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你不算太蠢。”　　明嘖了嘖嘴，說，“是不是秩序這一點，其實我也不敢確定，這需要等咱們見到了馮浩的屍體才能確定，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

　　“什麽?”

　　“眼下的當務之急可不是查明真相，這是江南保護區的事情。江城，別忘了，你不是方響，從某種角度來說，你也是個罪犯。”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是方響。”

　　江城點頭，然後毫不猶豫的脫下自己的外套，套在了方響的屍體身上，看著他臨死時驚愕而又訝異的眼神，人雖不是他殺的，但是心中卻還是難免有些愧疚。

　　伏下身子就這麽凝視了方響好一會兒，最終什麽話也沒說，就這麽扭身，提著那包原來屬於自己的衣物，從這巷弄裡走了出去。

　　下午4點58分。

　　江城重新踏上了歸途的地鐵，看著車窗上倒映出的，有些蒼白的臉頰，愣愣出聲。

　　下午5點47分。

　　他拿到了寄存在超市的書包，回到了自己家所在的街道。

　　仰頭，看著那扇屬於自己家的，半開著的窗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並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找了個無人的巷弄，他準備同明好好談談。

　　……

　　站定，放下自己手中的包裹，江城還未來得及說話，明便是化成一道黑煙主動從他的心坎鑽了出來，衝著江城說道。

　　“怎麽，看你這個樣子，是有話想對我講?”

　　“不錯。”

　　“關於什麽，今天的事?”

　　“對。”江城點頭，毫不否認。

　　“好，那就說吧。”明往地上一坐，罕見沒有嬉皮笑臉。

　　江城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明的眼睛，說道，“今天的事情，我需要在你這兒得到一個答案。”

　　“答案?你是說方響的死?你想在我這兒得到什麽答案。”

　　“我想要知道你能力的極限究竟在哪裡。”江城頓了頓，繼續往後說道，“方響的死，其實說到底，我還是應該負主要的責任。我太過於相信你的能力了，明，覺得你就像是冥冥之中的神一樣，全知全能，任何的一切都逃不過你的算計，不過現在看來……”

　　“現在看來，你錯了！你錯的非常的離譜！”

　　明粗暴的打斷了他，冷笑著往後說道，“狗屁的全知神，說到底不過都是一群喜歡以大欺小的老不死的罷了。臭小子，我告訴你，天意難測，沒有人能夠主導一切事情，即便是我也不可能。”

　　“我知道，所以今日我並不是要怪你，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我想知道你的極限在哪兒，這樣我對於你就不會有盲目的信任，以後也就不會出現這種被人黃雀在後的失誤了。如果沒有盲目的信任的話，今天的事，我可能會處理的更好一些，方響也就不會死。”江城這段話說的平淡，但是明卻是能夠體會到他這種平淡下的悲痛。

　　是了，在貧民窟被人看低數十年，他不僅依舊把自己當人，也始終把別人當人。

　　這實在是難能可貴。

　　心中這麽想著，無端間，明心頭的火也是消了大半，輕歎了口氣，竟是認真的回答起了江城的問題，“即便是仙人級別的修士，想要窺見未來，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且看到的還不盡真實。如果你非要問我極限在哪兒的話，我只能告訴你，我的極限就是下一秒。”

　　“下一秒?”

　　“不錯，這一秒和上一秒我全無敵，但是下一秒，究竟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

　　也不知這番話是否是勾起了明的什麽往事，恍惚間，他身上竟是多了股滄桑的氣息，就像是黃沙烈日一樣裹挾著江城進入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之中。

　　“臭小子，天地是一盤大棋，無數人都以為自己是那個下棋的人，然而歷史一次又一次的證明了他們都不夠是歷史鐵輪下的螳臂，是盛世下的螻蟻。不要妄想著去掌控未來，也不要太過於糾結於過去，你要做的是把握當下。方響已經死了，九境之上，修為到達一定程度還有可能奪舍重生，但是九境之下，根本沒有這個可能，所以死了也就是真的死了。這浩瀚的星河，說到底還是，留給活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我知道，所以這一次將你留下來，並非僅僅只是為了剛才的那一個問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哦?還有什麽事?”明隱隱猜到了，嘴角微微揚起，看著面前的少年，充滿了讚賞。

　　果不出所料，江城默默的從懷中掏出了一片晶卡，遞到了明的面前，說道，“我們開啟第三次交易吧，明。”

　　“哦?第三次交易，你這次想交換什麽?”明眼中一抹精光閃過，不過僅從言語之中倒是聽不出絲毫的波動。

　　“劍，我要一柄長劍防身。”

　　江城毫不猶豫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家中雖是還藏有一柄靈能脈衝槍，但是這種靈能兵器在整個修行世界都管制極嚴，並不是可以隨意佩戴上街的，即便是明文規定可是使用熱兵器參賽的星域大考，其熱兵器也只能是考場特製的。

　　不過相較於熱兵器的嚴苛管制，對於冷兵器的限制則是少得多了。

　　據說眼下主星域更是掀起了一股仿古之風，修士負劍上街已經成為了一種新的潮流。

　　江城之所以提出這個提議自然也不是一時興起。

　　多事之秋，有一柄古劍防身，他的心頭自然也安穩不少。

　　再說了，他也的確缺一個趁手的兵器。

　　所以這一來二去，他才向著明提出了這個交易請求。

　　明一聽，奸商本質暴露立馬暴露，接過晶卡問道，“要多少價位的呀，晶卡裡面的錢全部用完麽?”

