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賴在我家不走的流浪貓，不知道躲在哪裡產了一胎，5小隻。它總要一隻一隻叼著站在我家門口，鍥而不舍地叫著。直到它們被送走的那天，我都還不知道，它們該叫什麽名字。　　李思抱著毛茸茸的團子，她給取的名字，說是這隻喜歡蜷成一團待在窩裡。我去她家的時候，團子總愛跟在我腳邊走來走去，李思起初隻是笑笑，後來就愛叫著團子的名字，讓它回了自己的窩，直到我離開都沒讓出來過。

　　“蔓，我想和你說件事。”

　　“嗯，你說。”

　　“我最近在考慮和哪個男生發展發展，你幫我參考參考唄。”

　　“哪個?”

　　“對啊，單位裡有一個，然後以前一個喜歡我的一個高中同學，最近聯系過我，說還喜歡我，還有一個是爸爸朋友的兒子，有次吃飯的時候看上我了。”她這樣滿眼自豪的神態，我還沒有見過。

　　“思思，這三個人你都熟嗎?你喜歡哪個?”

　　“蔓，喜歡算什麽啊，我現在不相信什麽喜歡不喜歡了，我要嫁一個喜歡我的，能疼我，有錢的。”

　　“思思，如果沒有感情，是不會幸福得長久的。”

　　“我怎麽發現你現在說話特別喜歡教育人了呢，我就是問問你意見而已。”

　　“我……”

　　我不知道該如何接她的話，我低著頭突然覺得有些生氣，可當我抬頭時，她若無其事地整理著自己的妝容，像是說了一句無心的，親密無間的人之間才會肆無忌憚地說的話。我接到助理的電話，和李思說了再見便離開了，關門時聽見李思叫著:“團子。”

　　樓道裡空無一人，高跟鞋落地時回蕩出的聲音聽了讓人慎得慌，我脫下鞋子，石子壓在腳下的時候我一下子哭了，樓上的團子像是叫得很大聲，回旋在樓道裡，毛骨悚然的，我抱著自己蹲下的時候助理打來電話，一遍又一遍，直到她見到狼狽的我，幸好沒有妝可以讓我哭花。

　　時光是個比回憶更可怕的東西，它總能把人吞噬，一點一點地嚼碎，哀嚎和失望，經久不息，總在你來不及治療的舊傷口旁再滑出一道新的傷痕，疼痛已然無法再被爆發，隻是不停地流淚，卻忘了自己原來也會不哭。

　　我看了助理接給我的預選演員名單，聽著助理報著近日的行程，我突然忘記，自己是個寫書的人。男演員名單裡秦深的名字分明讓我激動起來，可是一道鉛筆劃過的印子淺得讓人發瘋，括號裡潦草地寫著:無檔期。

　　“蔣蔓，導演說明天演員試鏡還有個別試戲，希望你務必去看看，也希望最後演員由你來定，另外就是劇本可能還需要有改動，你看看這個地方。”

　　我翻了翻劇本，不知是誰在上面塗塗改改了，看不清原來的字樣，我有些頭疼，翻了包裡的備份。

　　“劇本我還要看下，也許不改會比較好。”

　　我不是在耍大牌，那段分明透著濃濃的商業氣息的改動讓我有些無所適從，可也許，它會像那張海報一樣，被我接受。用李思的話說:“你的書被拍電視劇你就可以認識好多大明星了！”可我好像突然沒有那麽興奮和期待了。

　　空氣裡滿是蟬鳴時震出的波紋，看得人頭疼。

　　試鏡是在一個小的攝影棚，我們去的時候還有人拍著寫真，攝影師不太說話，隻時不時做著奇怪的動作，然後大喊一聲:“好！”最後結束時，攝影師向我點頭擦身而過，伸出手來對著正走進來的導演，

兩人握了手，寒暄了幾句，導演拍了拍攝影師的肩膀便松開對方的手徑直走來。　　“小蔓來啦。”

　　“安導。”

　　“劇本看了麽?改動的地方你是什麽意見?”安導帶著我一直往前走，感覺像是在走一條很深邃的長廊，看不到盡頭。

　　“安導，先不急吧，看演員再進行比較合適的改動，您說呢?”

　　“好，行，不愧是年輕人，幹練。真是要改革換代了啊。”

　　“安導，那我們是不是該一起慶祝一下我們的年輕時代?”

　　“哈哈，我老了。”

　　興許是我太年輕了，我也不知道導演的話語裡透出的是讚許還是不滿。隻感覺翻著劇本的手有些不經意地抖動，像是沒有見過市面的小孩，緊張起來。

　　試鏡演員大多生面孔，我不太知曉的，沒出道的或是出道後還未讓人了解的。導演讓他們每個人講了一個笑話，我才發現這就是為什麽我隻能寫東西，而他可以做導演的原因。可我也不清楚，我那本悲傷結局的故事為何要演員會講笑話。試鏡直到下午三點才算午休，我餓得發昏，一個試鏡演員遲遲未走，拿了麵包給我。然後沒有說話就走了。 導演站在遠處，拿著劇本，衝著我喊了一句:“小蔓，這個演員劃掉。”

　　太多的未知都發生在不經意之間，你不知道為什麽要做這樣的決定，你也不知道為什麽你被做了這樣的決定，也許是因為自己，也許是因為別人。

　　“思思，我好像得罪導演了。”

　　“怎麽了?”

　　“可能是因為我，一個演員被否掉了。”

　　“想多了吧，你在導演面前算什麽呀?有必要專門為了你嗎?”李思像是漫不經心地瞥了我一眼的樣子，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高冷的女人，正在對她不屑的人說著不屑的話，還若無其事地擦著豔紅色的指甲油。

　　“什麽?”

　　“本來就是啊，不說這個，有沒有遇到大明星?劉德華?吳彥祖?你說你演員試鏡也不介紹我去看看，自己倒是前途光明了，也不幫幫我。”

　　“要試戲了，我先掛了，下次再說吧。拜拜。”

　　我收起手機，不知為什麽想要歎氣。還是決定去找導演。

　　“安導。”

　　“小蔓啊，你來得正好，你看看待會我們就試試這幾場戲怎麽樣?你比較了解書裡人的感覺，待會你要好好把把關了。”

　　“嗯，我會好好看的。另外想問導演一個問題。”

　　“那個演員演戲不好好演只知道做些小動作引人注意，這就是他至今沒有紅的原因，沒有實力的人在我這邊是永遠不會被受用的。”

　　秦深，導演是在誇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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