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蘭舟低低地哼了一聲，之後再無一絲聲響。

　四周一片漆20黑，楚玉凝忙伸手摸索著他的口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你感覺如何了?”

　除了方才那聲低哼之外，蘭舟再未發出任何聲息。

　心下一慌，楚玉凝拿顫抖的指尖去探他的鼻息。

　探了許久，竟一絲聲息也無。

　整顆心好似放在油鍋裡煎一般，楚玉凝兩手捧著蘭州的臉，低低叫道:“舟哥哥，你怎麽樣了?你可別嚇我呀！”

　身下的人宛如陷入沉睡般，一動不動，毫無一絲反應。

　楚玉凝心中慌地更厲害了。

　指尖微顫，整個身子止不住地輕輕發抖，不知如何是好。

　“鎮定！冷靜！”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斥責著此刻慌亂不堪軟弱無能的自己，過了好一會兒，才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深吸一口氣，她再次伸出指尖，輕輕放在他的鼻翼處。

　過了許久，才探得一絲極微弱的呼吸。

　還有氣。

　還活著。

　謝天謝地！

　楚玉凝不由輕笑出聲，這才發現臉上濕濕滑滑的一片，不知何時，淚水早已流滿了臉頰。

　“舟哥哥，你要挺住！很快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楚玉凝捧蘭舟的臉，猶豫良久，伸長脖子，在他唇上印下輕輕一吻。

　五年未見。

　她沒有哪一天不在心中惦記著他。

　卻隻敢在他不省人事時，以這如蜻蜓點水般的輕吻，來化解自己的一腔思念。

　再次將手指放在蘭舟的鼻翼處，確保他呼吸還在，楚玉凝掙扎著欲從蘭舟身上起來。

　他身上被砍了好幾刀，腹部和右肩尤其嚴重，這般趴在他身上，不知會否壓到傷口。

　楚玉凝屈膝欲起身，卻覺得腰間一緊。

　即使在昏迷之中，他也緊緊箍住自己的腰，那放在腰間的手宛如鐵鉗般，似想嵌進她的皮肉裡。

　楚玉凝沒有法子，只能拿手腕去用力掰。

　然用盡了力氣，也掰不開他的手指。

　楚玉凝累地氣喘籲籲，趴在他胸前直喘氣。

　人在黑暗中，時間似乎過得極為緩慢。

　楚玉凝不時試一試蘭舟的鼻息，確定他還有氣，一顆心暫時落下，不久又情不自禁地懸了起來。

　繼而便開始焦慮，為何救援的人還沒趕來?他身上受了這麽多傷，一定流了很多血，若是放任這血流下去，會不會失血而亡?

　這般想著，她開始循著記憶，在他身上摸索。

　在黑暗中，窸窸窣窣掀開外衫，扯住中衣的一角，低下頭，牙齒將衣裳撕開一個口子，用力扯下長長的一條，摸索著攀上他的右肩，在他右肩纏繞兩圈，系住。

　還有腹部的刀傷。

　楚玉凝低下頭，用力扯下一截布條，用牙齒咬住，兩手在黑暗中，摸索著，欲解蘭舟的衣裳。

　然因身處黑暗，她解了半晌，也沒將他衣襟解開。

　蘭舟的手還在她腰間緊緊箍著，她隻好放棄解開他的衣襟，改用左手，在他腰腹間摸索，確定傷口位置。

　“嗯。”蘭舟忽然自喉中滾出一聲低哼。

　楚玉凝心中一喜，手下動作一頓，“舟哥哥，你醒了?”

　然，蘭舟自發出那一聲兒之後，便再無聲息。

　楚玉凝想著，約莫是自己摸到了他的傷口，他才會在昏迷中痛呼出聲的。

　手下的動作放地又輕又緩，她隔著衣襟在那處輕輕撫摸著。

　然他身上的衣料早已被濕噠噠，黏膩膩的鮮血浸透，楚玉凝只能稍微用點兒力在那處輕按著。

　“嗯。”蘭舟又發出輕輕地一聲哼，就連呼吸也比方才粗重了許多。

　看來傷口便是這處了。

　楚玉凝將嘴中的布條拿下，輕輕按在那個地方。

　“舟哥哥?”楚玉凝用手按在那處，以減緩血流之勢，再次輕喚著身下的人。

　“哼。”男人從鼻間發出一聲輕哼。

　這一次是實打實醒地過來了。

　腰間的禁錮一松，楚玉凝兩手撐在地上，從他身上起來，卻被他攢住了一隻手腕。

　“待...在...我...身邊，先...莫...輕舉...妄動。”他聲音低沉，說得斷斷續續，每一個字吐出口都極艱難。

　楚玉凝隻好蹲身伴在他身側，一手被他握住，一手按著他腹部的傷口。

　“你受了傷，傷口流了很多血，得將血止住。”方才在他昏迷時，自己做著什麽事，都好似理所當然一般，現下他忽然醒了過來，她倒變得有些扭扭捏捏了，小聲解釋著自己放在他身上的那隻手。

　蘭舟卻像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一般，靜靜躺在那裡，默然不語。

　楚玉凝便也不說話。

　她忽然記起來自己還沒跟他算當初用手刀劈暈自己的舊帳。

　還有他是什麽時候從北疆回來的?如何之前一絲風聲都未無?他又為何會混在黑衣人的隊伍裡?

　現下他連呼吸都困難，身上的傷都未處理，也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機。

　因而，楚玉凝只能氣悶地蹲在他身旁，一起等待外面那些人早些打開密室，將他們救出來。

　這般靜默地待了不知多久，楚玉凝渾身一個激靈，陡然反應過來，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你身上的傷如何了?是否還在流血。”

　蘭舟默了一默，沒有回答。

　“得...想...法子...出去。”他忽然啟唇，一字一頓緩慢地說道。

　楚玉凝點點頭，忽然意識到他看不見，便輕輕“嗯”了一聲。

　“你...在我...身上看看...有無火折子...”蘭舟說著，松開了她的手腕。

　“嗯。 ”楚玉凝應著，開始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有！”她嘴角微彎，像小孩子從大人身上搜出糖果那般，喜出望外。

　“擦亮...看看...四周。”

　“嗯。”楚玉凝依言將火折子劃亮，漆黑的空間裡，亮起一豆火光，雖微弱，卻足以楚玉凝看清身處之地，是一個狹長的地道。

　兩邊牆面上果然插著火把。

　她踮起腳尖，往上跳去，重複三次，才將一個火把取了下來。

　用火折子將火把點亮，楚玉凝舉著火把蹲下身擦看蘭舟情況。

　只見他整個人虛弱的厲害，面色蒼白毫無血色，身上衣服被到刺破成一片又一片，那裸露在外的肌膚，沒有哪一塊不被鮮血浸染。

　蘭舟身上的傷，比她預料中要重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