　　“全部用完?你給我留一點不好麽。”江城眼睛一瞪，顯然被這家夥給氣得不輕。

　　明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那就用個三十多萬，可以吧?”

　　說著，大手一招，江城的身前立馬出現了幾柄古劍的虛影靜靜懸浮。

　　只聽得他繼續說道，“這都是一比一的虛影，看看吧，喜歡哪一把挑一個，這個價位的古劍其實質量都差不多，都是吹毛短發這個層次的，距離削鐵如泥還差一絲。如果真的要說區別的話，那就是有些古劍是可以自己添加靈紋修改的，而有些古劍則是沒有這個功能。”

　　“哦?還有可以自己添加靈紋靈陣的古劍?”江城一個挑眉，顯然對明口中的這一類古劍很感興趣。

　　“當然，你如果真的喜歡的話，我給你推薦兩柄，斷鴻劍和殘雪劍。這兩柄劍用的都是玄階靈寶的材質，本來也是有機會成為玄階靈寶的，只不過煉製的時候，好像煉器師出現了什麽問題，所以使得這兩柄靈劍上的陣紋都刻畫不全。不過可別因為這個就看不上人家，現在雖只是最低級的黃階下品靈寶，不過只要溫養得當，進階黃階中上品，乃至玄階都是有可能的。如何?”

　　“好像是蠻不錯的樣子，這樣吧，明，你把實物拿出來給我看看吧，就這麽看著虛影，我也感受不出來呀。”江城繞著虛影轉了兩圈，然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明點了點頭，“成，這沒什麽問題。”

　　說話間一個揚手，便是有著兩柄古劍自虛空飛出，唰的一下，立在了地上，半截的劍身都沒入了青石地裡。

　　江城繞著這兩柄名劍分別轉了兩圈，確認明所說的不錯之後，最終是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左側那柄通體有些泛紅的古劍之上。

　　伸手將此劍從地上拔出，看著在夕陽余暉下發出凌凌寒光的劍身，滿意的點了點頭，說。

　　“就這一柄吧，明。”

　　江城看著他將這柄劍拔出來，也是一個咧嘴，說，“臭小子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比起殘雪劍，斷鴻果然更加適合你。”

　　“這是斷鴻?”

　　江城事先並不知道兩劍的名字分別與誰對應，此刻聞言，再一看這劍身上的夕陽余暉，心說這名字實在是分外的妥帖。

　　隨意揮動幾下，感受著古劍的力量之後，他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抬眼衝著明說道，“就這一柄劍吧，不需要再換了。”

　　“成，只要顧客喜歡，我們做商家的，自然是沒什麽意見。”

　　明掏出剛才江城遞給他的晶卡，手隨意的在上面劃了劃， 然後江城就心痛的看著四十多萬的星河幣開始了銳減。

　　再次接回星河幣，江城看著晶卡上只剩下四萬的余額，一臉的肉疼，但是誰想，站在他對面的明卻是恍然一拍腦袋，一臉歉意的衝著他說道。

　　“抱歉，抱歉，錢算錯了，還差了三萬沒有劃走。’

　　說著，就要過來再拿江城手中的晶卡。

　　江城見此，當即就是一個瞪眼，四十多萬變四萬已經夠讓他心痛了，四萬再變一萬?

　　“幹什麽，不是說好了三十多萬麽，你這再加三萬，不是四十多萬的價格了麽。奸商，咱能不能有點信用?”

　　“哎，我說你這就誤會我了吧，江同學，我怎麽就是奸商了，我這完全是在為你考慮呀。”明一臉的不忿，而且義正言辭。

　　“為我考慮?”

　　“當然了，我剛才和你說的是裸劍的價格，你買劍難道不需要劍鞘麽?三萬多，買一個上古獸皮所做的劍鞘，兄弟，你簡直是賺發了好麽，怎麽能說是我黑心。”

　　“哦，原來三萬多是用來買劍鞘的錢呀。”

　　“不錯，不錯，你看你誤會我了吧。”

　　“那好吧……劍鞘我不要了。”

　　“啊，你說什麽?”

　　“不要劍鞘了，我裸劍。”

　　說著，將這晶卡揣進兜裡，也不管他，提著劍，便大搖大擺的從這兒走了出去。

　　“喂！你個臭小子……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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