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蘭舟處出來沒多久,何伯便登門拜訪。Ω㈧㈠ 『中Δ文 網Ω ⒈
“姑娘,您昨日這般太衝動大意了!幸好老天保佑,否則......”何伯翹著胡子,對著楚玉凝一通指責。
楚玉凝幼時,祖父楚老大人便去了,何伯可是連永安王都敢捉弄的人,訓起她來,不帶一點兒客氣,儼然把她當做自己親近的後輩那般。
楚玉凝耐著性子聽了他一通訓,而後道:“何爺爺,你可否查出綁架安哥兒的幕後主謀是誰?”
何伯鼓著眼睛,瞪著她,“此事由我們去查便可!你個小孩子家家問這些做什麽!”
楚玉凝無奈地看了何伯一眼,“何爺爺,我明年就及笄了,都能嫁人生孩子了,再不是小姑娘了!”
“胡鬧!”何伯吹胡子瞪眼地看著她,“只有那些不金貴不受寵的姑娘家,才會早早被爹娘打著嫁出去!你小小年紀,是不是被哪個俊逸少年勾走了魂兒?什麽嫁人生子,離你遠著呢!不行,我得給王爺寫封信,定留你到十八歲!十八歲之前,你可別想嫁人!”
眼見著何伯越說越偏,楚玉凝不由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然然後嘖嘖搖頭,“您呀!這轉移話題的手段也太不高明了!”
“笑什麽笑!何爺爺我現下可正在氣頭上!”何伯瞪著楚玉凝,險些翻了個白眼兒。
“好了。”楚玉凝恢復一臉正色,“您也別在這兒給我裝聾作啞了。那幕後主使之人,是否身在皇家,因而才有些棘手?”
“你.....”何伯狐疑地看著楚玉凝,“你打哪兒學來這聽風就是雨的本事兒?”
“不然這人如何敢在寧王府動手?”楚玉挑眉反問,似笑非笑地看著何伯,“我娘素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不曾與人結仇,這人卻欲除去我娘,定是打王爺的主意不成,欲拿我娘泄恨吧?”
何伯頂著楚玉凝犀利的眼神兒,方才的神氣活現,險些撐不住。
“好了。您老最好將此事前因後果原原本本給我說清楚。否則,到時若是我娘改變主意想悔婚了,你可別把帳算到我頭上!”
“你敢!”何伯看著她色厲內荏道。
楚玉凝嗤笑一聲,“我敢是不敢,您老還不清楚?”
“你...”何伯被她一噎。
“你不尊重長輩,日後會嫁不出去!”
“您今日很閑?”
何伯再次被噎住。
這小姑娘太不可愛了,吵個架都要處處和他抬杠。
二人毫不示弱,針尖對麥芒地對峙著。
何伯運了幾次氣,也沒被小丫頭氣地仰倒。
罷了,他大人有打量,不跟個小丫頭片子計較。
“此事,我們正在搜集證據,比你想象中要棘手。待王爺回京,會親自向你娘交代。好姑娘啊!你可千萬別亂給你娘吹枕頭風!你也不瞅瞅我家王爺這些年容易麽!都快不惑之年的漢子了,連個婆娘都沒娶上......”
眼見著何伯哭喪著臉,就差扯著她的袖子哭訴一番他家王爺的心酸史,楚玉凝惡寒地抖了抖肩膀,抬腳便欲逃離外書房。
“哎!等等!”何伯手腳靈活地將人扯住,“老夫還有一事相求呐!這丫頭,跑地賊快!”
“何爺爺您講?”楚玉凝頓住腳,轉身朝他擠出一個笑。
“想必蘭小哥兒已同你提了吧?昨日之事多虧了宋大狀,暗中遣人通風報信,否則我們也不會察覺公主...”何伯說到此處,猛地頓了頓,訕笑了一聲,“總之,此次宋大狀幫了我們大忙,他身份特殊,不可與王爺扯上乾系,你看看,能否用你的渠道,將他運出京城?”
楚玉凝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何伯瞧了一會兒。
最後點點頭,乖巧應道:“好。”
何伯暗自松了一口氣,好險,差點兒說漏了嘴。
“有公主想嫁王爺,欲害我娘?”楚玉凝忽然語氣一轉,面沉如水地盯著何伯的雙眼。
何伯剛落下的一顆心,又猛地躥了起來。
他再忍不住,用手拍著胸口,“我的姑娘哎!何伯年紀大了,經不住你嚇!”
楚玉凝“呵呵”笑了一聲,轉身,乾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喬裝一番,扮成男兒模樣,帶著同樣小廝裝扮的朱萼出了門。
此前她出門多是帶著白露或者青禾,因出了安哥兒被擄一事,她不得不長個心,帶上會武的朱萼。
朱萼和紫黛都是木訥的性子,老老實實跟在楚玉凝身後,也不多問。
及至到得銜香館前,見楚玉凝抬步步履瀟灑地邁了進去,朱萼眸中這才生出一絲驚訝之色。
“請問蔣大家可在?”楚玉凝在雅間後,問著斟茶的婢女,“故人拜訪,不知可否一見?”
斟茶婢女面露難色,“老爺正陪夫人午歇,不許人打擾。”
楚玉凝面含微笑,“不急,我等。煩請告知蔣大家,鄙姓楚,特來道謝。”
“是。”斟茶丫頭應聲退下。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斟茶婢女從後院返回廂房,屈膝朝楚玉凝行了一禮,神色恭敬道:“回楚姑娘,我家老爺說了,姑娘不必向他致謝,貴人與他有恩在先,他此舉是應當的。”
楚玉凝面帶疑惑,母親與蔣流湘從未有交集,何來“有恩”一說?
看來這貴人不是指母親,也不是自己,那麽便只有......
難道是永安王?
她忽然想起五年之前,蘇宸娘在金陵城內身敗名裂之事。
當時心中還在詫異,蔣流湘如何有那麽大的手筆,將知府家的公子和未婚妻、還有蘇氏一族的其余族人都牽扯了進去。
還好巧不巧,蘇宸娘出事時,外公正好不在金陵!
原來是永安王在背後推波助瀾?
自蘇宸娘死後,蔣流湘便退隱台後,也不曾在喬裝打扮,報復其他女子,更沒聽聞染上那等醃臢病,難道也是受永安王勸解?
楚玉凝一想到這些事都是永安王在背後默默為母親所做,從不曾打算向她們母女袒露分毫,就覺得心中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情緒包裹。
酸酸澀澀,說不清, 道不明。
“可否請你家老爺一見?”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引得朱萼低眸看了她一眼。
楚玉凝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無事。
斟茶婢女猶豫片刻,還是依言下去通稟。
片刻後,返回,面帶歉疚道:“回姑娘,我家老爺
說欲帶夫人返回故裡,正在收拾東西,實不方便見客,日後若是有緣,許還能相見。”
故裡?揚州?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終於將一腔仇恨和怨懟放下了麽?
楚玉凝嘴角含笑,灑脫地站起身,“那便祝蔣大家與夫人一路順風。”
婢女輕笑,屈膝回禮:“多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