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攻擊蘭舟的黑衣人,果然改變方向,朝她追去。
“你回來!”蘭舟一邊揮刀抵擋敵人,一邊對她大吼。
話音才落,楚玉凝便落在了一個黑衣人手裡。
尖刀抵著她的脖子,胳膊被人死死抓住,頭髮被人揪地生疼。
即便這樣,她看著蘭舟,朝他強擠出一個笑。
至少他不用處處掣肘,至少他不會為了她拚死搏殺。
至少他不會因她,喪了這條命。
場中形勢立時一轉。
黑衣人們迅速朝挾持楚玉凝的黑衣人聚攏,將二人團團護衛在中間。
“扔掉兵器,退出屋外,否則我便一刀殺死她!”黑衣人用尖刀橫在楚玉凝脖頸,大聲道。
楚玉凝被揪著頭髮,被迫轉了個圈,面對著屋門的方向,與朱沅宵等人相對。
“楚妹妹!”朱沅宵看見她這副模樣,立時扔了手中的刀,“有話好說!你們不準傷她!”
黑衣首領擋在楚玉凝身前,看著朱沅宵冷笑,“是你們先失信於人,可別怪我們狠辣無情!”
“那你們倒是殺殺看啊!”身側忽然傳來一陣戾笑。
蘭舟渾身是血地舉著刀,朝挾持楚玉凝的黑衣人步步靠近,“你們若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定不會讓你們活著離開這間宅子!你們且試試!”
那挾持楚玉凝的黑衣人不由向黑衣人首領看去。
“你又是誰?”黑衣人首領看著蘭舟問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蘭舟揮刀將攔在他面前的兩個黑衣人砍倒在地。
“你們若傷了她就別想安然離開此處!”
蘭舟雙眸腥紅一片,宛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而黑衣人們確實已沒有時間再耗下去。
“要我們放了她可以!拿蘇夫人來換!”黑衣首領冷聲道。
“你作甚!”挾持楚玉凝的黑衣人驀然一驚,再想不到還有人不怕死地往刀口上撞的。
不幹什麽!他們敢提出拿蘇氏換她,她就敢立時死在這些人面前!
反正距離嘉寧六年也沒多久,早死幾年晚死幾年又有何區別!
“你這個蠢貨!”眼見著汩汩的鮮血自楚玉凝脖頸上的傷處流下,黑衣首領不由抬腳踹了挾持楚玉凝的黑衣人一腳。
黑衣人無法隻得將刀從楚玉凝脖子上拿下,打算用手掐住她的脖子,以挾持住她。
“嗖!嗖!嗖!”就在此時,從遠處的高牆上忽然射出三隻箭。
一箭射中挾持楚玉凝的黑衣人,一箭射向總黑衣人首領,還有一箭射中楚玉凝身側另一個黑衣人。
黑衣首領反應靈敏將那一箭避過,另外兩人則沒那麽幸運,一人被射中咽喉,一人被射中胸口。
楚玉凝眼睜睜看著那隻箭從自己頭頂飛過,嗖地一聲,插入皮肉。
背後驀地一沉,宛若一個巨石壓了下來,楚玉凝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有溫熱的液體流到了她的後脖頸。
她強忍著胃中泛起的酸澀欲嘔感,反手將背後的黑衣人推開。
就在此時,一隻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楚玉凝抬頭看了那隻手的主人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猶疑。
蘭舟氣悶地看了她一眼,恨不能一刀劈開她的腦袋,看看她這腦袋瓜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再不會給她猶疑的時間,拉著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趁著眾人紛紛抵擋暗箭時,將她夾在腋下,往宅子裡面跑去。
帶著她突圍太過危險,而她又是那麽擰巴的性子,寧願將自己置於險境,也不願拖累他半分。
蘭舟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就覺得胸中有股無名怒氣,無處發泄。
那些黑衣人見蘭舟攜著楚玉凝往宅子裡面跑去,也紛紛邊擋邊退。
朱沅宵見狀,止住了弓箭手,暗衛首領則吩咐手下進攻。
院子裡立時陷入一片廝殺之中,在黑衣人的邊戰邊退中,廝殺的陣地漸漸往宅子裡面轉移。
楚玉凝被蘭舟夾在腋下,整個人顛地險些吐出來。
想起他右肩腹部俱受了傷,此刻只怕還在往外滲血,她輕輕擰了擰他的胳膊,“放我下來,我跟著你跑,再不輕舉妄動。”
蘭舟上了上了一次當,再不會信她第二次。
他不能讓她脫離他的庇護,否則不知從何處來補來一刀,或者飛來一箭,就能輕易要了她的命。
不像自己,哪怕受了再重的傷,只要還剩一口氣,就總能安然無恙。
這些年,幾次生死關頭,都能化險為夷,蘭舟早就習以為常。
看來目前為止,作者還沒打算放棄他,或者說放過他,真不知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
又有兩個黑衣人追了上來。
楚玉凝再次輕輕地拍了拍蘭舟。
蘭舟將她放下,左手拉著她,讓她依偎著自己,右手舉刀,面容冷峻地看著迎面追來的兩位黑衣人。
那兩個黑衣人對視了一眼,微一點頭,便齊手朝蘭舟攻去。
因他右肩受傷,便專門攻擊他的右側。
楚玉凝隻覺得眼前刀光劍影不住晃動,轉瞬間幾人不知已打了幾個來回。
而不管攻勢有多麽猛烈,蘭舟都緊緊地將她護在懷裡,不松動分毫。
她緊緊盯著對面的兩個黑衣人和他們手中的刀。
“噗!”一把刀再次插入蘭舟的右肩。
蘭舟反手抵擋,另一人瞅準時機,舉起刀向蘭舟腹部砍去。
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楚玉凝猛地一個轉身,將蘭舟抱住,閉著眼睛擋在他跟前。
與此同時,蘭舟攬著她,側身往後一避。
“嗯!”蘭舟神色痛苦地發出一聲悶哼。
後腰似撞到了什麽東西。
預料中的疼痛並未襲來,楚玉凝忙睜開眼。
忽見身後原本一張完整的桌案,竟從中裂出一條一尺寬的縫。
她忙轉頭看向身後,黑衣人的屠刀再次揮起,朝二人砍來。
而蘭舟的右胳膊,不知何時也受了傷。
積攢起全身的力氣,楚玉凝雙手按著蘭舟的胸膛,將他往後推去。
腳下騰空,蘭舟眸中露出一絲驚恐。
就像過往的數次,她撇下他,獨自從這世間離去,而後沒心沒肺地倒頭重來。
“休想!”他從口中吐出二字,左手勾著她的手腕,將她緊緊抓在手裡。
如果注定逃不脫這一劫,如果注定要死去,他寧願兩人死在一處,也好過帶著次次傷痕累累的記憶,一次又一次地推倒重來。
“轟隆!”木桌在二人身後轟然關閉。
“啪!”蘭舟將她攬在胸前,在黑暗中墜落到地,發出的一聲沉悶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