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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之諜海浮生》第68回 鬧市口轟然引動 會客廳巧述假詞
  小地方的街市,一律的隻沿著主街逶迤蜿蜒。店鋪不管是怎樣的擁擠,也沒有人拐個彎向旁邊的胡同中。  當街的店鋪,東西在店內擺著不夠吸引顧客,於是各家各的撐出大大的油布傘,遮蓋著店鋪前的攤位上,見縫插針,愈發顯得街道逼仄了許多。

  人在裡面你推我搡地擠著,似乎這擁擠代替了購物的樂趣。

  史茜妮到綢緞莊買了一匹淺綠灑紅的陰丹士林布,由裁縫量體裁衣後,付了定金。裁縫是一個瘦小的陰柔的男子,長長的手指,拿著量尺,就像拿著水秀在舞步。史茜妮說她比較急切,需明日晌午前來取衣裳。

  裁縫抹了抹鼻翅上的油汗,說道:“做衣服得有個先來後到,想早取,那需得多付10元的加急費。”

  沒奈何,史茜妮多掏了10元給了裁縫。

  “小姐,我聽你口音想是SH來的,”裁縫道,“我可說好了,內地的旗袍開叉可與SH不同,SH摩登,跟著洋人學,把旗袍的開叉都開到大腿上了,我們這裡的可是不時興那種款式,到了街上,會被人指摘的。不知小姐要那種款式?”

  “還是依照SH的式樣做吧,開叉太低的話,我也穿不慣。”史茜妮忽然覺得內地太閉塞了,連女人衣服的式樣都裹得嚴實,遠不如SH要隨心隨遇。

  她又到鞋店去挑揀鞋子,上饒的鞋店都聚攏在一起,三四家,店鋪外是水一色的鞋子,碼得整整齊齊的,像事先用尺子量好了擺放的。

  史茜妮褪下腳上的蔽鞋,揉了揉腳,然後伸腳入一雙芙蓉花色的高跟鞋。她左顧右瞧,瞅著腳上的鞋子,大小合適,顏色卻與剛才的旗袍色不大搭。

  如是三番,挑了有半個鍾頭,挑到了一雙米黃色,上有假鑽鑲嵌的,她想著自己走路的樣子,顧盼生姿,就這個了。茜妮付定了錢,夥計給她用袋子兜好,拎在手裡。

  史茜妮是一個尋常的女子,尋常的女子均有一種天生的購物癖,不論是多麽勞累,只要有店鋪可逛,她們頓時精神百倍,非挨家逛個遍不罷休,邊向男子抱怨沒有錢,邊想著法子往自己的櫥櫃裡添置衣服。其實自己的衣櫃裡早已是慢慢的,塞不下,她們會堆堆疊疊,把過時的衣服藏匿起來,掛起最時興的衣服,雷厲風行的眨巴眼工夫,櫃子裡有空余了大大的空間,纖細的手指扶著下頜,她心裡估摸著還能放多少,攜了包就出門了。

  半天逛下來,史茜妮已經完全擺脫了昨日疲乏的、破衣蔽服的樣子,她頭戴著珍珠白的遮陽帽,上別著一個寶藍色的蝴蝶結,帽簷壓得低低的,使人望不見她的眼睛。身上暫時穿著蘇繡的織錦緞絲絨衣,襯托得曲線婀娜有致,足蹬米黃色高跟鞋,搖搖曳曳,蓮步姍姍地走來,把店裡的夥計看傻了,尋思這是哪來的天仙下凡,店外霍霍地圍了一圈人,你爭我搶,堵在雲來客棧的門口。

