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王霸之氣

　聽完桑德羅所言，雷奇沉吟不語，努力消化著剛才所得到信息——首先，自視為‘天選之民’的卡拉奇人正在面臨著一個巨大的危機——從某種程度上，他們的整個族群正在退化，甚至有一天，所有的卡拉奇人都將無法覺醒，徹徹底底變成一個凡人種族！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之一，極有可能是卡拉奇人覺醒者和普通人或是外族人的通婚，所以才會有婚姻法的出現！

　當然，就算卡拉奇人真的在退化，但那絕對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起碼從黃昏之主距今已過去萬年，卡拉奇帝國依舊是黎明谷地明面上最強大的國家！而且早在兩千年前卡拉奇帝國的灰燼議會便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雷奇不相信除開頒布婚姻法之外，他們便沒有別的動作！

　總的來說，雷奇想要在這一點上做文章，估計效果不大。至於桑德羅為何要跟雷奇提及這些，無疑是為了博取他的信任，畢竟這已經算是關乎到卡拉奇人的生死存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桑德羅這說是背叛種族和國家也不為過！

　“雖然我認為投奔我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但相比之下，卻不得不承認星海學院對於任何一名法師來說幾乎都有著不可抗拒的誘惑力！而且卡拉奇帝國的政治環境對於所有黑法師而言絕對是最輕松的！所以我很好奇，你為何要萬裡迢迢從卡拉奇帝國過來投靠我?”雷奇直直地看著桑德羅，笑道。

　“實際上早在我看到子爵大人的征募海報之前，我便一直在躲避灰燼議會的追殺。”微微沉默了片刻，桑德羅才開口說道。

　“灰燼議會追殺你?”雷奇聞言一愣，疑惑道，“難道是因為你發現了卡拉奇帝國婚姻法背後所隱藏的秘密?還是你的魔法研究為灰燼議會所不容許?”

　“我所發現的秘密，除開子爵大人，我並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過;至於我的魔法研究，對於黎明谷地其它國家來說，確實可以說是禁忌，但帝國的環境還是相對寬松的。真正讓灰燼議會找上我的，其實是我的眼睛。”說著，桑德羅用他那蒼白無肉的骨指指著自己眼眶中那兩團跳動的靈魂之火，聲音中透著明顯的無奈。

　“因為你的瞳孔失去了金色?額，不對，現在你連瞳孔都沒有?”雷奇略帶著一絲絲古怪道。

　“但事實上就是這樣。”桑德羅看似有些頭疼地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骷髏頭，聲音突然多出了一絲絲的不憤和寒意，“想必子爵大人也聽說過灰燼終結者，那些專門為灰燼議會效力的爪牙和走狗！他們就是一群徹徹底底的種族狂熱瘋子，並且一旦被他們盯上，他們絕對會死咬著不放！”

　“所以我也不敢隱瞞子爵大人，如今我的處境相當不好，在此之前一直在逃避灰燼議會的追殺，而整個黎明谷地真正能夠容納我的地方實際上並不多。而早先我聽聞過子爵大人一怒誅賢者的仁慈和英勇，所以在見到子爵大人所發的征募海報之後，我便下定決心要投奔子爵大人！”桑德羅語氣鏗鏘地說道。

　很明顯，桑德羅後面一句明顯有拍馬屁的成分……

　“一怒誅賢者?”想起現今被懸在兩界門上的那顆大賢者頭顱，雷奇也是不由笑了笑。

　兩人話中所提及的‘賢者’，指的便是當初在黑潮結束之際，一把坑掉雷奇麾下上千士兵的、卡拉奇帝國雙鏡商會的兩位會長之一的水鏡提奈斯。當時雷奇當著黎明谷地數個國度、上千聖階強者的面，燃燒血花卷軸，直言要提奈斯的頭顱，可謂是霸氣絕倫！

　而事實上，雷奇也真的做到了，在雷奇發布血花追殺令後的第十天，便有來自卡拉奇帝國的一家一流商會的負責人提著提奈斯的人頭，找上了雷奇！當天雷奇當著天琴聖城數萬平民的面，命令鐵匠燒鑄鐵水，將提奈斯的人頭澆築成一顆金屬頭顱，並將其懸在兩界門之上，以告慰那些無辜慘死的士兵，同時也是對任何敢打黑風領地主意之人的警告！

　而因為這件事，也讓雷奇的威望和聲譽再度上升一個層次！而此番前來參加千騎長競選的近萬覺醒者，實際上大多也便是因為雷奇這種對麾下士兵的尊敬和呵護！

　見桑德羅靈魂之火微微閃爍，期待地看著自己，雷奇笑道:“你放心，既然我已經決定要招聘你，就絕對不會反悔;至於你身上的那些麻煩，領地自然也一並為你接了！”

