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後一天，沈浩傑打來電話，說拍的照片都修改好了，要我去看看。李思在車站等著我，拖著我的行李箱囑咐了我兩句就走了。我解開外套的扣子，這牛仔布太厚，有些熱。出版社的大廳，沈浩傑沒有像之前那樣等我，隻有一群人圍著一張海報，立在出版社大廳裡的海報，熙熙攘攘的。　　我沒有去看，隻是上了樓梯，去了沈浩傑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鎖著，靠在牆邊等了10分鍾，我有些不耐煩，下了樓梯，沈浩傑帶了三個穿著製服的保安，抱著一堆卷起來的海報，指揮他們抬去了車的後備箱，我站在樓上向下看著，人群中，那張海報的畫面有些熟悉。

　　“走吧。”

　　沈浩傑不知何時看見了我，也不知何時走到我的身後，隻是說了兩個字就拉著我上了車。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海報上那一襲長裙。

　　“你知道嗎?你那照片我拍的可好了，我幾乎就沒有調整過什麽，除了一點點色彩的對比度，你這個模特實在是太出色了。”

　　“我們現在去哪兒?你不是給我看照片的麽?”

　　我有些慌張，突然想起女大學生慘案，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想著如何給李思通風報信。沈浩傑一臉嚴肅。

　　“你現在才知道我要幹嘛啊?太晚了，知道什麽叫天上掉餡餅嗎?根本就沒這回事你知道嗎?”

　　我說不出話來，這該死的觸屏手機，我要怎麽撥出號碼來呢。我想了無數的警匪片裡的逃脫場景卻似乎沒有一件是我能做到的，有那麽一場，還是秦深演的。

　　透過車窗，沈浩傑的臉一本正經。直到5分鍾後，車停了下來，沈浩傑摸了摸鼻梁，隨後抱著一疊海報放在我懷裡。

　　“拿著，和我下去貼吧。”

　　“什麽?”

　　“你還真當我是什麽罪犯啊?我給你拍的照片做了幾份海報，你的書也已經基本印刷完畢，封面也是用的你的照片，不知道有多美，我已經和很多書店聯系過了，我們去書店門口貼海報，我要親自去貼，挑最好的位置。你要讓大家先都認識你，然後再把書發出來，隻要這本書賣火了，往後出版社還不得拿你當老大啊?……這麽看著我幹嘛?”沈浩傑一臉自豪的樣子，感覺鼻尖都快驕傲得翹起來了。

　　“你哭什麽啊，別哭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剛剛不應該嚇你的，對不起，別哭了好不好。”

　　沈浩傑扔下手中的海報，兩手停在我的手臂旁，又拿開，咬唇;拇指拖著下巴，食指架著人中;扶額。他似乎緊張時總會做這些動作。

　　海報上，我穿了那條長裙，沒有鼓風機讓裙子飄動，也沒有人從身後拉起裙邊再松開，裙尾隨意地拖在地上，僅僅三片紅色的玫瑰花瓣落在裙尾，也嬌豔萬分。一字領露出我的鎖骨，裙擺一路順暢地傾瀉到腳邊，我沒有化妝，沒有佩戴首飾，斜後方側著頭時披開的長發，剛好蓋住露出的背。海報右側一行字，散發出的商業氣息，沈浩傑說，他也不願意，可是沒有辦法，不宣傳就不會紅。

　　“素顏美女作家，蔣蔓。傾聽溫柔，觸動心底的聽覺。預定售書，限量發行。”

　　隔天就接到出版社的電話，出版社給我開了會，定了售書時間，簽售會，微博加V，宣傳，約稿，一堆的行程。我揉了揉太陽穴，沈浩傑路過會議室時我縮回了手，點頭感謝了他，他沒有回應，徑直走了。可我一直很好奇，他究竟用了什麽辦法，憑著幾張海報就能讓我的命運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色暗了很久，也許是因為沒有皎潔的月光來襯托我明亮的心情， 我有些疲憊，莫名的緊張，陌生的氛圍漸漸靠近，一位姐姐開了車在我面前停下來，出版社說，這是我的助理。我以為，我還沒有到需要助理的時候。上車時依然忐忑不安的心一直沒有停下來安慰我。

　　期末考試臨近，李思抱著我撒嬌，拿著沈浩傑給我的照片羨慕了好一陣子。說自己也要拍一套不要錢還這麽有檔次的寫真。我翻了翻稅務學的書有些頭疼。

　　“思思，稅務學幾號考試?”

　　“25。”

　　簽售會定在7月1號，出版社說這是個好日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想想我的簽名還沒有練好，出版社說我的簽名太費時間，重新設計了一個。25號的稅務學考試之後連續4天的考試，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練完，今天已經23號了。

　　微博裡的提示消息越來越多，通知鈴聲來不及響完就要開始新一聲的通知，就像那時放秦深的歌時CD機卡住了。出版社用我的微博轉發了他們發出的那張海報。

　　那晚做了一個夢:郵箱裡發件箱已經滿到刪不掉，不只是電腦出了故障還是什麽，一封郵件都無法發送出去。收件箱裡一堆的廣告眼花繚亂的，沒有一封我想要的。披了外套下樓，信箱裡總是空的，打開的時候飄進去一片落葉，枯黃。蕭瑟的天，下起小雨，中雨，大雨，我的腳卻動彈不得。

　　驚醒時，一切都像是夢境。

　　秦深，你看到照片了嗎?你還能認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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