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人員通道的入口登記姓名之後,我們被直接帶到了後台,工作人員指著個敞篷扎堆兒的人群對我道:“大廚參加抽簽,其他人就在這裡等著。”
三人翻個白眼直接扎人堆裡找個地方坐著,工作人員這才又把我繼續帶到旁邊的棚子裡:“你們稍等一下,電視台準備好叫你們就出來,什麽時候出場就看你抽簽的運氣了,”他朝著旁邊幾個帶門的小屋道:“時間差不多了,換衣服吧。”
“啊?還要衣服?”我愣眉愣眼的從屁股兜裡摸頂簡易廚師帽給他看:“我就帶了頂帽子——你不說今天隻抽簽嗎?”
“那也得有個形象啊!”工作人員朝周圍一指,“你看看人家!”
左右一看,我這才發現我來得已經算是晚的了,棚子裡已經有了數十位看著眼熟的主,身上穿著形形色色的大廚服,紋龍紋鳳彰顯各自的身份,上次做臭豆腐燉豬腳那位也在其中——今天這丫穿了身大紅色的唐裝長袍,上面錦繡團簇著五個大字:
中華小當家!
另外,上次那烤全羊的哥們也在,服裝造型同樣具有娛樂性,衣服穿得和扛大個兒的差不多,應該是為了突出丫的彪悍粗曠,一叢腋毛探頭探腦的從咯吱窩下冒出頭,散發著某種特定的味道偏偏他自己還不知道,到處去跟人握手打招呼,幾趟下來方圓五米之內已經寸草不生了無人煙了……
從氣勢上看他也不得了,如果做羊肉菜系的話這膻味算是自帶了!
看我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不說還東張西望,工作人員一跺腳,自故自的走了……
工作人員前腳走,臭豆腐燉豬腳這位已經後腳湊了過來,大概也是因為不認識人無聊的緣故所以主動和我打招呼:“嘿,原來你也晉級了。”
我笑笑道:“運氣好。”
“做湯的都運氣好,選對了菜唄!”臭豆腐燉豬腳感慨兩聲,跟著饒有興趣的對我道:“對了,你今天做什麽菜?”他衝我擠擠眼:“說說,我也給你說我做什麽菜。”
我隨意道:“烤串兒。”
“這不簡單啊!”臭豆腐燉豬腳驚歎道:“於細微處見真章,這才是大家風范呢!”
“還行吧,我本來就是做這個的!”
“那你一定很拿手了,”驚歎幾聲之後他開始賣弄起自己來:“你知道我的菜是什麽嗎?”
“不知道。”
“牛拉麵!”他得意洋洋的衝我道:“我也是做這行的,拉麵我都拉幾十年了——對不起啊,現在咱們還是對手,具體怎麽做的我就不給你說了,下次,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告訴你。”
我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瞎扯,這時候屋裡的人又多了幾位,看上去差不多快到齊了,這時候從外面呼啦啦竄了幾個人進來,各自手裡都拖著大箱小箱,一進來就朝我們招呼:“排隊排隊,全部都來排隊補妝啊!”
其他人呼啦啦按照反應快慢排成幾列,我和臭豆腐燉豬腳倒是最後菜明白,詫道:“大男人的還化妝啊?”
化妝師開始從箱子裡拿出毛刷子在排第一位的人臉上嘩啦啦開刷,誰也沒理我,倒是門口進來的工作人員搭理了下:“上電視不化妝怎麽上啊,到時候臉照得跟鬼一樣,那你們可就丟人了。”
“不用了吧!”我開始抹著臉矯情:“我臉挺白的!
這工作人員估計參加的綜藝選秀節目次數挺多,我們這種人也見習慣了,聞言根本沒半點緊張,依舊自顧自忙乎手頭的事情,順便道:“那隨便你們,反正剛才導演和評委說了,不化妝的先扣十分再說……”
我和臭豆腐燉豬腳嗖的就排了過去,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人率先畫好站了起來,回頭的時候恰好和我們來了個面對面——臭豆腐燉豬腳嗷的聲竄到了後面,我也呆若木雞愣在當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一秒隊伍嘩啦聲散了,所有排隊等化妝的廚師群體四散,彼此嘴裡都不住嚷嚷:“臥槽,你們這到底是比賽還是故意毀我們生意的啊?化成這樣你叫我們以後怎麽出去做菜?”
化妝師自己也愣住了……
裡面的嘈雜混亂很快驚動了外面,一個穿著滿身兜、帶著墨鏡、手裡拿著卷紙筒子的家夥蹭就鑽了進來,凝神一瞧也嚇了一跳,回過神之後立刻衝化妝師就發飆了:“你們這化的什麽玩意兒?”
幾位化妝師這時候都已經停了手,當中個像是帶頭的人尷尬道:“師傅別急,有意見慢慢說,你們覺得我們化妝的臉不夠白還是——”他頓了頓:“要不我給他們臉上打兩團紅?”
