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凝皺眉,“他是如何找到此處的?” 白露垂首道:“奴婢不知。”
“報給門房,就說找錯了人。”
白露領命而去,不一會兒,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發生了何事?”
“回姑娘,寧王世子遇到了薛姑娘。跟在薛姑娘的後面,進了府,正在往這邊來。”
薛永怡?
楚玉凝長而彎的柳眉不由蹙起。
然沒用多久,她便收斂起面上的表情,而變成一臉歡喜的模樣,帶著白露迎了出去。
二人出門沒多久,便遇上了沿著小徑而來的朱沅宵,並未見到薛永怡,可見薛永怡指了路,便自行離去了。
“玉凝妹妹。”朱沅宵幾步跑上前來,“你這幾日可讓我一通好找!”
“這幾日府裡出了些事,沒想到世子竟尋到蘇宅了,真是蓬蓽生輝。”楚玉凝對著朱沅宵斂衽行了一禮道。
朱沅宵連忙彎腰,欲攙扶楚玉凝的胳膊,被她後退一步,側身避開。
朱沅宵神色受傷地看著她,“玉凝妹妹,幾日不見,你怎與我生分至此了?”
楚玉凝臉上掛著得體的笑,“世子嚴重了。”
朱沅宵抿著唇,滿臉不高興地看著她。
然楚玉凝只是面帶微笑,垂眸恭順地站在離他三步遠處。
二人靜靜地對峙了一會兒,朱沅宵有些氣餒地先敗下陣來。
“真是!跟你一個小姑娘計較個什麽勁!”朱沅宵小聲嘀咕了一句,面上換上一副關切的神情,“聽薛姑娘說你府裡遭了賊,蘇姨昏迷不醒,可苦了你了。”
這聲蘇姨使得楚玉凝的眉梢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誠然,寧王妃在未出閣時與蘇氏是手帕交,且在莊子裡也多虧了蘭舟請動寧王妃出面,楚玉凝才成功將母親從楚老太太手中救了下來。
然自楚玉凝與蘇氏回到楚府後,寧王妃再未遣婆子來問上一句,可見是打算將二人的交情淡了的。
現下,蘇氏以和離之身,再擔一聲朱沅宵“蘇姨”之稱,顯得有些高攀了。
“世子身份尊貴,母親不過一介白身,擔不起您這般稱呼。”楚玉凝面色惶恐地抬頭,目光迅速地看了朱沅宵一眼,又極快地垂了下去。
“什麽擔得起,擔不起!我既叫你妹妹,你的母親,我自然該叫姨了。”朱沅宵理所應當地道。
楚玉凝不願在此事上與他多做糾纏,便轉了話題道:“不知世子找玉凝所為何事?”
“你忘了?”朱沅宵聲音陡然拔高,語氣裡也有些生氣的模樣。
然,他到底將一身的盛氣凌人壓了下去,好聲好氣道:“那日在如意酒樓,咱們約好了,你在酒樓等著我,我第二日將銀子還給你。”
“當然,我並無責怪你不守約的意思。”朱沅宵立時補充道。
“可世子並不欠我銀錢。”楚玉凝面色坦然道。
“小爺說了,那‘升平炙’由我請客,自便由我付帳!”朱沅宵伸出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神色不滿道:“總低著頭脖子累得慌!”
說完,忍不住用指腹在她下頷處的軟肉上蹭了蹭,貪念肌膚細嫩光滑的觸感。
楚玉凝“啪”地一聲將他的手打了下來。
那清脆的聲音傳來,朱沅宵倒沒覺得疼,只有些出乎意料,故而愣在了當地。
“食材是由世子的小廝采買來,您自然不欠我銀子。”楚玉凝後退一步,聲音冷硬道。
好似回到了他去楚府看她那日,
她躺在床上,將他大斥一頓的時候。 朱沅宵心中有些迷惑,之前也曾摸過她的臉,她不是笑盈盈的麽?如何今日便......
