裡沃德已經一劍自腓特烈右眼眶上方砍入,一直劈到整個口鼻下方,腓特烈的顱骨被砍出長長的裂口,幾乎分成上下兩半。
剩下的這個年輕人渾身癱軟,想撐起身體,卻根本爬不起來,英格蘭人走上前,踩住他的臉頰,將他的頭割下來。然後他又將重傷的幾個諾曼人一一殺死,割下他們的頭。他割開諾曼人的袍服,裹起所有的腦袋,又用腓特烈華麗的長袍擦乾淨自己的刀劍,這才重新入鞘。
天明後,彼得伯勒的英格蘭人驚恐地看到,所有諾曼人的頭顱都被長矛刺入,樹在城門外,這些外國人習慣剃光後半邊頭髮,露出渾圓的後顱,而城門上的那顆英格蘭人的頭顱卻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