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坐在我的床邊，也不知她坐了多久，我有些頭疼，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裡一場繁盛。總有些說不清楚的滋味，讓你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出生，你會長大，你會讀書，你會離開父母一個人生活，你會暈倒在不確定的時間，不確定的場景裡，你會在17歲的時候，愛上一個男生，你根本都還沒來得及了解的男生。　　“你醒啦?”

　　李思放下手裡的手機，拉了拉我的被子，按了牆上的呼叫鈴。李思告訴我我昏睡過去一個晚上，她有些害怕，一直抓著我的手連說了6個“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你暈過去的時候我一點都不知道。”

　　“我給你打電話你一直不接我氣死了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最後一個電話是護士接的時候我嚇死了。”

　　“你知道嗎?我來找你的時候宿管阿姨死活不讓我出來，我都快急死了，最後爬牆出來的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醫生說你情緒過激，輸液的時候急火攻心了，要不是搶救及時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我說你吊水就吊水，你激動什麽啊?”

　　我差點又因為她這句話再急火攻心一次。

　　“我能不激動麽?長這麽大還沒打過吊針呢，能不激動麽?”

　　李思吃驚地看著我，拍了一下我的被子，叫了一聲:“喂！”然後笑著走開了。

　　醫生來詢問了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囑咐了幾句就讓我出院了。

　　我看了看未接來電，一一回復了，除了沈浩傑。

　　醫院周邊的風景有著特別的感覺，樹木花草和外面的世界沒有差別，可還是陰暗得奇怪，每一抹綠色都流動地緩慢，漸漸發暗。醫院很新，刷白的牆壁卻還是一層灰蒙蒙的，像是飄散的雲煙，慢慢環繞上升，懸停在屋頂紅色十字架的上方，顏色暗沉得詭異。

　　“蔓，上午你哥哥給你打電話，我幫你接了。”

　　我皺了皺眉頭。

　　“我沒告訴他，絕對沒有，你放心，我說你下去跑步了沒帶手機。聰明吧?”

　　李思從挽著我的兩隻手裡抽出了一隻不停地搖著。然後她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說著會計老師這兩天更年期，稅務老師最近失戀和經濟學老師月經失調。

　　“蔓，你看，又是秦深代言的，他最近可真是紅得發紫，都敏俊都沒這麽紅過。不過我還是喜歡我家長腿歐巴。”

　　我看著車外商場牆壁上的秦深，沒有說話。

　　出版社的大廳裡，沈浩傑來回踱步，今天劉海沒有向後梳，自然地貼在額頭上，像個乖小孩。咬唇;拇指拖著下巴，食指架著人中;手放下插進褲袋;扶額。他沒有規律地不停地換著這些動作。我不知道他重複了多久，或許1個小時前我給他發完消息後他就站在了這裡。

　　李思執意要陪著我，或許是怕再爬牆出來照顧暈倒的我吧。

　　“沈先生，這是我朋友。”

　　沈浩傑看見我就停止了那些動作，打了電話後就有一個女人趕過來帶著李思走了。

　　沈浩傑邁開步子示意我跟著他走，途中回過頭衝我笑了笑。

　　“你可以叫我浩傑，或是沈浩傑，不用叫我沈先生。”

　　我知道自己有求於他的樣子有些讓我討厭，可是爸爸說的沒錯:“你以為你是誰?！沒有門路沒有關系你以為你能幹什麽?！”

　　我閉了閉眼，吸了口氣，應了他一句。

　　“知道了，沈浩劫。

”　　他突然停住了腳，輕佻地問了我一句，也許那不是在問我，隻是在嘲笑我的幼稚。

　　“你應該沒有把浩傑的傑字念錯吧?”

　　說完便走了。我愣了愣，追了上去。

　　我知道沈浩傑不是一般的人，他並不出名，可出版社給他出寫真集，也許還是他的第一本寫真集，或許他是社長的兒子，總之，他擁有的，一定會讓我有些嫉妒。他的辦公桌上有他的名字，沒錯，這個出版社裡，有他的辦公桌，和獨立的辦公室。沒有職稱，隻有沈浩傑三個字。我有些覺得輕松了，卻一陣擔心。雖然腦子裡想的是:“劇情狗血。”

　　“蔓蔓。”

　　“什麽?”

　　“我叫你蔓蔓，不對嗎?”

　　“嗯……我的意思是你說。”

　　“是嗎?文人都是這樣說話的嗎?”

　　“你真的有能力幫我出書嗎?”

　　“好吧好吧，我們來說正題，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質疑我的能力，你應該要有疑問的是我願不願意。”

　　“那你願意嗎?”

　　“你知道嗎?如果不是親耳聽你說出來這些話， 我真的不相信你是這種無助的語氣，幸好我們沒有短信交流，否則我真以為你是個女強人。”

　　我一下子覺得有些無奈，我面前的這個男人是什麽文化程度。

　　“你幫我拍一組照片怎麽樣，做我的模特，我會給你費用，還會在一個月內幫你出書。”

　　“模特?”

　　“對啊，模特。”

　　“什麽！模特?！”

　　我拍了拍李思的手臂，舉起手上的包，李思在地鐵裡叫得有些大膽。我躲在包後面看著李思，希望她控制住自己，然後地鐵的閉路電視裡就有了我們兩個用包遮住臉說著悄悄話的神經病。

　　“蔓，他不是騙子吧，他不會是要潛規則你吧?！我的天呐，我受到了驚嚇。”

　　“別唐宛如附體了好嗎?小說看多了吧你。我覺得他不像啊，他確實是個會拍照的，也許他就是個紈絝子弟，不敢拍專業模特，怕被模特笑話。”

　　“哎，你說，他該不會是喜歡你吧，雖然你是長得很好看沒錯，當然了，沒我好看，但是你幫他拍照他就能幫出版社下這麽大決定，幫你出書?他又不是社長。啊！該不會拍的照片都是大尺度的！可是，你也沒有啊。”

　　“眼睛往哪兒看呢。照你這麽說我還倒希望他隻是純粹的喜歡我，省的我麻煩，可是思思……什麽眼神啊?我開玩笑的。說正經的，你覺得我該怎麽辦。”

　　“我覺得吧，你該想想你爸知道了是什麽後果。”

　　然後是一陣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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