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王子與灰姑娘》

　“首先說說你現今的能力吧，或者說你的實力。”雷奇看著桑德羅，微笑道。

　聞言，桑德羅沉默了一小會，才開口說道:“如今我的這副身軀，在強度和力量上並沒有達到骷髏領主(五階)的水準，但一旦沾上我的骨毒，哪怕是生命力強大的征服者或是風暴戰將之類，也會遇上極大的麻煩，甚至被毒死！”

　“至於魔法，現今我依舊能使用原先所掌握的部分靈術(大師級亡靈魔法)，但數量並不多。”

　“也就是說，你現今的實力，大致上相當於一個低端的五階?”雷奇沉吟道。

　“可以這麽說。”桑德羅點頭，隨即又道，“但只要給我提供足夠的資源和一定的時間，我不僅能再次掌握曾經所學習過的魔法，並且我絕對能將骷髏之體完善，而絕不會留下任何副作用！”

　從桑德羅的話語中，可以聽得出來其所包含的強大自信，以及強烈的熾熱。

　不過對此雷奇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他並不懷疑桑德羅的天分，沒有天分，桑德羅是不可能取得目前這般成績;但很多時候，一件事到底能不能做成與自身的天分無關，哪怕距離成功只差那麽微不足道的一小步，但不能，就是不能！所以對於絕大多數法師而言，只有百分百，才能稱之為成功！

　“接下來說說你的來歷吧。雖然在你的簡歷中，注明你來自卡拉奇帝國，但我覺得還有更多我需要了解的東西。”雷奇看著桑德羅，饒有深意地說道。

　“我確實來自卡拉奇帝國，是一名卡拉奇人，曾經在星海學院任教——”

　不過桑德羅話未說完，便被雷奇打斷了:“等等，你說你是一名卡拉奇人?但是你看起來，怎麽卻是絲毫不像?就我所知，對卡拉奇人而言，哪怕他們死後變成了幽靈，他們的瞳孔也依舊是他們所自矜的金色！但是在你身上，我卻沒有見到這樣的特點。”

　雷奇話裡的特點，自然指的是桑德羅眼眶中那雙深青色的靈魂之火。

　桑德羅並沒有直接回答雷奇的問題，反倒是突然問道:“子爵大人可了解過帝國的婚姻法?”

　“卡拉奇帝國的婚姻法?”雷奇皺眉沉吟了一會，道，“知道一點，貌似卡拉奇帝國嚴令禁止卡拉奇人覺醒者和普通人，或是外族人通婚，違反者甚至要被判處死罪?”

　“沒錯，就是這樣。”桑德羅點頭，隨即突然道，“相信以子爵大人的博學，想必應該知道《王子與灰姑娘》這首愛情詩?”

　“確實看過。”雷奇點頭，“大概講的就是一位出身高貴、天賦絕倫的王子，愛上了某貴族家裡的女仆。那女仆出生低微，並且不是覺醒者，但那位王子殿下卻是毅然決然地和灰姑娘走到了一起。最終的結局是灰姑娘被處以火刑，連王子殿下也被賜予一杯毒酒，淒婉而斷人腸。這首詩可是受到無數癡男怨女的追捧，王子與灰姑娘之間的至死不渝也被視為愛情的典范。”

　但實際上在雷奇心裡，他卻是對詩中的男主角，在常人眼中幾近完美的王子嗤之以鼻——選擇違背世俗與‘灰姑娘’走到一起，卻沒能徹底拋棄一切，依舊被心中的道德所束縛，顯示其懦弱;最終不僅自己丟掉了性命，同時也無法保護好自己所摯愛的灰姑娘，證明其無能！

　像這麽一個懦弱又無能的男人竟能成為不少女性心目中的完美男人、男人典范，雷奇還真是不由極為無語……

　桑德羅看得出來雷奇的臉色有些古怪，不過他當然猜不出來雷奇此時到底在想些什麽，不過那也不在他關心的范圍內。頓了頓，桑德羅道:“事實上，王子到底愛上誰並不重要，就算他決定拋棄一切和一名女仆走到一起也只是他自己的事情，真正讓灰燼議會無法放過他的，是因為他是一位卡拉奇人法師，而那名女仆卻只是個普通人！”

　“哦，為何會這樣?”發現這麽一則狗血的愛情故事背後竟還隱藏著諸多自己所不知道的隱秘，尤其是關於卡拉奇帝國的隱秘，雷奇不由被激起了強烈的興趣。

　桑德羅卻是突然沉默了下來，過了半響，他才繼續開口道:“關於造神計劃，我想就算不用我解釋，相信子爵大人也清楚那是什麽。”