  老板倒是滿心歡喜,忽喇喇來了這麽多的客人,難得有的盛況,忙招呼著侍應客人。客人也都入點後置酒高會,觥籌交錯。一霎時,雲來客棧把街道上的大半的人都吸引了來。

  吵吵嚷嚷,鬧到了半夜,方才漸漸地停歇。

  晨曦照進屋子裡,史茜妮慢慢的傴著身子,爬下床來。今日她已然全身恢復了往日的生機,嘴裡哼著小曲,順著街道到了裁縫店。

  她試了試旗袍,在穿衣鏡前轉來轉去,審視著自己,女子在穿衣鏡前是最嚴謹克制的,哪怕是一絲的不愜意都立馬能暴露在炯炯的目光下。

  “師傅手藝真不錯,這旗袍挺合身的。”史茜妮讚賞道。

  外邊不少人圍觀著裁縫店,悻悻地瞅著裁縫。

  史茜妮也不理這些無聊的人,她走向門口,眾人自覺的屏退數步,讓出了一條通道,她叫了輛人力車,車子飄飄蕩蕩,載著自己一溜煙往第三戰區司令部駛去。余下了眾人懊喪的表情,似乎意猶未盡。

  人力車哼哧哼哧拉過了幾個胡同,在一處烏漆白字的豎匾前停了下來。匾上寫著“第三戰區司令部”數個字。車夫把車把手往下放住,史茜妮付了車錢,探著身下了車子。

  她一個勁兒地筆直地向前走,並不理會兩側的兵士。

  士兵見她衣著華麗,便知道此人不好惹,也不敢橫加上前攔阻,只是說:“這位小姐,我們這是軍事重地,閑雜人不得入內。”

  史茜妮上前給了他一記耳刮子:“閑雜人,姑奶奶可不是閑雜人。”

  “姑奶奶,您找哪位,我幫您通稟。”士兵摸著臉上的紅手印,火辣辣地灼燒著,他怯怯地說。

  “我找顧司令。”史茜妮說道,“這是我的名帖。”

  “那好嘞,你稍等。”士兵急匆匆奔了進去,還記得那記耳光,還記得那火辣辣地痛。

  過了一會兒,一個八面威風,虎背熊腰的將軍走了出來,腆著肚子:“賢侄,你怎麽來這裡找我了。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顧叔叔,你這裡山遠水迢,祖父聯系不上您,隻得我親自來了。”史茜妮想此人必是顧祝同無疑,她遞的名帖上也稱自己是朱邦偉的孫女。

  史茜妮隨著顧祝同到了會客廳,客廳裡早已備好了茶水點心。

  “賢侄此來, 可是有要緊的事情?”顧祝同熱絡地問道。

  史茜妮看了看四周,顧祝同當即明白她的意思,吩咐左右下去了。

  史茜妮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賢侄,是不是朱先生出了什麽事?”

  史茜妮只是哭,哭的梨花帶雨,嬌聲顫顫。

  許久了方說:“祖父前段時間出了點事,被76號的蟊賊綁架了,說他是ZQ分子,家裡拖了好多關系才贖回來,這一病就是大半年,祖父說,倘若顧墨三在,他哪能受這個委屈?“

  “唉”,顧祝同死勁地垂著座椅,“都是我無能,讓朱先生垂老之年在倭寇的鐵蹄下生活。我父母早亡,無依無靠,便是朱先生供給我入私塾,後來又掏錢供我出國深造,顧某才得有今日,先生此仇,顧某一定報償。”

  “我來找叔叔,就是因為祖父有一事相請。”史茜妮離座躬身施禮。

  “可不敢當,賢侄,別說是一件,多少件,只要我顧墨三有能力做到,定當竭盡全力。”

  “你知道嗎?當初救祖父,托了一個人,是延安的,”史茜妮故意壓低了聲響,“因為他對於祖父有救命之恩,後來他有事央請祖父。”

  “是不是周……”顧祝同說,“周與我都是淮陰人,朱先生是淮陰的大儒,延安也只有他有這個翻手浮雲的能力,能千裡之外救人於生死。”

  “這可不假。”史茜妮道,“這是祖父的親筆信,請叔叔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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