　“多謝子爵大人！”聞言之下，桑德羅眼眶中的靈魂之火劇烈跳動，顯示著其極不平靜的心情。

　“而且有一點大人可以放心，灰燼議會的那些人驕傲的很，他們從來不會派出比被通緝對象更高境界的追殺者，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只是遭到灰燼審判者的追殺，這也是我為何能夠屢次從他們手裡逃脫的主要原因！”緊接著桑德羅又補充道。

　“灰燼審判者?希望他們最好不要找上這裡，因為以他們的實力，可不夠資格在這裡撒野！”聞言，雷奇淡淡地笑了笑，卻是讓桑德羅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自信和霸氣！

　“最後有一點，有必要和你說清楚——雖然作為我的宮廷法師，但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在天琴聖城中研究你的魔法;像屍體之類的實驗材料，領地也不會為你提供。”

　聞言，桑德羅心下一凜——雷奇這話裡的意思，自己日後依舊可以自由研究自己的亡靈魔法，但只能是‘偷偷地’進行;領地不會為自己提供那些禁忌范疇的實驗材料，但對於自己如何弄到這些材料，會睜一隻眼閉一眼隻;但同時，一旦日後自己的魔法研究引起領地民眾的任何不滿，‘毫不知情’的子爵府將會毫不留情地拿自己開刀！

　雖然雷奇這種做法在桑德羅看來實在有些虛偽，但在一連番遭受灰燼議會的追殺後，他同樣也看明白了不少東西，也同樣明白整個黎明谷地絕大多數人對於亡靈魔法的態度，所以他也能夠理解雷奇這樣做的原因;而事實上，能夠享受到這樣的待遇，桑德羅已經感到相當優渥了！

　“第四個，羅爾夫！”

　雖然早已知道考核的順序，但每一想到自己在二十個入圍者中能夠拍在第四個位置，羅爾夫還是不由微微有些得意，而羅爾夫也絲毫不介意將自己的這種得意通過自己的神態和肢體動作表現出來——具體來說就是，此時羅爾夫走路大搖大擺的樣子，加之其身後敞開的白骨標槍，怎麽看怎麽像一隻醉酒的小母雞，咳，應該是小公雞……

　見狀，其他入圍者都不由微微冷笑地看著得意洋洋的羅爾夫，風暴戰將雷薩裡特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反倒是之前和羅爾夫鬧過矛盾的資深冒險者貝斯圖爾一臉真誠地笑道:“預祝男爵大人旗開得勝！”

　說著，還不忘搖搖手，看模樣就像在跟自己的好友道別一樣。

　但羅爾夫聞言卻是打了一個踉蹌，同時心裡暗怒——旗開得勝你大爺！這詞能用在我身上嗎?老子是去接受黑風子爵的考核，而不是去參加古騎士競技的！

　旗開得勝這個詞源自第二王朝，那時的騎士競技沒有龐大的競技場，只有一條單體木柵欄，參與競技的雙方開始分別居於木柵欄兩段，分別持著一杆紋章騎槍，在禮儀官一聲令下，雙方便策動戰馬奔馳，騎槍高舉，旌旗飄揚，然後一般在下一個瞬間就會有一人是捅下馬！

　這幾乎是結束最快的騎士競技方式，幾乎一揚起紋章騎槍，下一刻便要分出勝負！這也是旗開得勝一詞的得來。所以這個詞用在羅爾夫身上確實有些不合適，難怪他會暗自惱火。

　進到閣樓，看著隻穿著一身簡單白色長袍的雷奇，羅爾夫隻覺得渾身一震，心下有些自慚和嫉妒的同時，更多的是由衷的震撼——沒有奢華的貴族長袍，也沒有耀眼的配飾，就是一襲麻布白衣，但望之卻是讓羅爾夫覺得有如一顆明珠立於桂冠之巔！

　這不由讓羅爾夫聯想到曾經所看到過、並一度不屑一顧的一個古卡拉詞匯——天生貴胄！

　“曾經我還不相信有所謂的天生貴胄， 我隻覺得這世界就應該由強者統治弱者，但如今見到子爵大人，卻是讓我明白，這世上，還真的天生的貴族，命運注定的主宰者！”羅爾夫微微感歎道，嘴角揚著一絲淡淡的苦澀。

　“羅爾夫，參加子爵大人！”緊接著，羅爾夫單膝跪下，向雷奇行了一個無比規范的道森貴族禮儀。

　沉默了一會，羅爾夫沒有得到他預料中的、來自雷奇的‘禮賢下士’，這不由讓他微微抬起頭疑惑地望向雷奇，然後在這時候他聽見雷奇帶著一絲古怪笑道:“雖然我一直都認為自己很有魅力，但說來你還是第一個一見到，便被我的王霸之氣所折服，納頭便拜的人！這還真是讓我很有成就感。”

　“……”

　一時間，羅爾夫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把雷奇的話接下去，人類貴族他不是沒見過，但他還是真的第一次見到像黑風子爵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貴族！所以，此時羅爾夫的嘴巴不自覺微微張開，像極了某種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