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筆《趣》閣ww.qu.你也先歇著吧。”
楚玉凝從善如流地站起身,沉默地向忠義伯行了一禮,轉身步伐利落往外走。
“見過郡主。”走到門前,一個婢女上前一步,站到楚玉凝面前,屈膝行了一禮,“奴婢是少夫人屋裡丫頭,少夫人已安排好郡主住處,請郡主隨奴婢來。”
楚玉凝朝她點點頭,“有勞你了。”
婢女帶著楚玉凝走到一處幽靜整潔的院落,裡面丫頭婆子一應東西都配備完全。
“有勞了。”楚玉凝對那丫頭笑了笑。
“這是奴婢的本分。姑娘早些歇著。”丫頭對楚玉凝屈膝行了一禮,自行離去。
楚玉凝在院中丫頭的服侍下,沐浴梳洗乾淨,換一身乾淨柔軟的中衣,躺在溫馨舒適的床上,將全身的關節舒展開,在馬車上顛簸了這些日子,昨兒晚上又看看隻眯了一會兒,這下終於可以好生睡一個覺了。
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早,天剛朦朦亮。
客院高高的院牆上,忽然跳下一道矯捷的人影。
人影一閃,迅速避到牆根底下,動作熟練的撬開窗欞,打開窗戶,翻身躍進屋內。
天空泛著一絲微白的光。
借著這熹微的光亮,黑影腳步輕緩地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床上的人毫無征兆地翻身而起,手持一柄匕首,往黑影刺去。
黑影身子側轉,右手準確無誤地握住楚玉凝的手腕,將她手上的匕首拿下,“這個東西太危險,真遇到身手矯捷的人,拿在手裡,只會變成對付自己的利器。”蘭舟俯身從枕頭底下,摸出刀鞘,將匕首插進去,複遞給楚玉凝。
楚玉凝眨了眨眼,將匕首接過。
蘭舟忍不住低頭看了她一眼,“可睡醒了?”
楚玉凝點點頭。
“去床上,地上冷,易著涼。”蘭舟看著她穿一身輕薄的中衣,不由微微皺眉。
楚玉凝難得沒有反駁他的話,順從地爬到床上,用錦被裹住自己,靠在床頭,目光直直地看著他,似乎並沒意識到二人現下這般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蘭舟倒是在說完這話之後,就愣怔了一下。
見楚玉凝與平日截然不同,乖順地不像話,心裡了然,只怕她現下仍迷迷瞪瞪的,尚未完全清醒過來。
那方才那凌厲一擊,完全是出自本能了?
想到這點,他心中驀地生出一股心疼。
原來,即便是有了一個極具威望的父王,有著山茵郡主高高在上的身份,她的心中也依舊惶惑不安,充滿戒備。
在看清是自己之後,便將滿身的戒備卸下,這說明,在她心裡,自己是不需防備的麽?
蘭舟隻覺得心中酸酸軟軟,充斥著各種情緒。
“你一早來尋我,可是有事?”果不其然,楚玉凝的聲音恢復成一貫的清冷與高傲,與這些日子蘭舟所面對的那個山茵郡主如出一轍。
“回郡主。”那麽他也該做回一個盡職守則的護衛,“蘇宸娘在昨晚,便被人秘密接出了順天府衙。”
“哦?”楚玉凝眸中光芒一閃,“是誰?”
能夠從順天府尹手中接走人,此人身份非同一般。
“此人手拿令牌,身份暫不可知,現下正將蘇宸娘安置在城中一處院落,已派暗衛監視。”
難不成蘇宸娘於那些人還有大用處?
楚玉凝實在有些不太明白,那些人怎麽會找上蘇宸娘。
“郡主。“蘭舟看著楚玉凝,“伯爺的病似乎並沒有我們所以為的那麽嚴重,其中可有何內情?”
楚玉凝眸中閃過一絲厲芒,“只怕和與蘇宸娘勾搭的人脫不了乾系。”
蘭舟默了默,說起另外一事。
“信武侯嫡長女染上天花,雖僥幸逃過一劫,然留下滿臉傷疤,已不適為妃。信武侯請旨廢除其與三皇子的婚約,聖上扣住了折子,暫未批複。”
“這......”楚玉凝看向他,“信武侯可有其他適齡嫡女?”
蘭舟輕輕“嗯”了一聲,“不過在長女婚約定下之後,嫡次女已與信武侯部下之子定了親,且交換了庚帖。”
“庶出之女呢?”
“信武侯沒有庶出子女。”
楚玉凝不忍感歎,“他們夫妻感情一定很好。”
蘭舟聞著她輕聲慨歎,不由將唇角抿緊。
從前他們亦是一對神仙眷侶,眼裡心裡只有彼此,根本不需羨慕任何人。
“郡主,二皇子並非良配,您日後也會尋得一個如意郎君的。”
雖然以他現下的身份說這個有些逾越,他是打心底希望她能夠幸福美滿,一世安寧。
楚玉凝“噗嗤”笑出了聲,她靠著床背,微仰著頭,在熹微的晨光中露出柔和的下頷,“蘭少將,本郡主為何一定要尋覓這麽一個或許根本不存在的人呢?難道我現下這種生活不好麽,有父母疼愛,有弟弟或許還有妹妹,有忠實的奴仆,豐厚的財產,我倒覺得現下這般就很好。”
如果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將視線看向遠處,如果她臉上溫柔的笑意可以再真切些,如果她的雙手沒有交疊在一起,十根手指交叉緊緊擰著,他或許便相信了這些話確實是發自肺腑。
然而,現下,看著故作豁達,看淡一切的她,蘭舟隻覺得心上似有千萬隻螞蟻同時啃噬,密密麻麻的疼痛將他腦中的每條神經細細裹卷,讓他心慌氣短,亂了陣腳。
他手微握成拳,腳下不受控制地上前一步,忽然自心中生出一股莫大的衝動,想要不顧一切地擁她入懷,緊緊環住,再也不分開。
“更何況,憑著本郡主的才貌,這世間能配上本郡主的人可沒有幾個!”
楚玉凝忽然將視線轉向蘭舟, 目光定定看著他,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似認真也似玩笑道,“蘭少將,瞧你這幅模樣,該不會是一顆心就此為本郡主淪陷了吧?”
蘭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郡主多慮了,屬下自知身份,不敢肖想郡主!”
“你知道就好!”楚玉凝低頭打量著自己修剪整齊的指甲,“下去吧。”
“是。”蘭舟順從的應下,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地離去。
楚玉凝靜靜看著虛掩的窗戶,許久沒有動一下。
“咚咚咚!郡主,您可醒了?”屋外傳來丫頭的聲音。
“唔。”楚玉凝模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丫頭推門而入,服侍楚玉凝梳洗妥當,一臉凝重道:“方才少夫人跟前丫頭傳話過來,說伯爺自昨晚睡過去後一直沒有醒來,不知郡主是否有法子幫忙尋個可靠的。”