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何處?”永安王出聲將她喚住。
“恐母親擔憂,兒先行回城。”楚玉凝朝永安王笑了笑,往山萊河畔走去。
永安王未再說什麽,隻叮囑她一路小心。
“哎,山茵妹妹,等等我!”不知何時從城牆上下來的朱由旭,在楚玉凝身後喚道。
帳篷裡,永安王身旁一個副將看著二人騎馬離去的背影,低聲道:“王爺?”
“派隊人暗處保護二皇子和郡主安危,將二人平安送到將軍府。”
“是。屬下領命!”
永安王看了一圈帳篷裡的傷者,對那幾個顯得尤為垂頭喪氣地道:“不過丟了條胳膊或是腿,想象鐵柱,連命都沒了!”
鐵柱就是那個為了去攙扶蘭舟,而被韃子一刀砍下頭顱的大懿士兵。
聽了永安王的話,一個士兵悶悶地道:“鐵柱的媳婦兒去年才千裡迢迢一人趕來了山茵城,聽聞正有著五個月的身孕!”
永安王聽了沉默了一瞬,“不管是你們還是鐵柱媳婦兒,只要是在本王手下當兵,本王都會想法子替你們謀一個出路。”
“小六。”永安王看著那出生的士兵道:“待會兒,你將鐵柱媳婦兒的住址告知何伯。”
那被永安王叫出準確編號的士兵,不由眼含熱淚地看了永安王一眼,大聲道:“多謝王爺!”
永安王朝他點點頭。
“其余人若有什麽困難,或者對於日後有何打算,盡管跟何伯提,本王盡量一一滿足。”永安王目光特意在那一個身體已殘,不宜再待在戰場上的士兵身上停留片刻,而後往帳篷外走去。
此疫,他們並未將所有的韃子都剿滅,而是留下了三個俘虜。
其中一個便是這次進攻的首領。
在韃子軍中,應該是個類似前鋒類的小角色。
陰暗潮濕又寒冷的地牢裡,被鐵鏈綁著四肢的韃子首領正在用胡語罵罵咧咧,“格老子的,有本事松了老子,老子一刀一個,把你們一個個都剁掉,或者給老子個痛快,死了後,又是條好漢!”
自被俘到現在,他已經罵罵咧咧了近一個時辰。
永安王一眼不發地看著他,在他喘氣的空蕩,冷漠出聲問道:“說出你們勾結的漢人的名字,我會給你一個輕松點兒的死法。”
“哼!沒種的漢人,難怪這麽多年都是我們的手下敗將,原來是自己人關起門來內鬥了!我們勾結的人可多了,比如你手下那九個副將裡,就有三個被我們收買了,但我偏偏不告訴你名字!”
那韃子首領看著永安王,囂張地哈哈大笑,仿佛被鎖住手腳的並不是自己,仿似自己才是這世間的主宰。
“呵!”永安王發出一聲低笑,對一旁行刑的侍衛道,“讓他瞧瞧咱們漢人刑具的厲害!”
侍衛領命稱是。
每過一會兒,空曠的牢房裡,便響起殺豬般的嚎叫聲,和彌漫著皮肉被烤焦的糊味兒。
“你身下的坐騎可就是被這般活活燒死的。”永安王冷冷地看著他,對侍衛道:“再用些別的。”
“是。”侍衛說著,將端來一桶滾燙的上面漂浮著辣椒油等物的熱水,將韃子首領的頭按了進去。
熱水燙破面上的皮膚,被滾燙的辣子浸透,那韃子首領剛張嘴欲呼,辛辣的氣味兒滾入食道,刺激著口鼻,而他的頭被一雙強有力的手緊緊按著,動彈不了分毫。
那種痛楚,比之皮開肉綻的皮肉傷要痛苦萬倍,加之口鼻被堵,呼吸不暢,簡直比死更難受。
行刑的侍衛估摸著時間,一手提起韃子首領的後頸,將他從桶裡提了出來。
韃子首領一邊大口呼吸,一邊猛力咳嗽,一張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他抬起雙手,用力搓著自己的臉,嘴裡發出痛苦的嘶吼,除了搓下一層帶血的皮肉,並未減輕身上的痛苦分毫。
“便先如此吧,待他緩過來了,繼續問。”永安王對行刑侍衛吩咐了一句,帶著副將走了出去。
恰好第一個士兵的斷肢已被接上,整個人似睡熟了過去,被軍醫用擔架從帳篷裡抬出來,安置到傷員們待的帳篷裡。
接著是第二人,斷了一條腿的人,被抬進了薛永怡吩咐特意開辟出來的空帳篷,被她當做手術室的的地方。
副將看著胳膊被支架固定,用繃帶纏地又嚴又密實的正睡地很沉的侍衛,以不可思議的語氣道:“王爺,你說小八的手真能接上麽?”
此事在大懿朝聞所未聞,然以永安王對薛永怡的了解,她不是那種沒有把握便信口開河之人。
“且拭目以待。”最終永安王如此回復著副將的疑問。
帳篷裡,被一床簾子隔著的內室,薛永怡和蘭舟穿著一身無菌服,而他們面前是一個現代化的手術室,被注射麻醉,闔上雙眼,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小十,正直挺挺地躺在手術室上。
薛永怡則用消毒水將斷肢清洗乾淨,開始用特定的設備對其進行縫合,蘭州則聽她指令,給她遞著東西。
他動作又快又準,極大地節約了薛永怡的時間。
後面還有兩個傷兵在等著,對於他們而言,時間便意味著能否多拯救一個人,畢竟斷肢離開人體時間過長後,便會失去機能,即便能縫合,也難以再長回去。
前後不停歇地忙碌了近三個時辰,接回四隻斷肢,從帳篷裡出來時,薛永怡和蘭舟俱是一臉蒼白,腳步虛晃,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
“累,實在是太累了。”二人幾乎在攙扶的人扶上自己胳膊的瞬間,便累暈了過去。
永安王忙命人將薛永怡單獨安置在一頂帳篷裡, 又請了軍醫給他二人把脈,聽聞只是勞累過度,睡一覺緩一緩,便能恢復,永安王這才放下心。
心中對於薛永怡更多了一分敬意。
蘭舟則沒那麽幸運了,胸口的傷口原本便刺地很深,傷口的血更沒停止流過。
軍醫沒法,隻得繃帶拆開,重新清理傷口,撒上厚厚的藥粉,重新包扎好。
這般折騰下來,已近申時,照理說,護送楚玉凝回將軍府的侍衛,也該返回了。
然而卻無一絲音訊。
“沿路瞧瞧是怎麽回事。”永安王吩咐手下一個副將,另派了一隊人出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接應的人與護送的人,一道回來朝永安王複命:“回王爺,郡主和二皇子在騎馬經過岐山時,失足從馬上掉了下去。二皇子伸手去拉,反被郡主拉著一起掉了下去。屬下立刻下山搜尋,然未曾尋到二皇子與郡主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