　聽到‘造神計劃’幾個字，雷奇的臉色本能的變得有些低沉;不過他並沒有出聲打斷桑德羅，神情反倒變得更加認真起來。

　“作為法斯特帝國最後的輝煌和瘋狂，造神計劃釀就了黃昏之戰，也一手催生出了卡拉奇人和安卡拉人……不評論造神計劃的對與錯，光就其目的而言，在無數的聖歌者、史學家，甚至是普通人眼中，它無疑成功了，它造就了卡拉奇人覺醒為法師的、堪稱不可思議的高比率！”

　“在從前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我以自己作為一名卡拉奇人而自豪。但是——”雖然桑德羅借助附魔牙齒所發出的聲音不帶有絲毫感情波動，但雷奇還是從其中聽出了絲絲苦澀的味道，“直到我在無意中見到某份塵封的文獻後，我才明白，原來我們成為‘天選之民’，並非不需要代價;更要命的是，我們所擁有的那份‘天選’眷顧，正在逐步消失之中！”

　“塵封的文獻?”雷奇雙眼微眯道。

　“沒錯，如我先前所說，我曾經在星海學院任教，並且我還兼任過一段時間星海學院圖書館的管理員;那份塵封的文獻，便是我在整理書冊時無意中發現的。不過說來，在星海學院兼任圖書館管理員的那段時光，才是我生命中最值得懷念的時光！”桑德羅帶著微微的感慨道。

　在常人眼中，一個圖書館的管理員有什麽好值得羨慕的?但雷奇卻是點頭讚同道:“你的幸運還真是讓人羨慕！”

　可以聽得出來，雷奇的語氣絲毫沒有作假的成分，身為黑潮終結者、星霧谷之主、道森聯邦的黑風子爵，他卻愣是在羨慕一個圖書館管理員的身份?！

　這要是傳到外面，絕對會讓無數人驚掉一地的眼珠子，但桑德羅卻是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雷奇的羨慕，並且略帶絲絲得意地笑道:“以子爵大人的身份，想要擔任星海學院圖書館的管理員應該是不可能了，不過天霜學院，大人倒是很有希望！並且說來我要研究亡靈戰鬥法師的念頭，最初便是源自我在擔任圖書館管理員的那段時光！”

　不管是雷奇還是桑德羅，兩人言語之間都沒有絲毫虛偽和作假的成分，在他們看來，能夠出任星海學院或是天霜學院圖書館管理員的機會，確實要比很多東西都要重要得多——因為圖書館，代表著知識！

　這就是法師與常人的不同，在常人眼中，大多高階法師都顯得有些薄情寡欲、冷漠無情;但有時候為了一個魔法實驗，一道魔法公式，他們卻不惜付出任何代價，或是犯下任何過錯，哪怕是出賣自己的國家和靈魂！

　但這才是真正的法師！他們並非沒有欲望，相反，他們的欲望要遠比普通人要大得多，並且執著地在欲望的道路上孤獨前行——探索魔法的盡頭，看清世界的本質，便是他們最大的追求！

　“你看到的那份文獻到底寫著什麽?”見桑德羅貌似有些興奮過頭了，雷奇不由出聲提醒他道。

　“嚴格來說，那只是一份數據;但從那些數據中，我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說話間，桑德羅眼眶中的靈魂之火變得越發深邃，仿佛在昭顯著他凝重的心情，“那份數據所記錄的，是從最早‘天選之民’誕生時，卡拉奇人中法師所佔的比例;到一千前，卡拉奇人中法師所佔有的比例。”

　“最初時，初代‘天選之民’，即最早的那批卡拉奇人，無不是法師！”

　“但隨著時間推進，這個比例卻是在逐漸降低，並且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下降！直到兩千前，法師比例下降的幅度才開始漸漸減弱。”

　“兩千年前?”雷奇疑聲道。

　“沒錯，就是兩千年前，也就是《王子與灰姑娘》所發生的時代，同時也是帝國婚姻法所頒布的時間！”

　“說來也是湊巧，當時星海學院圖書館的一位管理員在整理圖書館時，無聊中他將一些學院在各個時間段積累下來的數據整理了一下，其中就包括帝國各個時間段卡拉奇人中法師所佔的比例！”

　至於為何桑德羅話語間隻注重法師所佔的比例，而沒有其它覺醒者體系，那是因為造神計劃在賦予卡拉奇人高幾率覺醒為法師的同時，卻也剝奪了他們覺醒為其它體系覺醒者的機會！

　“在整個出的數據中，那名管理員驚訝地發現，數千年來，帝國卡拉奇人法師比例竟無時無刻不在降低！尤其是歷史上各個出現重大戰役的時間段，對法師比例所造成的動蕩更是劇烈！”

　“最終，那名圖書館管理員將他所得出的那份數據上交給了灰燼議會，並且很快便引起了議會高層，乃至帝國皇帝的高度重視！雖然我不清楚灰燼議會在得到那份數據後做了什麽，但沒過多久，顯得格外有些不講人情的婚姻法便開始登上歷史的舞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