一定是心憂蘇姨的傷,這才心情煩躁了些。
朱沅宵心裡循著理由為楚玉凝開脫,面上也無任何怒色,反而好聲好氣向她解釋道:“你忘了?我當日不過一時興起出門,手頭不曾帶那麽多現銀,是你遣那位蘭小哥兒與培明一道,去集市才買的東西。”
蘭舟?
那銀錢是他出的?
他從一個流浪街頭的小乞丐到鋪子裡幫忙的小廝,哪裡拿得出幾萬兩的銀子?
然除了他,又還有誰呢?
蘭舟竟有事瞞著自己!
楚玉凝記起來了,前世蘭舟雖曾也落魄過一陣子,後來不也憑著一己之力,考入京城最好的皇家書院?入學頭一年,便在數次考核中,佔據魁首的位置,後參加科舉,連中三元,舉世皆驚。
她怎麽就沒想過,他在書院裡的束脩、衣食住行等方面的開銷是從何處得來呢?
二人成親後,蘭舟購置宅子,置辦家具裝扮新宅,也不像是沒錢的模樣。
她卻是不知曉,他自十二歲,手頭就存了數萬兩銀錢了!
“既如此,世子便將銀票給我吧。”楚玉凝語氣略有些不善地朝朱沅宵伸出一隻手。
朱沅宵便摘下身上的荷包,放入楚玉凝手中。
“這裡是三萬兩。”
楚玉接過荷包,拿出裡面的銀票,將空荷包遞還回去。
朱沅宵連連擺手,“不過是個荷包......”
楚玉凝正色打斷他,“世子說的是,不過是個荷包,且是男子款式,玉凝留著也無絲毫用處。”
朱沅宵便懨懨地將荷包接了過去,胡亂一揉,放入袖子裡。
“寒舍簡陋,便不請世子久留了。”楚玉凝將銀票收了,語氣恭敬道。
“唉!”朱沅宵忍了這麽久,終於怒了。
“楚玉凝,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小爺哪裡得罪你了?這般給小爺臉色看!”
楚玉凝抬起頭,睜著一雙圓潤明亮的雙眸,無辜地看著他,“世子誤會了,玉凝並沒有給世子臉色看。”
“你給小爺過來!”
朱沅宵氣哼哼地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地扯著她的右手腕,拉著她往前走。
“世子!請您放手!”楚玉凝僵持著不肯動。
然朱沅宵比她大了四歲,又比她高半個頭,力氣哪是她能比的。
他稍一用力,她便被拉地一個趔趄。
“世子,請你松手!”楚玉凝忍不住提高音量道。
“你別說話!小爺可正在氣頭上!”朱沅宵回頭狠狠瞪了楚玉凝一眼,用力“哼”了一聲,繼續拉著她大步往前走。
直走到影壁處,他才松了手,從一直侯在此處的培明手中,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木盒,“啪嗒”一聲,放到楚玉凝手中。
“蘇姨重傷昏迷,我也沒什麽好送的,這個權當做我這個晚輩的孝敬給蘇姨的吧。”側著身子,揚著頭,故意不看楚玉凝。
楚玉凝想也不想便將盒子遞還給他,“世子送的東西,必定貴重,玉凝不能收!”
“不貴重本世子可送不出手!”朱沅宵怒瞪了她一眼,“本世子送出去的東西,可沒有拿回來的道理!”
說著,居高臨下得睨了楚玉凝一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培明,咱們走!”
話落,腳已邁起,衣帶攜風,大步而去。
“哎!世子!”楚玉凝抱著盒子在後面追。
然她人矮腿短,哪裡追的上身高腿長的朱沅宵。
待她跨出蘇宅門檻,朱沅宵已翻身上馬,“下次有空,我還會來看你,你可再不許像今日這般了!”
說完,一提馬韁,兩腿夾緊馬肚,策馬揚便,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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