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白露見楚玉凝抱著木盒跑了一路,忙把盒子接過抱在懷裡。 楚玉凝看著朱沅宵一人一馬漸行漸遠,轉眼看了那盒子一眼,凝著一雙彎眉,轉身回了前院。
到得書房,她命白露將木盒打開,裡面赫然放著一根品相完好,根須齊全,粗處如她手腕的人參。
主仆二人齊齊吸了口氣。
楚玉凝活了三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大、保存這麽完整的人參,可見其年歲之久遠,價值之珍貴。
“隨我去尋薛姑娘。”她對白露吩咐一聲,抬腳往外走去。
薛永怡暫住蘇宅,但每月初二、十六都會去城北窮人聚居之地義診。
今兒正是她義診的日子,現下趕著回來,想必梳洗一番後,便會去給蘇氏扎針。
楚玉凝吩咐白露去廚房端碗杏仁露,自己抱著盒子,在蘇氏臥房處等著薛永怡。
沒過一會兒,她果然提著藥箱,帶著丫頭來了。
“薛姐姐。”楚玉凝親熱地迎上前去,替她接過藥箱,“姐姐在外辛苦了整日,回來還要替母親施針,玉凝心中十分過意不去。”
說罷,招呼白露上前,“這是妹妹特意命廚房做的,還請姐姐嘗嘗。”
“薛姑娘請坐。”白露垂眸上前,恭聲請薛永怡坐了,而後把杏仁露端上前。
薛永怡看著潔白如奶,細膩如玉,上面撒著顆顆鮮紅飽滿枸杞粒的杏仁露,心緒一時有些複雜。
杏仁露中少於放枸杞的,即便放了,也是在白如玉的表面點綴幾粒紅,為調色所用,增加食欲。
而楚玉凝吩咐丫頭準備的杏仁露中則灑了一層枸杞。
“多謝妹妹了。”薛永怡朝楚玉凝溫婉一笑,“那姐姐卻之不恭了。”
拿起湯杓,舀了一杓入嘴,杏仁的鮮香和枸杞的清甜衝溢味蕾,果真不曾另外放糖。
薛永怡口味比常人淡,不喜甜食,沒想到這些小細節,楚玉凝都考慮地細致周全,她現今可才八歲啊!
喝完這碗精心準備的杏仁露,薛永怡拿帕子擦了嘴,淨了手,起身欲給蘇氏施針時,楚玉凝將她按著坐下了,命白露抱著盒子上前。
楚玉凝將盒子打開,滿臉欣喜地看著薛永怡,“薛姐姐,這是世子哥哥方才送來的,我從未見過這麽大的人參,你快給我瞧瞧有幾百年了?母親喝了這人參熬的湯,是不是很快就能醒來了?”
薛永怡見了這人參,目中也露出一抹驚異之色。
又仔細觀察其須根紋理,最後感歎道:“原來當真有八百年有余歷史的人參!我先前一直以為,不過是世人謠傳或是醫館誇大其詞。”
“那這人參功效如何?”楚玉凝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
“功效自是極好的,關鍵時刻能救人命。孕婦生產時,若將這人參切片含在嘴裡,能確保力氣不絕,順利誕下孩子。”
楚玉凝聞言,眼眸一亮,“那母親豈不很快便能醒來了?”
薛永怡苦笑著搖了搖頭,“蘇夫人傷在大腦,若想痊愈必定耗費日久,人參不過用來維持生息,與腦部所受之傷,卻無幫助。”
“哦。”楚玉凝長睫下垂,目光也跟著變得暗淡。
薛永怡在心中又是一哂,雖有些小聰明,終究還是個孩子,一顰一笑都顯現在臉上,又暗嘲自己怎生變得如此草木皆兵,連個八歲的小姑娘都忌憚起來了。
“不過這人參對於身體是有大益處的。世子也算有心了。”薛永怡安慰著她道。
豈止有心,簡直恨不能將一顆心掏出來放在她面前呢!
楚玉凝在心中冷笑一聲,面上猶豫不定地道:“這人參想必極為珍貴,便是寧王府也沒有很多。現下世子哥哥拿來送給了我,我們非親非故地,似有些擔不起這份大禮呢。”
薛永怡默了一瞬,道:“此事還需妹妹與府裡老成的嬤嬤商量。”
楚玉凝臉上展出一個笑顏,“姐姐提點的是,正該如此呢!”
說著,便命白露將人參收起來,站在一旁,看薛永怡給蘇氏施針。
施完針後,二人又一道用了晚膳,楚玉凝親自將薛永怡送到東廂,這才回轉來找柳嬤嬤和田媽媽。
“這人參咱不能收!”二人口氣一致,且相當堅決。
寧王世子上被太后下被寧王妃寵愛著,瞞著寧王妃到庫房裡偷拿點兒東西,那些管事的當然不敢不從,然她們若真敢就此收下,只怕就要被人說個不知好歹了。
“明日老奴陪姑娘親自去一趟寧王府,將這人參還回去!”柳嬤嬤不容置疑道。
楚玉凝點點頭。
蘇氏昏迷,她是蘇宅裡唯一的主人,這人參也必須得由她本人還回去才行。
“姑娘別怕。”柳嬤嬤見楚玉凝面色凝重,忙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咱也不說世子什麽壞話,就說底下的奴才粗心大意拿錯了東西, 再不會當著寧王妃的面給世子難堪的。”
朱沅宵如何橫行京城、舉止任性那是他的事,但若因為楚玉凝,導致他做出偷拿庫房寶物的行為,寧王妃不會責怪自己的兒子行為不端,反倒會將錯處算到楚玉凝頭上。
楚玉凝了然柳嬤嬤心中所想後,不由啞然失笑。
然想起上輩子,也是因著朱沅宵,致使寧王妃對薛永怡厭惡至極,甚至據聞還曾在勳貴圈中散播流言,敗壞薛永怡的名聲。
當然,這些流言最終抵不過永怡醫術高超,誰人不有個頭疼腦熱的,故而也不曾有人家因那些捕風捉影的話,而斷了與薛永怡的往來。
但不論怎樣,寧王妃身份尊貴,且這些年來將寧王府後宅打理地井井有條,手腕自是不容小覷。
何況,她和母親還有些舊交,此人即便以她們的身份,日後很難再有交集,也定然不能與之交惡。
“那嬤嬤早些歇著,明日一早,我們便去寧王府。”既是歸還禮物,自然宜早不宜遲。
柳嬤嬤點點頭,“姑娘也早些歇下。”
回到西廂房,白露吩咐丫頭備水給楚玉凝洗漱。
將身體浸沒在溫熱的浴桶中,楚玉凝闔上雙眼,在腦海中回憶白日裡薛永怡的一顰一笑,那微微簇起的眉尖久久未能舒展。
她心中對薛永怡一項存有防備,也不欲和朱沅霄有過多往來,當日在如意酒樓與朱沅霄說笑不過是做著和第一世一樣的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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