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棋盤明暗變幻,黑子守勢忽變,從邊緣將整片白子的區域鎖死。
藤祖道:“這中位面,便是生死界!陰陽兩界並不是完全分離,而是互相穿插,彼此相互壓製的!雲端有兩界,若你僥幸到達了陽界,那便是仙王的樂園,但若是不幸跌落到了陰界,那就須注意了,那裡全是六階妖獸,寸步難行。”
劉芒奇道:“難道中位面全都是仙王?”
“那當然不是。”藤祖道:“中位面的武者也有自己的生活,人類是需要繁衍生息的生物,那裡必定會有後代出現,那些人就不是仙王了,有的人同樣無法突破到那個境界,最終無法於中位面立足,隻好離開三十六界,來到下位面。”
劉芒喃喃自語,“這下位面都已經有很多仙王存在了,在中位面混不下去的人,不見得在下位面就能混的多好。”
聽見了他的小聲嘀咕,天空仙君君凌天笑道:“其實也不僅如此,修道路上更重要的是人脈,而非自身的實力,到了仙王這個層面,你就會知道,實力強弱並非一加一等於二這麽簡單的事情,兩個低階的仙王自然刁難不了高階仙王,但一群低階仙王卻不是一個高階仙王可以輕易斬殺的。給你舉個例子,在鬥王層面,大成鬥王對於中品鬥王可是完全壓製的,即便來十幾二十個,也一樣殺了。但仙王並非如此,一重天與下一重天之間的實力差距,體現在於道心與道則的精進,若是單打獨鬥,顯然是道心道則更加精進者更勝一籌,但若是對上兩人、三人、四人呢?結果就不一定了!”
劉芒反駁道:“難道十二個三劫、四劫仙王,就殺的掉一個五劫仙王?”
藤祖眼睛一凝:“若是其他仙王,雖不會被殺,卻能被逼瘋。但若是瘋仙周狂,那麽這十二個人即便全身而退,也活不了太久。”
劉芒眼眸一凝,這才意識到,對於任何江湖人而言,都是有“秋後算帳”這麽一茬的。瘋仙周狂,本身已經足夠喪心病狂,哪裡怕人胡來?自己已經足夠亂來了!
瘋仙周狂的瘋狂之處,但凡是仙王都有耳聞,即便是高他幾劫的仙王也未見得會去招惹他,招惹一個瘋子,卻沒把握殺得死他,那就是極其愚蠢的事情,因為身邊的人會經歷極其喪心病狂的報復,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一盤棋,三十六枚棋子,彼此極其相似,卻也有各自的不同之處。黑為陰,白為陰,陰陽交錯,構成了最錯綜複雜的中位三十六界。從這個高度來看,整個中位面就是一盤棋,而下位面其實只是棋盤下的托舉,只能收留其上掉下來的塵埃罷了。
有時候劉芒會想,自己是不是也是其中一枚塵埃,無論濺起多大的浪花,終究都只是歷史裡微不足道的一個小角色?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達到了師父瘋仙周狂這個境界,被所有仙王銘記和恐懼,會不會也能叫後人知道,天底下的確是有一個叫做劉芒這樣的人?
藤祖收起棋盤,振袖收手,道:“小子,你來風清王朝只是一個試探,正如棋盤上作為探子的挺頭兵,但你卻不知道,你的每一步都在影響著整盤大棋的運轉,高手過招,精細到一招一步,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都可以在一個小小的心念之間,你覺得自己的作用很小麽?不,天界之所以要變天,正是因為你這一顆不被世人所注意的石子掉落水面,才會從遠方形成一個滔天巨浪!”
藤祖身為仙王,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滔天仙力,果真如同浩瀚的大海掀起了巨浪一般,迎面拍打而來,讓劉芒瞬息間出現了窒息的錯覺,但那層仙力卻無法穿透他的身體,而是被一層明顯的保護層隔開。
藤祖嘴角一揚:“你看,徐清開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料定我不會對你出手,這就是六劫仙王的氣機,只有一縷,但無論身為四劫仙王的我如何出手,都是傷不到你的。”
劉芒在身上又摸又拍,始終無法感覺到那一絲氣機,這種撲朔迷離的東西,也許要等到他真的達到了藤祖這個境界,才能一眼識破吧!
藤祖走在前方,直接走入古建築的內部,聲音遠遠傳來:“來吧,我給你看看你想看的東西。”
劉芒眼睛一亮,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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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建築內部,甬道兩旁燈火通明,用四階蛟人分泌的魚膠所製的長明燈不知道點燃了多少萬年。藤祖走在前方,步履穩健得完全不像是一位老者,倒像是一個健碩的中年人,龍行虎步,即便是從背後瞧他,依舊有一種震人心魄的氣魄神威。
穿過甬道, 白牆中央開著一面拱門,紅木門虛掩著,被藤祖輕描淡寫推開,只見堂內有白光照來,裡頭竟又是一片氣派的場景。大堂正中乃是一個兩米高的朱漆方台,一面佔星寶鏡安放其上,四周是龍鳳圖紋的四根高大的金柱。堂室內中央地板都是鮮豔悅目的窯瓷玉磚,其上雕畫著北鬥七星大陣。堂室上空,星辰倒映入室,被佔星寶鏡投映到四周的屏風上,經過多重反射,竟在地面形成了一副龐大的佔星圖。
劉芒張大嘴巴,他從未見過這種大型機關,這是古人的智慧,全都隨著這滿天星城倒映在了佔星圖上邊。
藤祖大手一揮,堂室便直接翻轉,化作一座鳥語花香的庭院,他怡然自得地半靠在一張花梨木太師椅上,一名長隨端上茶水,放在案幾上,側頭瞥了劉芒一眼,雙眼俱是純粹如深淵的漆黑,埋頭抱起托盤,掉頭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人傀。”藤祖淡淡道:“跟你煉製的那個火妖狐沒什麽兩樣,但我想這些人傀應該是更忠誠一些,從哺乳時便養在星辰閣內,從懂事起便煉作人傀。你可知道,若非成為人傀,如這樣的孩童,大都會餓死在荒郊野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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