滿身兜氣急敗壞的仰頭四處望:“化妝師誰找來的?他媽的能不能給人說清楚了,咱們這是現場直播不是拍戲!助理,助理你個王八蛋死哪兒去了……”
話音未落,邊上蹭的鑽出來個戴鴨舌帽的家夥,點頭哈腰道:“對不起啊導播,臨時雇真雇不到專業化妝師了,這哥幾位都是我好不容易托關系才請來的,技術是差了點,沒辦法您湊合用唄!”
導播怒火衝天的盯著他,半響自己也泄了氣,有氣無力的揮揮手:“算了,那我就只能湊合了——你去給我盯著點,照人樣化,千萬別再給我的人臉上抹白了事——他們不會是刮膩子膏的吧?”
鴨舌帽信誓旦旦道:“這點您放心,手藝好壞不說,但他們絕對是百分百科班出身的化妝師,這點我拿腦袋給你擔保。”
這時候帶頭的化妝師也過來了,拍著胸脯保證:“老板,您就信我們一次吧,剛那純粹意外——您不知道,我們化妝這麽幾十年,客人化一半嚷嚷不滿意還頭一遭,放心吧您!”
有了鴨舌帽和化妝師的雙重保證,導播也只能信了,剛好這時候門外有人喊導播,導播邊朝門外走邊再次叮囑:“那行,你們趕緊——對了,以前你們哪兒化妝啊?”
帶頭的化妝師掏出個膠皮手套朝手上戴:“本市所有太平間就是請的我們!”
導播嗖然站定,這下嗒出話裡的味兒來了:“臥槽,怪不得沒客人化妝一半嚷嚷——合著哥幾個是給死人上妝的啊?”
這下所有廚師都不幹了!
按照大家的話說,就算我們不封建迷信晦氣,也得擔心他們究竟能不能把妝給大家化好,當時所有人頓時結成了統一戰線,表示如果硬要化妝的話就走,搞得導播最後只能委曲求全把化妝師請走了事——但這妝不化上台拍不出效果,導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剛領我進來的女工作人員支了個招:“要不咱們就應地製宜對付下吧?讓所有平時給自己化妝的女同事們幫幫忙,別的不弄就給大家夥兒上個粉底遮瑕,然後抹點腮紅,眉毛稍微畫畫直,頭髮梳溜光,差不多對付過去得了?”
導播這才轉愁為喜:“咿,這應該能行吧!”
……經過所有工作人員半個多小時的搶險,參加比賽的三十二位大廚終於在開播前把所有人都收拾妥當,開始正式做起了直播前的準備工作。
日魷神也在其中,丫這次帶的人是和珅、伊尹、易牙,其中和珅應該是作為品嘗者來的,另兩位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美食大家,廚藝堪稱一絕!
他們看到我只是微笑不語,頗有‘看你怎麽死’的意思在裡面,我也乾淨利落還了個白眼球了事……
請來襯托節目的專業觀眾開始入場,他們的素質和專業操守決定了他們的行為,果然比請的真實觀眾多了熱情和紀錄,少了些亂跑亂要簽名的破事,進來後就按照分配的座位安坐靜候——二十多分鍾之後,隨著一陣最炫名族風的音樂響起,一群大媽蹦蹦噠噠的從舞台兩端進場,站在中央甩胳膊甩腿兒跳起了廣場舞……
燈光音效全開,一男一女倆主持人搖頭晃尾巴的配合節奏出現,觀眾報以熱烈掌聲,然後大媽們退場離開,換成了一排形形色色的人等依次上台落座,每到一位主持人就挨個解釋一位,頭銜從美食家一直到美食大咖都有,歸納起來就一句話:
這些,都是進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主,伺候媳婦做菜都做出名了!
這環節加上主持人的貧嘴大概花了十多分鍾,然後按照名氣大小,廚師開始魚貫從舞台中走了出來,齊刷刷站在舞台中央朝下面揮手,觀眾們則在助理的帶領下進行有層次,有節奏,有趣味性的鼓掌和歡呼,氣氛極為融洽!
然後重磅上場——幾位身穿白運動裝的男女推著個單面透明,其他面都用塑料板扣著的大箱子上了台,裡面是無數形狀相同的乒乓球,透明這一面對著觀眾,不透明的塑料板面對著其他人;緊隨其後,又是一塊巨大的白板上了台,四個組已經畫好框,就等著把人名字朝裡填了。
三十二位依次上場抓乒乓球, 抓出來之後就由倆主持人一驚一乍的把名字寫在白板上,我和日魷神都排在後面,眼看一二組已經全部寫滿而我倆誰都還沒抽,我不由心中一動,抽冷子偷偷對日魷神道:“要咱倆一個組就好了,這輪比賽就出結果了。”
“什麽意思?”
“倆人一個組,但是大賽隻選第一名進入複試,咱們誰要是第二不就直接淘汰了嗎?”
日魷神想了想道:“不行,必須決賽出勝負!”
“規則也不是白給的啊!”我不屑道:“萬一真一個組怎麽辦?”
日魷神乾淨利落道:“那就對不起了,肯定你被淘汰!”
“為什麽?”
“昨晚上我已經挨個入過評委的夢了,”日魷神面帶得色道:“他們誰敢給我打低分,那他們就誰也甭想以後再睡安穩覺了!”
我:“……臥槽,都他媽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